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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第 10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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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勒决定要考澄明医大这件事,最高兴的莫过于他爹费尔南德,以往每天工作忙得要死空出来的闲暇时间只带太太出去约会根本不怎么管教罗勒,现在却三天两头神出鬼没地问他考试准备得怎么样,有没有困难,需不需要请家教,累不累,要不要出门放松一下。
事实上,罗勒根本没在专注备考这件事情,对于他老爹的关心也烦不胜烦。
自从风燃因为他病情失控住院之后,他觉得一切都变得很糟糕,不止是因为他觉得他的言语伤害到了风燃,还因为他第一次意识到Enigma的可怕之处,他居然对风燃感到了害怕。
以至于当时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在抵抗在抗拒在恐惧,他在原地什么也做不了。
甚至连在那之后去医院探望都不敢。
对于风燃拒绝自己,选择沈时迁这件事,罗勒是生过气的,因为他觉得那些理由假设都是建立在风燃不信任自己的基础上,这是他最无法接受的事情。
直到后来发生的一切,在一点一点地印证这些不信任,都是因为他的软弱。
他没能在弗兰信息素失控的时候把持好自己,也没能在那之后处理好这件事,甚至因此差点搞砸风燃的订婚宴。在风燃失控,精神力汹涌,信息素泄露的时候,他没能抱住她,自己还要依靠风燃的清醒才能得救。
罗勒无法想象风燃狂暴起来竟然是这个样子,那她痛恨沈时迁的时候,沈时迁是怎样的反应,之前弗兰跟他说的那些濒死的言论,仿佛一点一点在眼前具象化。
罗勒觉得自己接受不了,也许是接受不了浑然变得陌生的风燃,也许是接受不了软弱无能的自己,但他偏偏不甘心这一切,但他偏偏好像又做了很多错事。
错得在他看来都无法挽回。
风燃跟沈时迁订婚的事情在星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连同军部训练场决斗的事情也相当出名,军部的几个将军如果刚好在训练场就会录下来发到网上,连同蹲守在门口的粉丝们也拍了很多视频,不用罗勒去刻意关心也看得出来,风燃现在很好。
她依旧强大,有独特的魅力,罗勒想要束缚她让她为自己停留显然是不可能的。甚至连他曾经庆幸还能发挥作用的信息素也被新的药剂所取代,彻底变得一无是处。
但这,才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不是吗?
罗勒填完志愿之后就闷头在家里苦学,企图逃避现实,但现实终究是避无可避的,他想与自己和解,那就得面对自己犯的那些错,以及承担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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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初雪比往年来得要早,几乎是万圣夜前脚刚结束后脚雪就下下来了,紧随其后的初雪节,让街上到处又开始挂起了火红的装饰。
风燃应了阿芙的胡搅蛮缠回学校参加初雪舞会,毕竟这是最后一年,以至于在舞会上见到罗勒的时候风燃甚至觉得有点久违。
高一的时候还有人会起哄让他们领舞,当时风燃虽然厌烦但还是会好脾气地配合,然后大家也客气礼貌地互相恭维,一切都还挺像那么一回事。但现在却没人敢起哄了,左右有些同学忙着备考不来参加,舞会也不如以往热闹,大家连舞都不跳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发牢骚。
内容无非关于考试,关于即将到来的成年,关于将来的打算,更有超前一点的,抱怨家里定下的婚约。
阿芙随便听了一耳朵羡慕道:“真好啊,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在风燃印象里阿芙确实是对法学没展现出过什么兴趣,现在听她抱怨好像也确实不喜欢,于是她问道:“那你怎么会想到填法学系呢?”
阿芙反问她:“那燃燃你怎么会想到填首都军事学院呢?”
风燃考虑了一下决定给人留一点脸面,轻咳一声:“跟沈时迁商量的。”
阿芙:“那我也是跟家里人商量的。”
毕竟这个专业从政的门槛低一点,她父母以及她姑姑都希望阿芙毕业以后能帮雪莉做事,她就算不高兴,但也拒绝不了。
但她又很快开朗:“不过没关系,反正明年白辰奚也毕业了,到时候他进议会,我后来的躲在他后面偷懒就行。”
风燃装模做样地叹气:“唉,什么时候好上的,偷偷摸摸的也不告诉我。”
阿芙喊冤:“我哪儿有偷偷摸摸,不是才见了没几次就被你猜到了吗!你还老拿这个开我玩笑我可都记着呢!从小混一个圈子的你又不是不认识,怎么,我还要介绍给沈时迁认识吗!”
