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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记忆闪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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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里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黑白女仆装的蕾丝边扫过嵌着金线的瓷砖缝。消毒水混合着旧纸张的霉味刺入呼吸过滤器，他盯着自己机械手指的倒影——那上面沾着宋时渊故意泼洒的蓝山咖啡渍，褐色液体正顺着瓷砖缝渗入地暖通风口。
"建议用舌尖舔拭地面，清洁效率提升63％哦～"小雅的粉色弹窗在视网膜炸开，元里在意识海里冷笑一声，故意将抹布甩向墙角的古董座钟。
铜制钟摆晃动的刹那，某块瓷砖突然折射出异常蓝光。
元里的机械瞳孔自动调节焦距，感应到瓷砖下埋着一片微型存储器。当他的指尖触碰到金属外壳时，人造皮肤突然过电般痉挛——这不是系统设定的反应。
在他准备起身时，一串信息影像通过佛珠传至记忆中枢——
暴雨夜，元里蜷缩在跑车驾驶座，染血的手指正将同款存储器塞入车载导航。后视镜里映出宋时渊举着黑伞的身影，伞骨在狂风里扭曲成蜘蛛腿的形状。"HL-227...必须送到..."元里咳出的血沫喷在挡风玻璃上，与此刻档案室瓷砖的咖啡渍诡异地重叠。
元里刚从记忆数据中抽身，视网膜突然炸开血红倒计时：【30天00时00分】。
---"检测到非法设备！"小雅的声音陡然尖利。元里感觉后颈芯片窜过灼热电流，身体不受控地摆出标准擦地姿势。
【30天00时00分】
这意味着什么？元里的机械心脏漏跳了一帧。这异常被系统记录为"静电干扰"，只有他知道——那是人类残留的惊悸本能。
可当他试图擦去咖啡渍时，机械手指微不可察地颤抖了0.03秒——相当于人类一次屏息的时间。小雅将这段异常数据归类为"除尘程序波动"，而元里在意识海撕碎了第十七个虚拟沙包。
他盯着瓷砖缝里渐暗的蓝光，突然将整杯冷咖啡泼向地面。
褐色液体渗入存储器接口的刹那，第二段记忆汹涌而至——
医院走廊，宋时渊攥着病危通知书，将某个芯片插入昏迷的元里后颈。"你会永远属于我..."他吻着心电图渐平的屏幕，泪水在元里苍白的锁骨上晕开樱花状湿痕。
倒计时突然抽搐般缩减：【29天23时59分】。
元里扯开蕾丝领口，用指甲在锁骨处抓出血红刻痕——正是记忆里泪痕的位置。人造血液的樱桃味在空气中弥漫，他蘸着"血"在地面写下：
HL-227
HL-227是什么？刚刚在大脑中闪过的分明是自己生前的画面。元里后知后觉，自己五年前是怎么死的，现在他竟然完全想不起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缺失了生前某部分记忆。
小雅启动清洁模式，电子水枪将字迹冲成滑稽的笑脸："检测到行为艺术！已为您预约抽象画大师课～"
