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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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大年初一。
从凌晨开始，俞镇的鞭炮声就没有停过。
三更半夜，谈礼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阳台上，望着齐齐在深夜里绽放的烟花礼炮。
她站在阳台上吹冷风，心却比任何人都要麻木。
手机里的消息不断，大多是徐落沉的消息。
她给他们几个人很早就拉了个群，这会儿正在群里发红包和自己家放烟花的视频。
徐落沉：“今天过年，姐心情好，给你们发红包啊！”
江源：“感谢徐姐的馈赠。”
林赴年：“+1。”
几秒后，他们领完红包。
江源：“林赴年，你小子怎么运气这么好，抢到这么多钱！”
林赴年：“哥的运气，你学不来的。”
徐落沉：“哈哈哈，江源，你真的是‘非酋本人’。”
徐落沉发着语音，还顺带发了一个大熊猫的嘲笑表情包。
江源：“我才不信，谈礼人呢？还有一个名额呢，快点儿领个更大的，超过林赴年这小子！让他嘚瑟。”
徐落沉：“不知道啊，她人呢，不会睡了吧？”
江源：“外面吵成这样，吃安眠药都睡不着吧。”
徐落沉：“说不定是睡了，对了，林赴年，你在南城玩得怎么样？南城好不好玩啊？”
……
不管他们在群里@谈礼多少次，她都没有回一条消息。
林赴年看着谈礼始终不出来说话，有点儿担心。
他连忙打开通讯录，给谈礼打去了一个电话，不管对方有没有睡着，他只想把心里的不安压下去。
“喂？”电话嘟了几秒后被接通，谈礼的声音淡淡地从电话这头传过来，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
“没事，看你不回群里的消息，还以为你睡着了。”他笑着扯谎。
她没有拆穿他，语气很淡：“哦，我刚刚在看烟花，挺漂亮的。”
她听着一切正常，林赴年听到听筒里时不时还有烟花炸开的声音。
林赴年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刚悬在嗓子眼的心倏然又提了起来：“你在哪儿？”
他在问她，连声音都带着颤抖。
谈礼没有立刻回复他的问题，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深夜的半空中。
今晚的风很大，夜空中也没有星星，但好在烟花很亮，让她意识到自己只是在深夜，而不是在那些和夜一样黑的梦里。
阳台的下边是一大片水泥地，她轻轻扫了一眼，也就一楼，跳下去也死不了人。
但外面太黑了，无论是阳台外，还是她的梦里，始终漆黑。
“谈礼？阿礼？你怎么不说话？你现在在哪儿？”
电话那边的人开始焦急地喊她的名字。
谈礼蹙了蹙眉，她回过神来，继续回答：“阳台上啊，外面挺黑的，看烟花还能在哪里啊。”
听到她在阳台上，林赴年眼皮一跳，心里不好的预感更甚。
他只能努力将声音放至最柔，像是在哄人，声音却带了丝祈求：“烟花哪天都能看啊，阳台外面多冷啊，你看完，早点儿回卧室，别着凉了，好不好？”
“嗯，是没什么好看的，那就回卧室好了。”林赴年话音刚落，那场烟花也结束了，谈礼不知道他到底在着急什么，明明她只是想看看烟花而已。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往卧室走去。
电话里传来轻微的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风声也逐渐消失，林赴年才终于放心。
等她回到卧室，她清晰地听到对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卧室的玻璃桌上还放着那包深红色的红包，只是旁边的水果刀上沾了点血，她拿着手机的手此刻正在往外淌血，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印出血花来，可谈礼像是并没有察觉。
“我回到卧室了，你还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可林赴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他的心里泛起了一股不安，这股不安的情绪在发现谈礼站在阳台上时疯狂蔓延，哪怕她已经回到了卧室。
可他总觉得这样的她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有啊，上次不是说好了过年一起去爬山的吗？
等我过几天从南城回来，我们就一起去爬山祈福好不好？”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佯装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好啊，你在南城好好玩，我不急的。”谈礼直接答应着他。
“好，那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去爬山的，你不要忘记。”他不停重复着。
谈礼不嫌烦地答应：“知道了，我不会忘记的。”
“好，那现在已经很晚了，我马上要去爬山了，他们说这可是南城的名山，等我到山顶给你发照片好吗？现在你赶紧睡觉，如果有不高兴的，就和我讲，有事就打我电话，我一直在的。”
林赴年的声音依旧保持着刚才的温柔，谈礼在他说有不高兴的事要和他讲时，眼睫颤了颤。
“嗯，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今天我还要去烧烤店里帮忙的。”她没问他为什么凌晨要出去爬山，也没有问他在南城老家过年开不开心。她好像什么都不在乎，没有感情地回答他的问题。
“是吗？那你一定要她给你加工资，过年还上班的工资可是很贵的。”他听着，笑了起来。
谈礼也跟着他笑了起来：“我会的，一定会和店长提的。”
电话挂断，林赴年脸上僵硬的笑才消失，他低头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在心里大胆地做了一个决定。
谈礼并不知道他在南城怎么样，她收回笑，面无表情的挂断了电话，看着手腕上的那一大条疤还在往外冒血。
伤疤和滴在地板上的血被她简单处理了一下，她处理的动作很熟练，像是已经在深夜里做过无数次了。
用锋利的刀尖隔开手腕上的皮肤，冷冷地看着鲜红色的血慢慢往外冒。
