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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雪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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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伦没有将戒指藏起来,反倒是抬起了手,让加文能看得仔细一些。
加文再次确定,这就是魔王的银戒。
见加文不说话,亚伦便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似乎有些高兴地晃动起了稍显瘦削的双腿:“你对这个戒指很感兴趣吗?”
没等加文回答,亚伦便将戒指抛了过来。
“那就给你看看吧。”
戒指在加文眼前慢悠悠地浮着空,甚至闪烁起了他先前想要寻找的另一半咒文。
他反应略慢了一拍,存在“眸”中的银戒被狡猾的魔王引了出来。
但是虽然慢了这么一拍,魔王也没有顺利地一鼓作气得到银戒。原本属于慕可维娜的银戒同样飘浮在了半空中,不过滞空的力量并非来自古咒本身,而是加文。
亚伦适时地收回了抛出的银戒,但是因为强大力量的冲撞,本来化作流光的摩非打了个喷嚏,狼狈地滚落在了地上。
“陛下,太痛了!”摩非探出细小的手臂撑在地上,圆滚滚的脑袋很是不容易地停止了滚动,“数据会损坏的!”
然而帐篷中心的银戒仍然处于两股力量的拉锯之下,一会儿靠近加文,一会儿又拉扯向魔王,不分胜负。
摩非觉得有些心呕,从埋怨伟大的陛下到不得不向陛下求救。
亚伦最终退下了力量,加文适时地收了手,以免受他猛然收力的影响而被反噬,然后收回了那枚戒指。
摩非自己感觉灾难结束,立即滚正了身体,然后跃上了尚未恢复体格的魔王的肩头。
加文微微活动手腕,平静地评价:“亚伦·伊万格纳,你真是很擅长伪装。”
摩非惊魂初定,嘟囔了一句:“陛下的演技真是差劲到了极点。”
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亚伦应该利用人类孩童的特质让加文·德里西斯放下戒备,从而不露声色地拿回另一枚银戒。
从亚伦隐约发现了记忆的空洞的时候,他就发觉到了对戒另一半的存在。
他原本是真的暂时失去了记忆。
不然,魔王是不可能放下架子“伪装”的,因为他觉得那样傻得要命。
摩非还没来得及说上下一句话,已经被亚伦身上的魔力重新化作了流光。
“仗打得还好么?”
其实亚伦刚刚通过摩非进行的景象传输看见了“战地”的情况,不过依照魔界人的眼光,这根本不算什么战争,只是一场等待的结果而已。
对于亚斯雅瑞之地,魔界并没有大费周章地制定开采计划,只是密切关注着天使圣地的一系列活动。
圣地不出意外地吃了瘪,此后没有继续探索的意愿,那么魔界其实也没有必要再进行徒劳的开采,而应该将本来有限的资源用在能带来更大效益的地方上面。
不过他不能确定的是,那些雪团里或是怪物,或是其它什么的东西,会不会和古魔王图格有关系。
加文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拂去了肩头还未完全消融的顽固雪屑,说:“这不是一场战争。”
亚伦用一手撑着下巴,一时间没有回答,只是一门心思地打量起了加文。
他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了被毁在了西见岛的那个等身大蛋糕,实在是做工粗糙,但是奇迹般地还原了这一双泛着金色流光的眼睛。
加文不知道魔王的神思已经飘浮到了大陆的另一侧,于是接着说:“我想魔王陛下到这里的目的,可能不是因为天使的行动。”
他心里有很多种猜测,但有关于这些的,都很难得到验证。
“如果到哪里都需要一个明确的目的……”亚伦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半秒,“那魔族就不是魔族了。”
十分囫囵的回答。
加文当然没指望过从魔王口中能够顺利地直接问出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说,身任光明天使首领多年,他没有指望在军团之外的任何人员身上直接知道什么情报。
亚伦随即轻笑了一声:“怎么?难道不可以只是因为你吗?”
加文对于魔王的玩笑早已免疫有那么一段时间了,思维直接越过了这句话,继续说:“你也不是纯粹的魔族。”
这句话可以说是挑衅。
而加文也知道这是一句挑衅。
任何魔族都会在乎血统的纯粹性,亚伦·伊万格纳也不例外。
但是,这是曾经的事情了。
“当然,毕竟我身上也有人类的血统。”亚伦说,“这样的混血可不常见,遇到了都是独特。”
加文也笑:“那我会珍惜同你之间的相遇的,亚伦·伊万格纳。”
亚伦故意露出失望的神色:“如果你不是说得那么咬牙切齿,就好很多了。我听说E型血的天使都很温柔而敏感,你难道是个异类么?”
