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重生正计时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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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正专心致志地啃糖葫芦，冷不丁咬到果核，牙齿崩了下，他赶忙捂着嘴，可怜兮兮地吸了吸鼻子。
“洛云行。”
委屈巴巴的语气。泪花会在眼眶里打转吗？
“我磕到牙了。”
娇痴的少爷反被食物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居然是件令人毫不意外的事情。
修士闻声瞧去。怀中之人幕蓠遮面，素雅罗纱堆叠，清纯面容随风吹起帷幔而若影若现地浮动，若再仔细些，便能望见一颗蒙蒙艳丽的水润唇珠。
正像文人墨客笔下的白雪琼颜，粉黛桃腮。
脆弱的美人总是如此。一点儿小磕小碰都要旁人迫不及待地送上关切和安抚。好似自己是被爱着的，被很多很多的爱堆着。
只是美人多无情。
他享受这样的注视，却不会给予同等的注视。
倘若清和的话是对着方才那小贩说得，指不定人就要揉揉他的脸，恨不得替心肝疼才好。
偏偏是洛云行。呆得很！
同这大木头有什么好讲的？
清和已经有些后悔了，气鼓鼓地撅了撅唇：“你不会觉得我很笨，偷偷笑我吧。”
他的嘴巴里还有无处丢弃的果核，说话不由含含糊糊。嗓音软软的，本为不满的抱怨倒显得在……娇嗔。
“没有。”
修士就回答了两个字。言简意赅。手牢牢嵌在清和的腿弯处。
不知是在说清和不笨，还是在说不会笑他。
可有时候言简意赅的话反而会有很多种意思。
罗纱挡在眼前，纵然清和狐疑地抬头，也是什么都瞧不清。不过，他想：洛云行应当不会笑的。
迄今为止，清和印象最深的就是刚刚——进村子的时候，他和那群人一起笑。
那笑，是夸自己好看。
年轻修士环着清和的手陷进如层云般柔软的皮肉里，目视前方的点漆眸中落入了归家倦鸟。
墨羽渐远，落日残霞，一树粉白杏花春意浓。
洛云行闲庭信步，漫不经心地抬了抬唇。
那唇微扬，他问：“还要吃吗？”
被糖葫芦教训了一顿，还要吃它吗？
清和的牙仍隐隐作痛呢，但手中那裹了琥珀色糖壳的山楂亮晶晶的，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
他点了点头：
“要！”
少爷就是这么容易满足。一点儿甜滋滋的东西就可使人高兴。
以后要是有坏家伙想骗清和，恐怕给点糖就能让他屁颠屁颠地跟着走了吧。
洛云行低头看着那幕蓠罗纱。
好像很喜欢糖葫芦。
“把核吐出来吧。”
也不知道修士的身体是不是都这么坚韧强壮，洛云行抱了个人走了那么久的路，现在竟然还有力气腾出一只手。
吐在洛云行的手上啊。
清和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迟疑地瞧向修士。
果核沾了口水的。很脏。
少爷半天没有动静。
洛云行出声：
“嗯？”
清和还在想这事呢。琢磨半天，想通了。
是洛云行自己说得话。他要给我接果核。也没什么大不了。
娇纵的人被捧着，没一会儿，方才的不好意思烟消云散。
他回答：
“哦。”
回答的是上一句话。几个细小的果核落到洛云行掌心。湿哒哒的黏手。
——
可少爷就连口诞都是香的。幽郁果香。
……
清和举着糖葫芦，啃了半天才啃完它。
待洛云行将果核全丢到了路边渣斗里，用帕子擦干净手，又废了些许功夫。①
金乌悄然无声下移，不紧不慢地趋于地平线。织锦晚霞自天际蔓延，向四周铺陈。
色彩绮丽，张扬且热烈。
洛云行选了个偏僻冷清的成衣铺。
杏雨柳烟三月暮，门掩黄昏。②
正赶上闭门的时候了。
大约生意不好，铺子里只有掌柜一人，正懒懒散散地拨弄着算盘，最后一点笔墨用尽，他合上账本。收拾完了柜台，准备出去锁门。
门槛边还没摸到呢，忽而眼前落了黑影，有人来了。
“已经闭门了。明天再来吧。”
掌柜手上拿着锁和钥匙，头也不抬。
“不卖了吗？”
一道脆生生、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像是什么鸟雀鸣叫般悦耳。掌柜不由看去，却见两人。
皆气质出尘。
芝兰玉树的修士暂且不论，最先攥住他心神的却是修士怀中戴幕蓠的少年。
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幕蓠。纱幔长长垂落，将人遮得严严实实。可到底罗纱轻薄，竟将少年显出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迷蒙。
纤细腰肢窝在修士怀中，不消多想，便知晓这少年身姿曼妙，有一种柔弱无骨似的娇懒。
心痒难耐，掌柜有些好奇幕蓠下的脸。
几瓣零落粉杏荡在半空。
起风了，素雅罗纱卷起点儿缝隙。