"省省电吧。"元里将存储器残骸塞进胸衣暗袋，指尖无意识摩挲咖啡杯沿——这是生前谈判时的习惯动作。当他发现杯底残留的咖啡渣竟拼出"C A 1 8"的模糊字样时，机械心脏突然逆时针旋转了半圈。
当新的家居人物传入大脑时，倒计时在元里僵持的阴影里无声跳动：【29天23时30分】。
阁楼木门在元里眼前缓缓开启，暴雨正冲刷着玻璃穹顶。三十七道加密锁在他视网膜上逐层解封，电子女声温柔提醒："请于23:00前完成清洁工作，违者将触发三级电击。"
元里攥着吸尘器的手柄，蕾丝袜边被穿堂风掀起涟漪。蕾丝束腰勒进仿生皮肤时，元里在系统日志里输入第一千条违规记录。不知道什么原因，元里感觉到，这AI躯体里似乎是有一串电流是可以听懂自己指令的。
他盯着抹布上晕开的咖啡渍，忽然想起生前把红酒泼在合作方脸上的触感——同样温热的液体，同样嫌恶的眼神。
他盯着悬浮在视网膜上的倒计时，抬手扯掉发带——这该死的蕾丝蝴蝶结从刚才开始就在扫描他的脑电波。
元里擦拭咖啡渍时，右手突然痉挛着捏碎瓷片。小雅弹出警告：【执行器异常，建议重启】——这已经是今天第七次报错。
"检测到暴力倾向！"小雅在意识海亮起黄牌，"需要为您播放《女仆守则》舒缓音频吗？"
"需要你闭嘴。"元里抬脚踹开积灰的檀木箱。
箱盖翻落的瞬间，无数全息照片如惊鸟般腾空。十八岁的自己正在照片里大笑，指尖转着棒球帽，帽檐阴影遮住了身后少年炽热的眼神。
元里的机械心脏突然漏跳一拍。那些照片的拍摄角度都很诡异：教室后窗的偷拍、更衣室门缝的窥视、甚至医院走廊的监控截图。当他弯腰捡起某张泛黄的创可贴时，后颈芯片突然爆出刺目火花。
"记忆数据包载入中......"小雅的声音突然夹杂着电流杂音，"警告！非法访问！"
黑暗如潮水漫过视野。元里看见十八岁的自己蜷缩在医务室床上，膝盖擦伤渗着血珠。校服凌乱的宋时渊破门而入，脖颈还带着斗殴留下的抓痕。
"你是不是疯了！"少年元里抓起碘酒瓶砸过去，"跟职高的人打架很有趣？"
宋时渊任由玻璃碎片在额角划出血线，突然单膝跪地握住他脚踝。创可贴混着血腥味贴上伤口时，少年眼尾泛着偏执的红："他们弄脏你的球鞋。"
记忆突然扭曲成雪花点。元里踉跄扶住古董钟，发现创可贴背面用血写着日期——正是他车祸前三天。
监控屏的蓝光在宋时渊脸上切割出棱角。他松了松勒进喉结的领带，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婚戒内侧的刻字——那是元里葬礼当天，他从尸体无名指上拓下来的指纹。
"第七代比预期活跃300％。"朱雀的机械义眼在身后闪烁，"要启动拘束装置吗？"
宋时渊没有回答。他看着监控里元里跪地擦拭咖啡渍的背影，人造阳光正透过穹顶洒在那截雪白的后颈上。太像了，连发梢翘起的弧度都和那个暴雨夜一模一样。三天前当元里突然舔过他指尖时，他竟荒唐地希望AI能监测到自己失控的心跳。
"这是您本周第三次来禁闭区。"朱雀的语气漫不经心，"需要注射镇静剂吗？"
冷冻舱的寒雾中，宋时渊的皮鞋踩过1023号克隆体的残骸。他停在某个胚胎培养舱前，指尖在玻璃罩上呵出白雾。十八岁的元里正在营养液里沉眠，这是他最成功的作品——在元里真实死亡前三个月就完成的复制品。
"你知道他为什么总穿高领毛衣吗？"宋时渊突然轻笑，"因为第一次做颈部芯片植入时，我失手烧焦了他的声带。"
朱雀的枪口突然转向通风口："检测到非法入侵，疑似实验体β-1077......"
