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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梦参解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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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做什么？”
老王在身后喊。
但吴梦参充耳不闻。他赶在花轿被抬进天尊殿的前一刻将它截停。
而诡异的一幕也在这一刻出现。
轿夫、喜娘、仆役，这些簇拥在花轿周围的人，就跟没有看见前方有人似的，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机械且僵硬地迈着步子，原地踏步。
“这……”晚一步跑过来的老王，一脸诧异地唤道：“他二婶子你在做什么！”
被他唤到的喜娘面无表情，眼神呆滞，就跟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徒劳无功地原地踏步。
“他二婶子！”
老王察觉到不对劲，壮着胆子又喊了一声。
这次喜娘有了反应，她缓慢且僵硬地将头转了过来，用一双全是眼黑的眼睛，瞪着这边。
那黑魆魆的眼洞深不见底，就跟能将人的灵魂吸进去似的，盯着看上一会，整个脊梁就都麻了。
老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层接着一层的起。
“这……这……”他话都说不利索。
有人代他道：“这……二婶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还是人吗？”
“那有活人是她这个样子的。”
“就是，就是。”
“……”
老王：“那个话说回来，我们面前这个东西还是二婶子吗？”
“老王，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王：“我的意思是真的二婶子，会不会已经死了？”
“如果二婶子已经死了，那我们面前这个东西是什么？”
“……”
老王说不上来。
这边，吴梦参突然冷不丁道：“这些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不过就是一些傀儡罢了！”
“？”
老王等人听得一头雾水。
跛子却一反常态，神色激动道：“你这妖道别搁这胡言乱语，这好生生的人怎么会说成为傀儡就成为傀儡的！”
“对啊！”老王等人附和。
老王着重道：“我前几天见二婶子的时候，她还好生生的，怎么可能搁上几天，她就变成了什么劳子傀儡。”
吴梦参没做过多辩解，他莞尔一笑，看上去毫无攻击性，但与之相反的是他手上动作十分狠辣。
只见他单手扣住了喜娘的头盖骨。
“妖道，你这是做什么？”跛子一边上手拉，一边厉声质问。
吴梦参淡淡扫了他一眼，忽略了他上来拉扯的动作，用力一攥。
喜娘当即变了颜色。
她原本煞白的脸瞬间转红。但不是正常的红，而是一种血管爆了的红。
“杀人了！”
“妖道杀人了！”
跛子扯开嗓子喊道。
他这一喊，老王等人从怔忡中回过了神，赶紧上来拉。
一下子四个壮年男子围了上来，将周围堵的水泄不通。
“退后！”吴梦参严肃道。
摄于他的严厉，老王等人犹豫了起来。
见状，跛子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这妖道控制住！”
然而，老王这会心有余力不足。
原来当他抓住吴梦参袖子时，一股刺骨的寒意以迅雷之势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他被冻住了。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了出来。他心生恐惧道：“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跛子不给解释的机会，破口大骂道：“你们这帮蠢货，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动手抓住这个妖道啊！要不然等他杀了二婶子后，你和我就是下一个死在他手里的人。”
“可是他们应该动不了了。”吴梦参淡淡道。
苦衷被言中了，老王错愕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
