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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画骨画皮难画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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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团模糊的血肉。”彩衣进一步解释。
此时,她陷入了回忆的旋涡,一种痛苦呈现在了她的脸上。
与之相应,她周身的雾气变得更加稀薄。
雾蛇无法凝聚成真正的实体,姚璟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他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谄媚的道:“妹妹,你展开讲讲,你说的那团模糊的血肉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
像是被问住了一样,彩衣陷入更深的沉默之中。
姚璟提示道:“是不是一个人形的红色胶状物体?长着四肢和密密麻麻的眼睛?”
“?”
彩衣愕然。
她诧异地抬起了头,难以置信地望着姚璟。
真被说中了。
来到彩衣身边的模糊血肉的确有着人的形状。它手脚、身躯一应俱全,浑身被一层红色胶状物质覆盖着,看着像刚煮出来的肉冻,但质地却很奇怪,是柔软且流动的,一种带着锈颜色暗红液体在胶质的表皮下面流动着。
而诸多流动着的液体里,生长一簇簇的眼球。
彩衣记忆犹新,那些眼球五个或十个一组,团在一起,由丝线般透明絮状物连接。
看着恶心就不说了。
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会在那些团在一起的眼球盯过来时,顺着视觉传过来。
类似于被窥视的感觉,紧紧吸附在皮肤上,如芒刺在背。
现在被姚璟提起,彩衣立刻回想起那种被窥探的感觉。
鸡皮疙瘩瞬间爆了出来。
“这么说,你……你……你也见过它吗?”
彩衣说话的声音微微发颤。
“没有。”姚璟否认。
众所周知,当有人可以一起分享恐惧时,人性的卑劣就会发作,生出一种哪怕死了也能拉个垫背得的阴暗心理,恐惧就变得不那么恐惧。但这种美好的愿景一旦被戳穿,被遗弃的感觉就会油然而生,为什么只有自己遭受这一切的阴暗想法会让恐惧变本加厉。
彩衣以前是人。
自然也逃脱不了这种阴暗的情绪。
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在她心中发酵。
她感到愤怒。
与之相应,她口气变得不好,吼道:“你既然没见过,说的那么热火朝天做什么?”
姚璟脾气其实不好,身为秽世界的统帅,他唯吾独尊惯了,换之前一点与之相反的意见或者坚硬的态度都会惹起他的脾气,但现在他似乎长大了。
被人吼了一通,却还是笑眯眯的,一副好脾气的样子,道:“妹妹,你别生气呀,我虽然没见过,但我听过啊。”
坊间传言,姚璟的话最多能信半分。
而事实证明通常他上下嘴唇一碰,说出来的不是谎话就是谎话。
彩衣已经上过一次当了,这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他的话彩衣不怎么信了。
于是便听彩衣一脸狐疑,道:“你该不会又是在骗我吧?你是真的认识它吗?”
“……”
姚璟既是无话可说,又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相辅相成下,近来巧舌如簧的他竟然诡异的沉默了下来。
小半盏茶功夫过去了,姚璟才重整旗鼓道:“妹妹,你忘记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了吧,不是我吹,但凡是污秽之物就没有我不认识的,你说这玩意它既然属于污秽的行列,那我就自然认识它。”
话说到这个份上,彩衣还是将信将疑,道:“我当然知道曾几何时,你是污秽们的领袖,但不是我说,人有前面,树有千叶,人与人不同,叶与叶也不同,世上之物繁杂,即便你曾是污秽们的领袖,但谁能保证你就认识每一个秽物呢?”
姚璟失笑,道:“感谢妹妹对我的这份心了,但要怎么说,污秽千奇百怪,我虽然不全认识,但是这个我知道,它叫混沌,乃神女御下八兽之一。”
神女御下有八兽。
分上四部和下四部。上下两部的差别就在于其形和人形察觉有多大。差的大的自然而然被划分在了下四部里。
混沌便是下四部的四兽之一。
《陈外传》神仙篇里记载:混沌之兽,其有人形,头是头,尾是尾,为一团模糊的暗红色肉块。但其身多眼,不可直视,步行与之直视后,将被其拥有,成为伥。
顾名思义,被混沌直视后,会成为它的伥鬼,受它控制。
事至此,多余的话,姚璟也不用问了。
地上偷听的吴梦参也不用听了。
一切都变得明了。
现在发生的一切根本不出于彩衣原意,而是她背后,控制着她的混沌所为。
“吴道长,怎么样,听明白了吗?”姚璟踢了踢吴梦参,道。
“师兄!”彩衣又想起吴梦参了,望向他。
吴梦参倒在地上,眼睛睁大,也在看她。
视线对上后,彩衣尴尬地挠了挠头,本来她是想继续抵赖,否认自己的身份,但“师兄”都喊了,这覆水难收,木已沉舟,彩衣只好认了,尴尬地关心道:“师兄,你还好吗?有事没事呀?要不要给你找个大夫什么的?”
“……”
这问题问的吴梦参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会回答的问题干脆不回答了。
吴梦参噤声。
与之相反,姚璟依旧一副轻松调侃的口吻,道:“妹妹,你终于又想起你师兄了啊!既然如此,那就先过来搭把手给他从地上扶起来。”
“哦……”
彩衣哦了一声,尴尬的往这边走。
姚璟嘴贫,路上打趣道:“怎么着,妹妹,你是不是给你师兄忘记了?”
“……”
还真被说中了。
彩衣给吴梦参忘记了。
但忘记归忘记,嘴上该硬气的还是要硬气,该不能承认的还是不能承认。
“你可别挑拨我和我师兄的关系。”彩衣道。
“你俩瓷片一般,一碰就碎的感情,还用我挑拨。”姚璟继续贫道。
“你可别搁那胡说。”彩衣道:“我和我师兄的关系比铸铁都坚固。”
姚璟被这个形容逗笑了,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吴梦参翻了个白眼,也不用人扶,自己爬起来后,踩了他一脚,恶狠狠道:“这很好笑吗?”
以姚璟的性格,这种问题他怎么可能会正面回答。
于是便见他楚楚可怜道:“你踩的人家好痛啊,道长。”
“你知道痛就好。”吴梦参道。
他声音很冷,肉眼看着,感觉就不对。
吴学专家姚璟能感觉出来,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这种时候能装死还是装死的好。
但吴梦参不给他装死的机会,眼神冰冷道:“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比如?”姚璟道。
吴梦参眼神冰冷,道:“比如现在这一切,如果你说不清楚的话,你可以先解释一下你让我师妹做的这一切。”
“这个嘛……”
姚璟还在想借口。
但吴梦参投在他身上的眼神,极寒。
刺骨的寒意顺着毛孔侵入。
姚璟感到不寒而栗。
但好在,他还附在江三身上,而吴梦参是个蛮正派的人,不会对不相干的人动手。
性命暂时是无忧的。
有了这个认知后,他胆子更正了,道:“道长,你也真是的,又不是人家伤的你,你干嘛对人家这么凶?”
“……”
给吴梦参气笑了。
周围气压又低了几度。
彩衣见状,解释道:“那个师兄,你听我说……”
“无需。”吴梦参摆手,指着姚璟道:“这事我就想听他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