风燃:“我这不是不知道你们进展得怎么样了嘛。”
阿芙一片麻木:“挺好的,我爸也知道,可给他高兴坏了,天天说我有眼光。”
别看阿芙的爸爸赫夫·奥利维亚在议会只是个靠边站的上下班打卡闲职,但却没少为雪莉皇女操心,要不是她妈妈每次都笑着跟她否定,阿芙都要怀疑表姐才是她爸的亲生女儿了。
在知道女儿在外面谈恋爱谈了个姓白的小子回家之后,可把赫夫振奋坏了,平白捡了一员专克政敌的猛将,相比之下女儿的感情状态什么的都成次要的了,时不时追着阿芙问什么时候带回家,要不要先订个婚他上门去拜访一下。
他上门能去聊什么东西阿芙都不敢想,搞得她现在都不好证明她不是因为政治驱动才跟白辰奚谈恋爱的,谁能想到因为对象父母太满意导致自己谈恋爱都谈不好了,真是有苦难言。
罗勒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舞会不用穿校服,他就把自己打扮得光鲜又亮丽,与以往罗勒喜欢的浅色系不同,他今天穿了一件纯黑西装,看起来难得成熟。
阿芙不待见他,故意刺激他:“唉!燃燃,你手上的戒指真好看,沈时迁是找的哪个设计师做的,回头我也去做一个。”
罗勒没有破防,只是对她的挑衅不耐烦:“啧,怎么哪儿都有你的事。”
阿芙:“因为我是燃燃的好闺蜜啊!我明年还要给她当伴娘的!”
其实面对罗勒风燃心里还是会忐忑,但就在阿芙提起她手上的戒指的时候她顺着看了一眼,奇异地心里充满了底气跟力量。
她不失优雅与礼貌,像极了她最开始出现在人前的样子,只是比起当初的伪人感,更多满是真诚:“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罗勒眼睛泛酸,一瞬间觉得其实一切都无所谓了,也许他当初执着于风燃,也只是想看她露出这样的神情而已。
怜惜一朵花的枯萎,怜爱一朵花的盛开。
但都不一定要摘下它。
“对不起。”
他深深鞠躬,三个字仿佛用尽了他所有力气,连同这些时日以来困扰着他的沉重的丧懊,都随着一同瓦解,过往的好与坏都化为尘土灰烬,变得不值一提。
他也终于能够原谅自己,再次尝试着与自己和解。
罗勒这一举动惊动了不少人,阿芙都忘了怼他,只能拉垮着脸驱赶向这边看的人,把事情留给他们两个自己处理。
“没关系。”
风燃的声音里带着颤抖,罗勒抬起头来,发现她的眼眶比自己还红,她难受又腼腆地遮住眼睛,不料眼泪还是不听话地掉了下来。
罗勒慌乱地从西装的口袋里找手帕,风燃却很快破涕为笑:“谢谢你。”
比起信息素,也许这才是风燃一直想要的解药,将她从轮回的魔咒中解救出来。
她从来都不敢质疑罗勒的爱,因为他付出了太多让风燃都觉得沉重的真心,无论她是主动接受还是被动接受,受之有愧一直困扰着她让她害怕去面对罗勒,甚至无论这种害怕是来自过去还是未来。
沈时迁一直告诉她这是不正确的。
那不正确的那个人是谁呢?
这个答案他们各执己见,即便现在风燃的心已经偏向了一边,但她也依旧说不出口,因为她不敢质疑那份爱。
直到现在,罗勒给出了答案,像是蒙冤许久的人终于得到了无罪释放,风燃终于能够卸下名为愧疚的枷锁,原谅自我的一切。
罗勒恍惚觉得这一分钟似乎被定格住了,他跟风燃之间也没有什么复杂的爱恨情仇,只是普通朋友,在隔了很久很久的时光后,终于看到了彼此。
彼此原谅,自我和解,相互救赎。
相视一笑之后默契地什么也不说,就此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罗勒终于找到了手帕递过去:“你都不问我为什么跟你说对不起?”
风燃擦完眼泪又不太体面地擦了擦鼻涕:“反正我只要当成是自己想听到的那个原因就行了。”
没了心理负担的风燃又恢复了镇定从容:“你什么时候有空,方便给弗兰做个标记吗?”
罗勒:“唔,他还好吗?”
风燃:“不太好,前两天发热的时候抠地板给手抠坏了,短时间内都不能提笔写字了。”
风燃听到了也只是唏嘘,又开始想办法怎么给他养好,而星瞳担心的是他手受伤了还怎么学习。
罗勒倒也不拒绝:“让他先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风燃:“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