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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番外五 意外互换 ...
莲蓬抱着一瓶迎春进来时,我已在煦王府里拘了整三个月,除了过年时去了趟宫里,一直都在静养。
因此即便是我也有些待不住了,这天喝完药便对贺凤韶说:“我想出去走走。”
其实我心知肚明,现在外头尚且春寒料峭,不大适合我外出,可这个冬天我被养得很好,都没怎么生过病,于是即便他给我寻来了好些解闷的东西,摇身一变成了太子妃的许琉璃和其他人也时常拨冗过来陪我,但我也已经待不住了。
毕竟我从前身子比这差得多的时候还要随夫人去赴宴并隔三差五去给父亲请安,哪有现在这种清醒着却被圈在屋子里过冬的时候。
经过好一番软磨硬泡,贺凤韶终于答应过几日带我去藏珠园踏春。
那园子本属于照王,不过他既然成了太子,名下一些需费心打理的产业就被他哥哥收走后做主给一家子瓜分了。这其中最大而精致的藏珠园归贺麟月,而他还是忙着念书习武的年纪,自然是不会介意七叔借用的。
但我犹不满足,只好拉着他的手,学许琉璃哄我给她做香囊时的神色,看着他的眼睛软绵绵地说:“外面冷,那回许府住两天总可以吧,我想回去看看夫人和我娘了。”
这般语气我自己都嫌肉麻。我从来没有过像别人家那些自幼千娇百宠的小姑娘的日子,从娘死后再没对谁撒过娇,也就在他跟前舍得下脸来偶尔试一试了。
我都做到了这一步,贺凤韶也只好同意,又和我约法三章,说是回来但凡听着我咳嗽一声,五月之前都别想见风。
我好生应了,稍后惴惴地叫莲蓬又多带了两件厚衣裳。
莲蓬收拾好东西,第二日一早陪我回了许府。
马车走出一小段后我掀开点帘子往后看,专门来送我的贺凤韶仍旧站在那儿,穿一身玉青色的家常衣服,像知道我会回头,对我笑了笑,分明毫无华服美饰装扮,却把四周雕梁画栋都压得黯然失色。
等到许府,刚下朝的许承平特地出来迎了迎我。
这么一位年纪轻轻的朝廷命官,穿着庄重的朝服立在春风中,身后是新漆不久的许府正门,瞧着实在很像生辰时我送他的十二扇玉屏上筋骨秀致的孤竹。
一整个冬天都关在屋里,我算是看惯了贺凤韶的粲然生辉,这时见到许承平就仿佛尝到一匙雪梨冻,颇觉得清爽。
我和这位及冠后才做回许家人的兄长没有多深的交情,但相处得很自在,随意支使人也支使得动,许府在他手里倒比以前像是我自己的家。
进门后我先去见了夫人,陪她用过午膳,又去祠堂上柱香,随后便让仆妇搬桌椅并暖炉到湖边,裹着貂裘对着刚染上一丝绿意的柳树发呆。
我靠话本子解了一冬的腻,戏班子也看烦了,如今是什么在屋子里能做的事情都不想做,只愿意吹着风胡思乱想。
这老柳树长在湖畔,尚且光秃秃的细枝条什么都遮不住,湖里刚引了水种上东西,我眼前是满湖面的水光粼粼。
莲蓬见我走神,自去厨房拿了两盘点心来,自己端一盘捏碎了往水上撒,引得饿了一冬的各色锦鲤冒头争食。
这湖虽然不如藏珠园那个一般大得能建水上宫,也算宽阔了,湖面另一头的小回廊远得像是人物画中的远景,靠近我这一侧又有许多奇石堆的假山,十分嶙峋,湖畔长着大片芦苇,如今已经生发出朦胧的嫩青色,随风摇曳盈盈生春。
倘若文人雅士在此,应当会焚香奏琴抒发一番以赞颂天地疏阔的,我却只是挪了挪身子,把莲蓬盖在我身上的衣裳晃歪了些。
午后日光和暖,四下静得只有刚生出嫩芽的柳条随风簌簌摆动的声音,莲蓬早得了我吩咐陪我坐着,有些昏昏欲睡。
我走着神,渐渐觉得也有些困倦,便想站起来悄悄走一走,正犹豫着要不要动,却忽然听见旁边有人出声。
“你是哪来的小姑娘,青天白日在我家园子里打盹儿?”