“你从哪里……”
加文开口,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如果能够有他的魔法石通讯器,其实知道一个血型一点也不困难。
所以,必须要镇静。
亚伦非常享受地欣赏完加文变化了好几度的神色,然后才说:“也是,这种血型的典型性格其实一点也不适合作战,你应该就不是这个典型,大天使。”
加文略微沉默。
这个时候显然不是纠缠血型的时候。
但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变成了幼崽的魔王重新唤起“大天使”称呼的时候,莫名有些……可爱?
当想到这个形容词的时候加文立即理智地刹住了脚。
对于幼崽的关怀可是不能用在这个节骨眼上的。
亚伦也适时地中止了这个话题,突然轻抬右手,在脖颈上轻刮出了一道血痕,他动作不快,但在加文制止的时候,血痕也已经不短了。
加文眼前飘浮过血雾,随即,一阵眩晕袭向头颅,他不禁将双眼闭上了一瞬间。
很快,眼前不再是休伯特的帐篷,而是侵满整个视野的冰原。
空气中上下旋舞的,是无数细小的冰屑。
加文觉得踏上这片冰原的感觉,很像是他在本以为一定会发生的大战前夕,发觉同魔王灵魂置换的时候,初次醒来的晕眩感。
他抬起一只手,试着握了两次虚拳,然后才捕捉到了一丝真实感,察觉到魔力仍在正常运转。
很好,并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意外,只是简单的传送魔法阵。
亚伦虽然还是没恢复原来的模样,但是魔力未减,手指扣在加文小臂上,并不是一开始那样因为缺乏安全感而抓紧什么东西的感觉,而是掌控魔法阵的游刃有余。
“这才是线索地。”
亚伦脖颈上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愈合。
等到伤口愈合完毕,他放开了加文的手。
亚伦走了几步,说:“这里是埃德里奇待过的地方,我不相信你对此不好奇。”
关于向日葵组织滑稽的刺杀和背后的创始人,加文的确一直抱有深度的疑虑。
不过他并没想到刺杀对象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这时候摩非被放了出来,先是打了个小哈欠,然后调高了脑袋的亮度,启动屏障从冰屑中拨开一道路,然后开始进行身体力行形式的导航,走在前面,为第二大陆的两位大人物领路。
很快,冰原上方留下了一条混杂着小脚印和大脚印的路,路的尽头是一座雪屋。
——
雪屋由特殊的雪砖搭建而成,但是整座雪屋连同门扉冻在好像多年前就存在的冰块里。在偌大的冰原上,只有这么一座雪屋,显得突兀又安静。
“陛下,天使大人,这就是埃德里奇曾经住过的地方。”摩非说,“这是埃德里奇最后一次待在远征之地,那一次他没有带回很多银法石,回到天使圣地之后还感染上了严重的风寒。”
“我暂时没有检测到有什么古阵或者别的什么。”
亚伦说:“那就进去看看。”
随后,加文召出光之矢,射.出了几道火箭,才稍微融化了些门扉上的冰层。
雪屋里的空间不小,安置有一张雪床,摆放着一张圆桌,圆桌上面还有一个苹果和一个橘子,以及大大小小好像来不及收拾的盘碟,过了这么长时间还奇迹般地维持着原状,透过其上结着的冰,还能隐约展现原本的颜色。
角落堆满着大大小小的开采银法石的工具,以及对付魔兽的武器,看起来很杂乱,好像随时都可以倒下来,轻易让小屋陷入一片七荤八素的狼藉。不过因为厚厚的冰层蔓延过了每一处缝隙,它们长久地维持了平衡。
“很长时间。”
加文扫视了一周,大概估算出雪屋大概被封冻了至少超过二十年。
封冻并不是一个高阶法术,但是维持的时间往往很短暂,在作战中,通常只是延缓敌方的行动而使用的短效法术,还需要耗费巨大的魔力。
亚伦挑挑眉:“显而易见。”
他转而滴下了指尖淌出的一滴新血,这滴血落在冰层上面,很快便深入内部,冰层很快瓦解出细细密密的裂缝,紧接着消散出一片浓重的冰雾。
冰雾笼罩过整座雪屋的内部空间。不久之后,自桌上的盘碟边,响起了刀叉碰撞的细碎声响。
桌子边出现了一道逐渐清晰的身影,重复着抬起手将不存在的食物送进口中的动作。
他皮肤泛着冷白,眼睛泛着特别的绿色,棕色的头发有些凌乱,但胸腔以下的身体显得有些透明而飘忽。
这是——
活在传说之中的亡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