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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重生正计时23 ...

  •   老鸨朝清和伸了一只手,真真切切地盼望着清和搭上腕般。脸颊堆满脂粉,白腻如墙皮死灰,而刚掐了人的五指又那么沉沉得红艳,同干涸的血。
      怎么瞧都像要把清和吃了。

      他说:回家吧。
      是谁的家也不该是少爷的。

      清和被骇得猛然后退了几步。
      为什么要找上门来?说少爷是鸣香坊的人便是鸣香坊的了吗?

      清和茫然地往四处瞥,却见周围不知何时聚了群看热闹的人,脖子抻得忒长,被几根无形绳索绞着提拎起后颈的鸭似的。
      好像在窃窃私语。
      是不是在说少爷的坏话?是不是要逼他去那劳什子鸣香坊去?

      清和一时觉得天旋地转,心里也莫名泛皱,他忽地转头,下意识就要去瞧洛云行。
      幕蓠遮面,视线里仅剩下一片雾蒙蒙的水光。
      而修士稳稳当当地夹在那点儿颤抖的眼皮缝隙中。

      “洛云行,我不认识他们!”

      清和急急忙忙挥开了老鸨的手,求救一般躲到修士的身旁,只怯怯攥紧了他的小臂,仰头。
      两侧纱罗散开了稍许,便露出一张美丽且清纯的芙蓉面,眼睫含着泪,竟又要哭了般,颤颤巍巍地抖了抖。
      少爷说:
      “我不要和他们走!”

      修士无所不能。驱赶群嘎嘎乱叫的鸭子也应手到擒来。清和如是想着。

      下一刻,洛云行便握住了那战栗不止的腕骨。

      干吗?!干吗?!大庭广众,竟不要脸地径直掌住了清和,宣示主权么?

      老鸨斜睨了眼神色沉静的修士,暗自揣测:从前也没见过这人,看来极有可能是清和失踪这段时间里新认识的家伙。
      如今这般亲昵信赖的模样,定然得意极了吧!
      他又仔细打量一番:
      长得……还行……但仍掩盖不了是个仗着清和失忆、觊觎清和美色的大骗子!

      顿时,他拧眉,呵斥道:“做什么呢?!”
      老鸨急急连声:
      “还不快松了你的臭手!”

      “我们家清和——”

      如何就是你们家的了?被指名道姓的清和胆颤心惊,生怕老鸨后头的仆从拿着棍子便冲上来了。
      一个、两个全都蠢蠢欲动的模样,恨不得立即擒了柔弱少爷。

      清和扫过一圈,不经意对上了竹枝的眸子,隐隐约约地,好像看到那人朝自己笑了下。
      莫名地。

      他眨着眼睫,泪花逼出,又模糊了视线,再瞧时,竹枝仍是低眉顺眼、面色惨白的情态。
      都是自身难保的同命人。

      那厢,老鸨话还没说完,却见洛云行平静地看过来,陈述事实般:“他中毒了,时日无多。”

      什么?!中毒了?
      老鸨心里一紧。

      中毒了。
      竹枝垂首,似是怜惜。

      接着洛云行不轻不重地宣告:
      “需要即刻找到解药,否则会死。”

      缓缓地,叫人不得不信服:
      “故而,暂时不能同你走了。”

      三言两语,竟用清和的性命作挟。
      ——
      真的假的?

      老鸨忧心忡忡,面上不显,可到底放低了嗓音,冷哼: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洛云行不答,只静静注视着清和。
      老鸨顺着修士的视线狐疑看去。风吹开幕蓠,他瞧见了一张无声淌着泪的脸。鲜妍的唇珠也被用力咬着,落了齿痕。

      何须修士费心费力地解释?中毒的人是那般柔弱可怜,仿佛真命不久矣了。

      纱罗散了,直对着清和的人都瞧清了他的样貌。

      嗬!原来坊里藏了这么个大美人。
      跟在老鸨后头的仆从面面相觑。来了这么些年,可从不知晓。不过也难怪,如此清纯无辜的美人,自是要好好藏住,留着自己享用!
      一时心思各异。