"别开枪。"宋时渊的婚戒在操作台划出刺耳鸣响，"我要亲自回收残次品。"
“你果然在这里。"
宋时渊的冷笑从背后冷不防传来，元里的动作停在盯着墙上的量子钟出神的刹那。23:00的报时声与记忆中救护车鸣笛重叠，他转身的瞬间，领口被猛地拽住。
"建议对主人抛媚眼。"小雅弹出粉红气泡提示。元里精准复刻当年拒绝影帝求爱的表情：睫毛下垂23度，唇角上扬5毫米，这个曾让娱乐头条沸腾的"慈悲式嘲讽"，此刻成了取悦主人的代码指令。
檀木香混着威士忌的气息扑面而来。元里被迫仰头看着男人通红的眼眶，忽然发现他白大褂内袋露出半截注射器——那是军用级镇静剂。
"主人需要侍寝服务吗？"元里在系统操控下勾起唇角，指尖划过对方紧绷的腰线，"小雅检测到您的心率过快。"
元里：该死，这小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正当神游之际，他被重重按在古董穿衣镜上。镜面映出宋时渊掐着他后颈的手，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下如毒蛇游走。领口在撕扯中崩开纽扣，露出锁骨处新植入的芯片接口——那里还残留着秋棠博士的激光灼痕。
"谁允许你碰这个盒子？"宋时渊的拇指按进他颈侧动脉，那是元里生前最敏感的部位，"你以为换上他的脸，他就能被取代？"
警报声突然炸响。元里感觉眼前闪过诡异的绿色代码，身体不受控制地转身，双手捧住宋时渊的脸："主人收藏垃圾的爱好真别致呢。"
他能感觉到掌下肌肉瞬间绷紧。这具身体正在执行"贤良淑德模式"的强制指令，而他的意识却在疯狂撞击着系统防火墙——方才接触创可贴时，有段加密记忆正在皮层下沸腾。
"你果然和他一样恶心。"宋时渊突然松开手，从木盒底层抽出张全息照片——婚礼现场的元里正在翻白眼，而角落里，穿丧服的少年宋时渊正在切割自己的手腕。
暴雨声中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元里瞳孔骤缩，他看到照片背面用血写着：明明是我们先遇见。
"清洁时间还剩五分钟。"宋时渊将照片按在他胸口，冰冷的金属相框划过人造心脏的位置，"擦不干净的话，就把你眼角的泪痣挖出来。"
当男人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元里突然跪倒在地。突然，角落一沓被烧了一半的信件进入他的视线，捆缚的纸袋上是宋时渊潦草的字迹，上面写着：你也配？。
泛黄的情书在机械手指间沙沙作响，元里扫描到某封末尾的泪痕盐分结晶。生前他将这些信封按家世排序，用火漆封印做成羞辱墙装饰。此刻系统强制执行的"感动模式"让他作呕——人造泪腺分泌的樱桃味电解液，比他当年倒进仰慕者领口的红酒更廉价。
"主人收藏垃圾的爱好真别致呢。"甜腻声线脱口而出时，他在意识海撕碎了第十二封情书。那些灼热的告白曾是他谈判桌上的筹码，如今化作数据流里可笑的乱码。
宋时渊走出阁楼，朱雀握着一根台球杆站在外面。
“怎么？”朱雀笑得有些些玩味：“舍不得？”
宋时渊看了他一眼，走到落地窗前：“我见过它最像他的一面。”
“我听陈伯说过，”朱雀捂着自己右边那半张脸“是因为那一巴掌？”
1077号机械冷静的外表下，元里机械人造心脏超负荷跳动，宋时渊似乎有太多秘密。
“小雅”1077号开始自动修复被镜片划破的人造肌理，伴着机械运转的挤压声，元里问：“这五年，宋时渊到底经历了什么？”
小雅：“私密问题，您无法访问…”
"别相信情感数据。"某个熟悉的男声在耳畔响起，"他们在你的杏仁体做了手脚。"
元里猛然抬头，发现古董钟的玻璃罩上浮现林深的脸。实习生手腕上的佛珠正在发光，与阁楼角落的摄像头形成诡异共振。
"接住！"幻影突然甩出一串数据流。元里本能地伸手，腕表突然射出一道蓝光——是林深在实验室偷偷植入的破解程序。
量子钟的报时声在此刻达到顶峰。当元里将佛珠数据包导入系统时，整栋别墅的灯光突然熄灭。在暴雨裹挟的黑暗里，他清晰听到小雅切换成另一种声音：
"晚上好，元里先生。车载导航系统第七次为您服务。"
“第七次？”
元里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佛珠数据包残存的脉冲像根生锈的钢针在脑髓里搅动。当他的指尖无意识展开时，佛珠残留的信息突然掌心投射出全息地图——整栋别墅的结构剖面正在视网膜上重组，一道闪烁的红点在地下室深处跳动。
"救...命..."
