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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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影从几位妇人嘴里得不到白词家，便先走了。
她正欲再寻旁的人问白词家地址，忽瞧见了一座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大瓦房。当下心道：“爹娘当时留了三千两，十八年前的钱建所大房子，应是简单得很，这一定便是白词家了。”
她正待踏步进去，便听见里面孩童的欢笑声，暗道：“白词都走到冲喜这一步了，家里应该不太可能有笑声。”
便略过那一家，往后行了一里。正走着，瞧见一所茅草屋。这里基本俱是茅屋，不过这座茅屋虽新，却略破败一些。显然是当初建时工人偷工减料，亦或是不熟练，所建造的茅屋也不牢固，风吹雨打均要缝缝补补那种。
顾影行至门口，准备问问这家人关于白家的消息。她敲了敲门，问道：“请问有人吗？”
静了一会儿，随即脚步声响起，然后是一道沧桑女声答道：“来了。”
门打开，顾影借来人手中的烛光瞧，见是一位年龄约莫五十多岁的中年妇人，当下笑道：“大婶您好，我想问一下白家怎么走？”
那妇人拿着蜡烛，借烛光打量顾影片刻，心道：“这小郎君生得如此好，定不是我们本地人，打听白家作甚，难不成是来寻亲的……可这小郎君衣着简陋粗糙，婆婆那样的人，会愿意认他吗？”
原来她正是白词的阿娘钱六娘，钱六娘今年才三十八岁，只因白词身体有疾，整日发愁，以致双鬓发白，生生老了十来岁。钱六娘给顾影指了方向，道：“那所瓦房便是白家。”
顾影一顿，想来是自己没说清，笑道：“我是想找白词，我在一脚店处发现一张文书，上面写着白词需要冲喜，我是来为她冲喜的。您可知白词家在哪吗？”
钱六娘一惊，回头叫了声白三郎，再扭头激动地看向顾影，不确定道：“你是说真的？没开玩笑？你真的愿意？”
听着来人的三连问，顾影略一迟疑，反应过来，笑道：“您便是白词的阿娘吧。”
钱六娘连忙点头。
顾影歉意道：“方才真是抱歉，我太失礼了。”
钱六娘一直盯着她，盯得顾影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半晌，她掏出那张文书，递给钱六娘，道：“您看，我是从这上面看到的。”
钱六娘忙道：“好好好，乖孩子，快进屋吧，我给你倒杯茶，咱们坐下来慢慢聊。”
她拉着顾影便进屋，生怕对方给跑了。
……
白三郎方才正在忙，听见钱六娘的喊声，回了一声，奔到正屋，见一身形偏瘦个高的男子立在屋内，叫道：“六娘，这是？”
钱六娘兴奋道：“是来给我们词儿冲喜的！”随后又觉自己喜悦之情太过，当着顾影的面不太好，压低声音：“这是来给我们词儿冲喜的，叫顾影。”
白三郎点点头，给顾影倒了杯茶，道：“孩子，你今年多大了，家中情况如何，爹娘可曾愿意你这样做？”
顾影端着茶杯，回应有条不紊，不紧不慢：“我叫顾影，今年十八。家中只我一个，我们家以打猎为生，但我是读书人。阿娘在我五岁那年便走了，我爹爹……我家里穷，爹爹前些日子也走了，我拿不出钱葬他，想要找些营生干，可来钱又太慢，无意之间瞧见冲喜的文书。您只要不嫌弃我，我愿意当您的赘婿。”
钱六娘道：“孩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肯愿意，是我们词儿的福气。”
白三郎听完顾影一番话，心里有了主意，端起架子，道：“顾影，我已知道你们家的情况，也知道你急需钱葬父。只要你今晚愿意，明早我便将钱给你。我们家虽不富裕，可冲喜的钱却一直备着，足够你用的。”
钱六娘虽不喜白三郎这语气，可也期待顾影能一口应下来。起初她们听了缘大师所言，找八字相合之人，可寻了几年，都进行不到最后一步。不得不放低要求，尽管这样，也无人来。如今上门来了一个，便当破罐子破摔了。
顾影道：“我能先看一眼白词吗？”
白三郎道：“可以。”
……
钱六娘带着顾影进了白词的西屋。