吴梦参话开了个头，但却没接着往下说，而是继续加大力度，用劲一攥。
——“啊”的一声短促的尖叫后，喜娘软到在了地上。
“二婶子！”老王目眦尽裂，抓住吴梦参道：“你把她怎么了？”
“你看我说什么！”跛子在一侧说风凉话，“我就说这个妖道有问题。现在他已经杀了二婶子，下一步就该轮到我们其他人了。”
吴梦参扫了他们一眼，淡淡道：“你们现在是不是没有那么冷了！”
“啊！”
话题陡转，老王等人没反应过来，微微怔住。
跛子吼道：“你这妖道别搁这转移话题！”
吴梦参不理会，继续道：“你们都活动活动手脚看看，是不是已经能动了。”
老王等人照做。
“的确！我的手能动了哎！”老王惊呼。
喜悦的气氛还没降下来，跛子一盆冷水下来，道：“你这妖道施了什么妖法？”
吴梦参莞尔，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跛子坚持，道：“你施的妖法，怎么可能和你没有关系！”
吴梦参笑了一声，没说什么，老王道：“道长，不管你是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啊！道长，二婶子他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刚刚被冻住又是怎么一回事？”其他人附和。
吴梦参环顾四周一圈，最后将视线定在了仰面朝下的喜娘身上，道：“诸位想知道这位喜娘的身上发生了什么的话，不如先将她翻过来。”
“？”
老王等人虽然不知道吴梦参脑子里在卖什么葫芦，但还是决定照做。
只见老王招呼一个面相憨厚的中年汉子。
“陈三，你过来给我搭把手。”
那个叫陈三的汉子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他和老王，一左一右将软倒在地的喜娘架了起来。
见状，跛子极力阻止道：“哥几个，千万别信这个妖道的，谁知道他藏着什么坏水。”
吴梦参但笑不语，一派胸有成竹，与之相较，跛子的神色就有些诡异了，有激动，有心虚，有恐吓，唯独没有担忧，怎么看也不像是诚心为大家考虑的。
老王视线移转，左看看，右看看，一番比较后，决定冒险相信吴梦参。他道：“陈三，来，听道长的，我们给二婶子架起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没错，王叔。”陈三血气也上头了，附和道：“今天就是死，我也要做个明白鬼。”
说话间，喜娘已经被架了起来。
此时，喜娘的头软倒在一侧，一副近气多出气少的样子。
“二婶子！”
老王一遍又一遍唤着喜娘。
但徒劳无功，喜娘面色煞白，人事不知。
怎么也唤也叫不醒喜娘后，老王道：“道长，二婶子她这是怎么了？”
“她被……”
吴梦参沉吟了一会，想尽量长话短说，但解释的话才脱口，跛子就抢过话来，道：“什么怎么了，二婶子看着像是身体有问题的人吗？”
“……”
确实，这会喜娘光从外表来看，除了脸色白了些，和寻常人没什么不同。
“这……”老王无措地挠了挠头。
然而陈三突然道：“王叔，眼睛！”
“眼睛，什么眼睛？”老王一头雾水。
吴梦参适时道：“诸位，留心看喜娘的眼睛。”
“二婶子的眼睛有什么问题吗？”老王一边说一边将信将疑地望去。
这会，喜娘双眸紧闭，表面看什么问题，但是细一看的话，就能发现她眼皮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吴梦参早就知道，所以见怪不怪，但乍闻此幕的老王倒吸一口凉气，道：“这……这……”
他这了半天没这出来什么，陈三性子急，抢过话来道：“道长，二婶子的眼睛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吴梦参道：“秽虫。”
老王：“……什么虫？”
“秽虫。”吴梦参又重复了一遍。
老王还是没太理解。
“这个秽什么的是什么东西？”
吴梦参给解释，“一种因秽而生的虫子罢了，非常低级。”
“秽？”老王挠着后脑勺，道：“道长，这又是什么？”
吴梦参沉吟了一会后，简单地解释道：“就是污秽而已。”
老王等人还是不明白，彼此面面相觑。
陈三：“王叔，你听懂了吗？”
老王摇头。
陈三：“我也没懂。那个道长，咱就是说你说的污秽是我所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不干净的东西？”老王试探问。
“差不多。”吴梦参没解释的太详细。
主要是秽本身就是个玄而又玄的概念，脏掉的空气、水、环境是秽，充满贪嗔怒慢疑的心灵是秽，邪恶的念头是秽，肮脏的外表也是秽。
总而言之一切污秽之物都是秽的组成部分。
而秽虫，则是受污秽感染的产物中最低级是一种。