      谁会拿命开玩笑?!
      清和恨恨瞪了下老鸨,极厌恶、疏离。身上写满了除洛云行以外,其他人都不得靠近。

      但老鸨绞着手绢,避开了清和的视线,只对着洛云行蛮不讲理道:
      “那又如何,他生是鸣香坊的人,死是鸣香坊的鬼!”
      越说越有底气般:
      “卖身契白纸黑字可都写得明明白白。”

      还要再胡乱扯几句,却见修士敛眸,打断了老鸨:“他现在——”
      顿了下。

      “是我的人。”
      是修士需要负责救命的人。
      万分差错不能有,否则一条美丽的生命没几天便会逝去了。

      清和两眼汪汪,当即扯紧了洛云行的手臂。
      他真好,都这关头了,还没把我丢下。

      “怎么,仗着你修士的身份便要抢人啦?!”

      果是被骗了!修士都说出这么一番暧昧的话了,清和还单纯得认为是救自己命呢!
      老鸨嚷嚷得大声:“修士抢人啦!”
      “修士抢人啦!”

      本不懂声色围观的人顿时蜂拥而来,有浑水摸鱼要见一眼清和模样的,也有忍不住插嘴促狭的:
      “哎呦,妈妈呀,鸣香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美人?”
      或许还存了几分不干净的心思。

      生得这般楚楚美丽,杏林村可没有哪家少爷像他似的娇娇滴滴、惹人怜爱,刚来时便隐约有所猜测了,如今……果是鸣香坊的小倌。

      怎么这么会勾搭人呢?

      透纱罗也就轻飘飘一层,半遮半掩,绰绰约约,间或敞露的睫毛也忒翘了点儿,沾着水珠抽抽噎噎,真恨不得搂着他便做些翻云覆雨的事。
      皮肤那么软,极容易留下红印子吧,一辈子下不了床才是最好的。

      这人发问时惹得好些旁观者下意识瞧他。
      被擒着双肩不得不低头的竹枝也斜斜抬眸去。
      清亮亮的眸子闪着日光,一身春绿衫,真似空山新雨竹。

      是不是朝他笑了?
      鸣香坊的小倌还是如此动人,霎时,那人心旌荡漾。

      呸!心思阴暗。
      老鸨迎来送往多年,如何不能揣测到这人的想法?

      清和岂是你们这些俗人可以沾手的?他捡了个无瑕美玉,便合该是自己独养着。
      遂,懒懒觑那人:
      “你懂个什么?”
      疾声:“滚一边去!”

      说错话了。
      那人讪讪一笑,仍不死心,暗想:等鸣香坊接回了美人,我日日夜夜都要宿在那里。不过眼前这个也是个好的,左拥右抱,岂不美哉?

      赤裸裸情欲的目光将清和裹得密不透风。全是吃人的人。见着少爷娇软好欺负就要吃他了。

      清和怕极了,唯恐自己被五花大绑,便马上躲到了洛云行的身后。
      怯怯地扯了扯他的衣服:
      “我想回客栈了。”
      嗓音憋着股湿意,洛云行余光往后瞥了下,只瞥到一双白腻纤细的手。不明显的发抖。

      那头,老鸨刚对付完了不怀好意的狗东西,又对修士沉声:“把清和还给我、”
      生生转了个调:“我们鸣香坊。”

      “不然——”
      他张口,是打算威胁一通。不然就告到你的宗门去,让你的师尊惩戒云云。
      可后面半句话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来。

      洛云行用了禁言术。
      乌漆的眸子轻扫过老鸨和众人。淡淡地、波澜不惊地,忽而就有些冷了,像他背系的那把剑。
      虽入鞘,依旧向外蔓延着森森寒意。

      再观那修士,也仍是温润如玉、风清秀雅的模样,却有一股从骨子里渗出的寒气。

      老鸨捂着喉咙试图发声。
      间隙里,受了修士一瞥,没由来心头颤了下。
      这修士不好惹。

      “走吧,”洛云行朝清和道:“回客栈。”