暮色昏黄，一抹雪色闪过。
他隐约瞥见张清纯美丽的芙蓉面。这荒僻简陋的屋子霎时蓬荜生辉，就连眼前那不值钱的幕蓠也像是由华美珍贵的锦缎织就的。
掌柜痴痴。
“真的不卖了吗？”
清和又问了一遍。走了那么多路，总不能无功而返吧。况且今天没有新衣服穿，就得等明天再买，又不知要过多久才能回家了。
他抿抿唇。不开心了。
有香味儿。是从哪里来的？
温软甜腻的嗓音就如同掌柜闻到的、隐秘馥郁的果香，勾在人鼻尖。因而这话不似单纯的问询了，仿佛在撒娇：我都来啦，能不能晚一些关门呀。
美丽的人儿现在一定失落地蹙着眉了吧。唇会不会撅着呢？会不会说：求求你了，别关门啦。
让美人难过，简直是罪大恶极！
掌柜顿时感到肩上压了个沉重担子。他忙不迭挂上了笑容：
“哎呀，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他引着洛云行进铺子。
“公子想要些什么？”
话是对清和说的，他一心一意地瞧着幕蓠。
要是能把那该死的罗纱拿掉就好了。这般想着，他探了探身子，想要更进一步地仔细瞧幕蓠下的面容。
可有了惊鸿一瞥后，又怎么能忍受隐约迷蒙之感呢？
洛云行看着掌柜痴态毕露。
平静道：
“一双鞋袜，一件衣服。”
不是美人回答他。掌柜被觑得一恼。
面前这修士也忒烦人。抱着美人尚不知足，居然还三番两次地侧开身子，不让自己看美人。而且那手，抓美人的腿抓那么紧，仿佛美人独属他似的。也不怕捏疼了人。
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掌柜暗自胡思乱想，不忘端了个小马扎过来：“公子试衣服时幕蓠难免碍事，不如先摘下来吧。”
鞍前马后，殷勤一片。
这掌柜对客人真热情呀。
清和想。
洛云行将清和放到了马扎上。
刚好听到掌柜的提议，清和觉得很有道理。
屋子里又没有风。他当即扯了扯修士的衣袖，娇蛮指挥：“洛云行，帮我摘了吧。”
说摘就摘呀。
怎么这么乖？就是何必喊那人。
“这种小事何须劳烦修士大人动手，我来吧！”掌柜抢着道，可洛云行站在清和身前，已经先一步替他取下了幕蓠。
真可恶啊！眼见心烦。
掌柜压了压嘴上的笑，眼睛一转，又道：“公子喜欢什么式样的衣服？”
此时洛云行已经挑选上了鞋袜。掌柜乐不可支地凑到清和跟前。
殊途同归。
心中有气的掌柜瞧见那张美丽动人的脸，霎时什么也忘却了。
楚楚芙蓉面，秾秾胭脂唇。
鸣香坊的美娇娘也不及这少年半分姝丽。
倏而，掌柜瞥见清和腰侧的衣服破破烂烂。细腻如云的纤腰蜿蜒着几道深浅不一的痕迹。
似落雪红梅逶迤在娇软皮肉上。
这痕迹，只可能被人大力掌着、吻过才能有的痕迹。好一个人模狗样的修士！掌柜暗啐。
青天白日扯烂美人衣衫、和美人翻云覆雨，到了日暮时分，才找来了成衣铺。
现在也没消掉印子，前一刻才完事的吧！
看来美人也不是什么清纯的美人。那无时无刻不嘟着的唇珠仿佛在求人怜爱。
啊，原来美人竟是从鸣香坊跑出来的吗？
怒气之余，多是艳羡与嫉妒。
下回我也要点了美人作陪。
洛云行按上了掌柜的肩。
“作甚？”
神思不属，他不耐地挥开。
那手却牢牢桎梏住了掌柜，陷进骨头缝里。他疼得冷汗涔涔，回头看去。修士另一掌心捧了鞋袜，道：“我给你先挑了足衣，待穿完了，再去瞧其他的。”
疼，太疼了！
长了个玉树临风的模样，却是衣冠禽兽！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采花大盗不会就是这人吧！！！
“还不让开吗？”
洛云行冷淡地觑了他一眼。
掌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情不愿地挪开了身子，给蛮横修士腾了一条路。
“好哦！”
洛云行安排得明明白白，清和什么也不用想，甚至只需在马扎上坐着，会有人给他亲自穿鞋袜。
无不周到。
修士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美人定是瞒着老鸨从鸣香坊偷溜出来和情郎幽会私缠一番的。
他恨恨咬碎了牙。
洛云行解了布条，给那双冰肌玉骨的足穿了堆雪袜和新锦鞋。
“合适吗？”
修士低眉顺眼。
“唔，刚好。”
清和坐在马扎上，跺跺脚，开开心心地看洛云行：“你好厉害。一挑就挑准了！”
稚洁面庞无知无觉地仰着，丝毫不知晓落到别人眸中是如何模样。
即便不说话，也能纯然地诱引着一个又一个人疯痴。美丽得像个食心吞魄的妖邪。却从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杏林村会有这么个……人吗？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重生正计时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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