说它低级倒不是指在感染前，它的生物形态低级，而是指感染它的污秽等级最低。
秽是分等级的。足有九级。其中感染源越确切，越具体，形成的秽的等级越低。
具体点的说法就是肮脏与不洁净的表象，产生的秽的等级就要远低于邪念。
秽虫便是山林里的动物接触到了不洁净的环境，畸变所形成。
畸变之前，感染者也许是鹿，是老虎，是花草树木，是人，但畸变之后都会拥有统一的形态。
吴梦参还活着的时候，专门写过一本书《秽物录》，用于介绍这些受秽感染的生物。
其中秽虫是这本书的开篇。
他在书中写道：秽虫，形如蚯蚓，通体纯黑，感染程度一级，危险等级一级。他评价其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但虱子多了还咬人。
当一条条黑色短线一般的虫子从喜娘毛孔里钻出来，汇聚成一条黑色的溪流横亘在脚下时，吴梦参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老王又惊又恐，话都说不利索了。
陈三苍白着脸问：“道长，这些……这些虫子就是你说的秽什么的那个吗？”
吴梦参点头。
“这……这些虫子，它危险吗？”
老王问了句废话。
吴梦参：“这要分人，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挺危险的，但对于术士而言，它们不值一提。”
“那道长你呢？”陈三打破砂锅问到底，道：“道长，你属于那种？普通人？还是术士？”
吴梦参沉吟了一会后，自信满满道：“小小秽充，不足挂齿。”
“道长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有劳道长除秽了。”陈三抱拳道。
秽虫身上秽的等级是最低的一级，清除起来十分容易，只需要有足够的水和阳光，就能杀死这种低等的畸变生物。
今天烈日炎炎，阳就有现成的。
至于水，吴梦参想了想后，掐了一个行雨咒。
俄顷，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降雨。
大雨冲掉了秽虫构造起来的溪流。
烈日、大雨，除秽所需的条件已经齐全了，按理说，秽虫会泯灭在水中。
但理应出现的场景没有出现。被冲散的秽虫在水中重新聚首，又一次组成了黑色的河流。
不仅如此，原本秽虫这种秽等级最低的畸变物，是不具备智慧的，但此刻有些非比寻常。
这些虫子似乎明白危及它们生命的源头是吴梦参，逐渐向中心汇聚，没多会，一个球体形成了。
球体最外层的秽虫流淌，支撑着球体以履带的形式向前滚动。
不多时，球体便已经滚动到了吴梦参脚下。
一阵黏腻湿滑的触感顺着脚踝慢慢蔓延。
吴梦参低头，便见到秽虫宛如藤蔓般缠绕在了他的腿上，慢慢攀爬。
秽虫是一种吸食生命力过活的畸变物。
所以被秽虫入侵后，被侵入者的身体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失去活力，变得虚弱，直至成为一具空壳。
但秽虫入侵有个致命的弊端。那就是它必须通过眼睛才能侵入人体。
介于这个原因，当秽虫已经爬到吴梦参肩膀位置时，他都不怎么害怕，反倒冷静地捏了一个火光咒。
俄顷，白色的火焰凭空燃起，一层又一层炙热的火蛇舔舐着他衣服上蠕动着的秽虫。
三昧真火果真不同凡响。
——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后，秽虫几乎死伤殆尽。
“道长，你这手漂亮啊！”陈三恭维道。
吴梦参不以为意，听之则过。
其他人却也在恭维，道：“道长，厉害。”
然而，一片恭维声中，突然传来唱反调的，只见老王恐慌地睁大眼睛，道：“等等，事情不太对劲！”
“又怎么了，王叔？”陈三道。
另有人问：“老王，你这是又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老王嘴唇蠕动，道：“快看其他人，他们皮肤地下都有东西在蠕动。”
“？”
经此提醒，所有人侧头望向花轿的方向。
就像老王说的那样，花轿周围侍奉的人，同一时间发生了异变，他们的皮肤皆变成了高低起伏的山峦。
陈三看得心有恐惧，道：“这些人是不是也和二婶子的情况类似？”
吴梦参微微点头。
而与此同时，数以万计的秽虫从不同人的毛孔中钻了出来。
黑压压一片，小溪在此变成了一片汪洋。
它们身后，被弃用了的身体同一时间软倒在地。
于是便见这十余具身体就跟下饺子似的，错前错后扑倒地上。
这一倒，花轿坠地。
而轿中的江三小姐也被颠了出来。
眼瞅她要栽进秽虫构成的汪洋大海中，老王惊呼：“三小姐。”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