在这样的夜晚，好像只有痛苦能让她感觉自己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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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第一天，谈礼睁着眼睛等到了天亮，林赴年的微信消息几乎每隔十几分钟就会给她发过来。
他不断确定着她的情况。
消息里有山上的日出，有一小段语音，她统统回复，直到她要去烧烤店了，也不忘和对面的人说一声。
大年初一，她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情，所以很早就去了烧烤店。
俞镇大部分店面都关了，大家都各自回家过年了，只有林文初的烧烤店依旧开着门，还有不少的顾客。
她早早去了店里，穿好工作服一起帮忙。
店里的厨师、后勤都早早地回家过年了，后厨就剩下林文初一个人。
这还是谈礼第一次见林文初掌厨，林文初平日里总是偷懒不来，可偏偏到了过年时一个人来了店里。
烧烤店里只有她和林文初两个人，一忙又是一整天。
谈礼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就算过年了，还会有这么多人来店里吃烧烤。
吃烧烤的单子一单接着一单，她忙得麻木，手腕上纱布绑着的伤口隐隐作痛，她全当做无感。
直到送完最后一单的客人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谈礼脱了身上的工作服，坐在店里想休息一会儿。
林文初这时从后厨走了出来，手里还端了一盘子烧烤：“辛苦了啊，忙了这么久，也饿了吧，就剩下这些东西了，尝尝你店长我的手艺。
“你店长我烤的五花肉绝对是任何一家都比不上的。”她把面前的五花肉串递给谈礼，笑着自夸。
“谢谢店长。”谈礼接过，余光淡淡扫了一眼林文初脸上的表情，面前的她看起来并不开心。
谈礼咬了一口手里的五花肉串，裹满了甜酱的肉串被烤得很脆，五花肉入口很香。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林文初一脸期待地问着她。
“嗯，很好吃。”谈礼又咬了一口手里的肉，夸得很认真。
“算你有福气了哦。”林文初开着玩笑，“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现在大过年的，也就你还愿意来帮我了。其他人都回家过年去了，我也不好意思把他们留下来。”她拿着手边的烧烤吃了一口，反手就开了一瓶啤酒。
她嘴里提到了过年，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消失。
林文初专注地喝着手上的啤酒，动作越来越急，连烧烤都没吃几口。
谈礼看着林文初突然灌酒有些愣，连忙开口岔开话题，希望她不要这么狂喝下去：“店长不回家过年吗？”
“嗯？这里就是我的家啊。”林文初听到她的话，手里灌酒的动作才终于停了下来。
林文初的话音刚落，抬头就收到了面前这位小姑娘不解的目光，她笑了笑，心里明白：“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去南城吧？”
“嗯，我还以为店长也会和林赴年他们一起回南城的。”
“那是我哥他们的老家，又不是我的。”林文初闻言，摆了摆手，她又闷了口酒。啤酒明明酒精浓度不高，她却喝得红了眼睛。
“我和我爸妈关系不好，不回家好几年了。我觉得在这里开个小店也挺好，你看，还有那么多不能回家的客人，我大过年的，也照样能工作，多好啊。”林文初嘴上说着“好”，像是满不在乎，可谈礼看着她的眼圈越来越红，声音也愈发哽咽。
谈礼看林文初有心事的样子，不免抿了抿唇，但她并不打算继续不礼貌地问下去。
“那你呢，大过年怎么不待在家里，没出去玩啊？”林文初又喝了一大口酒，问着突然沉默的人。
“我不想待在家里，就出来了。”谈礼勉强笑着，只简单地解释了一句，然后抽了一张纸递给林文初。
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这位平日里看着雷厉风行的店长，只能充当递纸的那个人了。
林文初接过纸，随便擦了一把脸，也有些诧异：“我还以为你会和我说是因为过年打工工资高呢。”
“这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谈礼没说谎，过完年舞蹈课的费用就要涨了，她的确缺钱。
面前的人一本正经地回答着，倒是把林文初给逗笑了。成年人的难过来得快，走得也快。她摇着头破涕而笑：“你这小姑娘也太实诚了。以前总看林赴年那小子缠着你，我那会儿都要以为你们是不是……现在看来，那小子那股聪明劲放在你身上也是无计可施。”
“我们……就是朋友而已。”谈礼不知道林文初的话锋为什么转得那这快，莫名就提到了林赴年，她也有点儿不好意思，难得地结巴了起来。
“是吗？”林文初闻言，调侃似的笑了起来，“但我看林赴年那小子对你挺特别的。你是不知道，他从小就是被我家老爷子宠着长大的。我爸妈喜欢男孩子，从小就喜欢我哥，后来林赴年这小子出生了，全家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他身上去了。虽然我哥我嫂子不怎么陪在他身边，但吃的用的可没少过，尤其是我爸妈，对他们这个宝贝孙子简直是溺爱。所以那臭小子整天傲得要死，又叛逆，还爱给他爸妈找事，在学校也不安分，好几次打架都是我去替他道的歉。但说来也挺奇怪的，林赴年这小子还就听你的，现在都好好学习起来了，简直是世界八大奇迹。”
林文初一开口就把自己侄子损得没边，说完，她还忍不住感叹：“真是一物降一物。”
“但林赴年这家伙虽然脾气倔，整天没大没小的，但他是个愣头青，要是惹你生气了，你就告诉我，我一定帮你去揍他。虽然他从小就被一家子宠得无法无天了，但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在乎你，所以你也要好好的……我实在是不想那小子大晚上哭丧着脸再来骚扰我了，真的挺影响我睡眠的。”
谈礼听着她突然转变的话，一时又怔住了。
但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低下头沉默。
林文初继续喝了一口酒，余光很轻易地瞥见了她手腕边露出的纱布。
看着那块纱布还在渗血，她又叹了口气，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下来：“人别那么死脑筋，什么都没有身体重要。有的时候啊，爱也不一定就是必需品，有是很好，但没有也就算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