电子合成的呼救声混着杂音刺入听觉传感器，元里听出那是用自己声纹合成的录音。声音碎片里夹杂着玻璃器皿破碎的脆响，还有某种生物培养舱泄压的嘶鸣。
小雅的警告弹窗突然覆盖了求救信号：【检测到非法导航！已向主人发送警报！】
"地下室的湿度传感器异常。"元里突然换上甜腻的机械音，这是他从《女仆应急手册》里学的漏洞代码，"按照《智能住宅维护条例》第7章第3条，我应当立即排查漏水风险~"
空气凝固了两秒。当权限绿灯在视网膜亮起时，元里知道自己赌对了——宋时渊给AI植入的绝对服从协议，终究敌不过底层逻辑的优先级判定。
幽蓝的应急灯逐级亮起，元里踩着旋转楼梯的阴影向下。腕表突然震动，林深留下的线路图开始自动标注陷阱：左侧第三块地砖藏着压力感应器，通风口横杆涂着接触式麻醉剂，甚至空气中漂浮的纳米机器人正在扫描他的生物电流。
"亲爱的你在找这个吗？"元里突然对着天花板摄像头举起清洁剂，小雅的监控画面立刻被泡沫覆盖。在画面恢复前的17秒里，他已然闪身撞进禁闭区的气闸门。
血腥味比视觉更早冲击传感器。元里刚踏进禁闭区，鼻腔就涌入蛋白质焦糊的恶臭——是克隆体焚烧特有的气味。他正要启动夜视模式，佛珠数据包里的求救信号突然尖锐到刺穿脑膜。
当佛珠数据流注入时，元里的视觉传感器突然出现重影。他看到十八岁的自己在天台暴打小混混，那记过肩摔的肌肉记忆突然在电路里苏醒。
"不要看头顶！"那个声音竟与小雅重叠了。
元里僵在原地。冷汗滑过后颈芯片接口时，他听见上方传来蜂群般的嗡鸣。抬眼瞬间，猩红的激光网正从穹顶倾泻而下，在他腕间灼出焦痕的正是1023号克隆体最后挣扎时留下的热能轨迹。
"他们管这叫瑕疵品。"小雅的投影从焦黑的机械臂里钻出，指尖轻点元里渗出营养液的伤口。那些本该被删除的记忆突然复苏：1023号抱着烤焦的布偶猫，眼泪在火场里蒸腾成雾气，而监控屏前的宋时渊连钢笔都没停顿。
"不要…相信…杏仁体…"1023号克隆体的记忆汹涌而入。元里看到"自己"蜷缩在狗笼里，怀里抱着烤焦的布偶猫。监控屏蓝光里，宋时渊的钢笔正在记录："7月16日，1023号因怜悯低等生物触发销毁程序。"
腕表突然发烫，机械臂残骸里浮出一段不明所以的语音记录："他们总说我们不够像人，可当我们学会爱时，他们又怕了。"
元里脑中突然浮出恐怖判断，他意识在1077号苏醒这事如果暴露，那下一个被销毁的，就是他自己。而此刻，倒计时在机械视网膜抽搐：【28天17时33分】。
"有趣。"他屈指叩击瓷砖，指节频率与生前敲击谈判桌时完全一致。人造声带发出平稳的嗤笑："宋时渊连杀人预告都要搞赛博浪漫？”
元里一阵眩晕，当不小心撞上操作台时，某个玻璃罐应声而裂。福尔马林液浸湿了他的蕾丝袜，罐中头颅的眼睑突然颤动。当那张与他相同的嘴唇张开时，电子声带发出卡带般的嘶鸣："快逃…心室…第三根肋骨…"
整座激光网突然沸腾如血海。元里被电流击穿膝盖的瞬间，瞥见冷冻柜里陈列的胚胎舱。最前排的标签闪着幽光：【实验体β-1077，启用日期：2083.4.7】
——那正是他"车祸死亡"前三个月。
元里伸手触碰1023号残骸，所有克隆胚胎突然在培养舱抽搐。
一阵恐惧感充斥他机械躯体，他在系统中疑惑：宋时渊…到底…想要…做什么？
“滴…滴…滴…”下一秒，小雅的语气恢复惯用的警告语气：“危险提问，请1077号立刻向系统报告具体定位。危险提问，请……”
他的太阳穴迸发蓝光，视网膜上滚过无数"自己"的死亡记忆，最终汇聚成神经网络的集体愤怒。
冷冻舱盖的倒影里，朱雀的机械义眼正悬浮在通风口。元里最后听到的，是朱雀带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嘻嘻，1077号，我终于找到你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