顾影一进去，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苦香苦香的。随之，她的视线落在床榻上的人。钱六娘的烛光还未照亮床榻，她看不大清白词是何样貌，只能隐约看到一点。
她上前两步，行至床榻边，一眼便瞧见了床上人眉心间的红点，心下可以确定，这便是十八年前、给她冲喜之人。
白词身着白色中衣，墨发铺散着，似是刚洗过发，空气中有股湿润的气味。她双眸紧闭，在烛光的照耀下面如暖玉，整个人似琉璃娃娃一般。胸口起伏很小，若不仔细瞧，几乎没有。
顾影瞧见她，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生怕惊扰了她。
钱六娘道：“我方才给词儿洗了头发，还没来得及擦干，你便来敲门了。”
顾影看呆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钱六娘再次叫她，她忙道：“抱歉，是我的错。”
钱六娘笑道：“孩子你哪有错，你肯帮我们，是我们应该感谢你啊。词儿昏迷好些日子，我很担心……”
这时，白三郎道：“顾影，看好了吗？”
顾影怕惊扰白词，压低声音：“我该怎么做？”
白三郎知顾影愿意，心下一喜，面上不显，依照了缘大师的吩咐，与顾影说了一遍。
顾影听了，虽觉奇怪，却并未多问，接过钱六娘用火烤过的针，扎向自己的手指。鲜血很快溢出，她将鲜血滴向白词的双唇间。那鲜血沾到白词嘴唇，很快消失。
顾影心中吃惊，却并未出声。这确实很像邪术，不过她转念一想，术法皆是工具，关键看人心，她是自愿的，便与邪术无关。
钱六娘与白三郎见顾影肯做，且顾影的血与了缘大师所说的一样，一沾白词便能被白词所吸收，满意地点头。这便是她们寻了许久的八字相合之人。
往常她们也找过人来，可那些人听到要见血，全都不肯做，生怕是什么邪术，她们还没嫌弃那血能不能被白词吸收，那些人却嫌弃起她们女儿来了。
眼下找到大师说的人，二人终于松了心。白三郎先出去，钱六娘将蜡烛放到桌上，也悄声出去。
顾影滴了一会儿，手指里的鲜血渐少，她又换了一根手指，依次循环，见白词嘴唇上的鲜血无法吸收才停下。
其实了缘大师曾说过见血，只需一滴鲜血便足矣，只是二老不知，顾影也不知。
手指失血过多，顾影只觉手掌冰凉酸麻，她放下针，盯着白词瞧。
瞧了一会儿，想起她头发还未干，便拿起边上的干布，给白词擦拭湿发。空气中皆是浓郁药味，尤其是白词身上更甚。
顾影闻了片刻，竟觉得挺好闻。
倏地，蜡烛熄灭，室内一片昏暗，只有少量月光透着窗棂照进来。
赶了一天路，顾影困意上涌，她坐至床边，想着将就睡一夜，其余事情明日再说。忽觉温热的呼吸喷在手背上，顾影一惊，看向白词，道：“你醒了？”
白词单手撑着身子坐起，她还未瞧见顾影模样，心脏开始不受控的快速跳动起来，她觉得奇怪，顺着月光，努力想瞧顾影的脸。
顾影困极，眼皮都抬不起来，也没注意到白词的打量，道：“你放心，等你好了我便走。只是眼下我有些困，可否与你挤一晚。我不是占你便宜，我也是女子。”怕白词不信，顾影抓住白词的手贴自己咽喉处探。
白词触碰到迅速回躲，只觉手部的烫意传至全身，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她将手缩回袖子里：“我知道了。”
顾影见白词这反应，还以为自己吓到她了，立时清醒不少。
二人静默片刻，白词缓了缓，身子往里面缩，轻道：“你睡吧。”
音色十分空灵，只是顾影没精力欣赏。得到允许，脱了鞋，和衣躺下睡了。本来她有些认床，按理说换新环境很难入睡，但不知为何，她躺下后觉得很安心，很快，便睡得极深。
白词睡了许多天，倒是精神十足。她蹲在床里面，靠墙抱着双膝，听着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借着月光静静打量顾影。
这个女子便是来给她冲喜的人吗。
她略微凑近，伸出手指虚虚抚了顾影疲倦的面，怕弄醒顾影又很快缩回。
屋内本来均是浓郁的苦药味，可顾影来了之后，苦药味被冲淡不少，有一丝独属于顾影的味道，像是糖与露水结合，清甜的味道。
白词觉得好闻，俯身闻了一下，怕被发现，慢慢坐回去，静静盯着她。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