      “妈妈,追吗?”
      一黑瘦仆从不甘心,问。

      人家一个修士,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怎么打得过?!追追追,追个头!
      老鸨只得眼睁睁瞧着他们离去。

      等能说话了,洛云行早领着清和走远了,所到之处,聚着的众人纷纷侧身,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
      看来禁言术禁得不止老鸨,许还有与同好私语荤话的狗东西们。这一番下来,确是震慑了好些家伙。

      老鸨招着一人,附耳密语:“你去打听打听清和落脚的地方。”

      黑瘦仆从应声:“好的,妈妈。”

      ……

      都是些什么事呀!找爹娘预备回家了,如何被告知少爷是妓院的花魁了呢?

      清和紧紧缀在洛云行身后,等到了一处僻静的小巷子里,修士停了脚步,他亦跟着停下了。

      洛云行转身,视线慢慢由那张脸落到了他后头,静了有好几秒,倏而抬手,将清和被风吹散的幕蓠罗纱拢了下。

      隽秀清贵的修士垂首,眼睫阻了光。是沉沉的漆黑眸子。

      这暗暗的巷子里,做些什么都方便!还不是任由索取?!拐角粗衫隐现,不知谁人咬牙切齿。

      干干净净的一个修士。看清和时也没有那些晦涩难懂的目光。

      他顿时感到委屈巴巴,哽咽着嗓子:“那人乱说的,你信我,我……我不可能是——”

      睫毛胡乱颤抖,清和的眼帘一片模糊,透过纱罗视物到底不清晰,瞧不分明洛云行的神色,他正要摘了幕蓠仔细解释,倏地,有些讶异地瞪大了眼睛。

      洛云行环住了清和的双肩,将他扣到怀里,只安抚地拍了拍。

      “嗯。”

      好似信了的。

      “别怕。”

      眼泪兀得刹不住,在这两句沉稳的宽慰里簌簌滚落。清和软了身子,当即埋入修士的胸膛,然后狠狠锤了两下。
      这次是真没什么意味地唤着了:“洛云行、洛云行、洛云行!”

      怎么办呀?找不着家的失忆少爷哭喊。

      ……

      老鸨带着人回了鸣香坊。
      仆从架着逃跑失败的竹枝,问他:
      “妈妈,该怎么处理?”

      老鸨在想事情,一时没有搭理仆从。

      好不容易找见的清和竟然被个衣冠楚楚的修士拐跑了,气煞人也!
      不过仗着清清失忆罢了,乘人之危的狗东西!

      那人问了两三遍,老鸨才反应过来。
      他哼了哼,鲜红指甲没入竹枝的双颊,眼底泛着狠辣:“那天的小老鼠就是你呀。”

      什么那天?什么小老鼠?
      仆从不解,却见老鸨理着发髻,神色如常地笑了笑:“我的好竹枝啊!”
      语气亲昵,下手却毫不留情:“你瞧你,乱跑惹出了多大的麻烦?客人气得都离开了。”

      他用力掐着那脸,幽幽地,有些埋怨:“害妈妈亏了好大一笔钱。”
      阴冷如蛇目光黏到竹枝身上,仿佛被绞了脖颈狠抽了几鞭子。

      许是想到什么可怖情景,竹枝竟微微战栗起来了,眼睫蒙蒙的也生了些雾。
      “放过我吧。”
      他道。

      有几个瞬间确是有些像清和的。
      哽咽着,似是那人在哭了。

      老鸨缓缓松了手。看他。好一会儿。
      然后才不咸不淡地吩咐仆人:
      “老规矩,先关进柴房饿两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重生正计时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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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有榜随榜,无榜周一、三 预收:反派名垂千古后杀了我 月狸以为他是修真界唯一一个穿越者,直到秘境开启,他跑进去捡了只鸟 月狸:敢问阁下大名? 肥啾:沈亦 身份确认,月狸带着沈亦艰难生活 面对宗门天骄:看,那是谢停师兄,主角!为了安享晚年,咱别靠近他 后来,谢停:我是重生的,来找你讨债 月狸:嗯? 沈亦起哄:我是穿越的,也来找你讨债 月狸:嗯?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