我微微一愣,莲蓬也惊醒了,一齐看向说话的人。
这人的声音我熟悉,语气却很陌生,站在那儿迎着两道视线笑容不变,看着格外的不对劲。
来者看长相应当是我四哥郁晚风,可却没佩着从不离身的剑,倒把一身他从来没动过的珍珠白的春衫穿得分外贵气,长发也松松散散,只拿根青玉簪随便挽着,碎发垂下来拢着剑锋似的眉眼,把天生的诸般冷冽尽皆掩藏,平添了三分散漫。
莲蓬警惕地站过来,似有似无挡在我和他之间,含笑试探道:“四少爷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叫人说一声?上回小姐托您带的南珠可是又忘了?”
那人一挑眉,问:“看来你认识我?”
他竟毫不掩饰神色中的陌生,我站起来道:“小婢无知,以为阁下是我哥哥,因此多有冒犯。——既然阁下并非我兄长,那又是什么人?”
他随意道:“我姓许名玉麟字云璧,方才一醒便发现自己家变了模样,正要找人问问。至于你兄长哪去了,我可不知道。”
这个用着四哥样貌的人语调如高门公子般闲雅,不显高傲,甚至带几分露水般稀薄的温柔,朝露盈盈间却又隐含着一点冷冷锋芒,仿佛什么都进不去他心里似的。
我倒退一步,颇为难以置信,要不是莲藕及时扶着,我就该倒回椅子里去了。
天下百姓或许不知道今朝天子姓名,却连三岁小儿都知道许玉麟是谁。
我的曾祖、开国太///祖信重一生的膀臂、杀遍四海蛮夷贼寇的凶星……名扬天下的麟将军。
“你真是许玉麟?”我问。
“不然呢。你要是还知道别的叫这个的人,说来听听?”自称“许玉麟”的人说着,自顾自提起茶壶倒了一杯,从容得很。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抓着扶手坐好,尽力恢复镇定。
我一字一句说:“我曾祖父名讳便是许玉麟。他十五扬名,十七举兵,加冠之年杀广平王李召扬清君侧,一年后攻入京城。这许府是拆了三座犯官的府邸并在一起重建成的,直到如今。”
他动作不明显地一顿,再抬头看我时,那股帘幕似的蒙在身上的轻狂气尽去,神色微微沉了下去。
我以为他接下来要问的是身后事,他却问:“那你叫什么?真是唬了我一跳,我重孙女竟能长成这模样。”
我一愣,我没见过祖父,可父亲的样貌其实在文官里也是顶出色的了:“许若,草头若……您为什么这么说?”
许玉麟早已经恢复了漫不经心的神态,垂头挑拣着点心,散落的发丝修饰了锋利明朗的线条,我在旁边看着,实在想不到四哥这副几乎称得上冷峻的皮相有朝一日竟也能用风流俊雅来形容,果真是美人在骨不在皮。
他闻言道:“毕竟许恒那个崽子长得就远远不如我,老宋的闺女也小家碧玉的,凭他们两个能有你这样的孙女,怕是积德十八辈子都不够。”
我祖父许酌光的确取字为恒,而做爹的挑剔儿子长相别人也说不得什么。不过祖父他加冠时这位麟将军似乎早病逝几年了,我便问:“您老人家在阴曹地府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回来了,是有什么心愿未了么?”
“谁下地府了?”许玉麟猜出我什么意思,挑眉道,“我昨晚才给那崽子取的字,留给他十年之后用,毕竟我可不知道自个能不能活到那时候……现在倒是知道了,多半不能。”
他果然对自己的早逝已有预料,如今得知实证也毫不放在心上,还有闲心十分客气地问莲蓬:“这点心太素了,有蜜饯没有?”
莲蓬红着脸匆匆去厨房寻蜜饯,留下我面对这换了芯子的“四哥”。
我只好问:“那您急不急着回去?现今府里的主子也是我哥哥,我做主请几个方士来想想法子还是可行的。”
许玉麟轻易看穿我想什么似的笑起来。那一瞬间满园子的春色都不配叫春色了。
我实在难以想象这是个儿子都十岁了的将军,他真把四哥这张脸用得全然不像个仗剑的侠客,像是什么披上人皮的老妖怪,有着取高天秋月光铸出的寸寸寒玉骨,却来承托一副以人间红尘裁成的华美魂魄。
“我可不急,一点儿都不急。”他乐不可支道,“老贺想让我留京养病,正装不高兴吊着他呢,回不去正好,省得看他那副欠了我债似的德行——反正你也不急着让你哥哥换回来,是不是?”
许玉麟此人当真生性恶劣,我只好装作听不出他在逗我着急,蔫蔫喝着茶,希望莲蓬快些回来。
我看过他的手记,知道他口中的老贺就是本朝太///祖,而如今我只觉得后者不愧是二十多岁才启蒙却能坐稳江山的人才,被朝政折磨之余竟还有余力替满不在乎的本人操心伤病。
这时他看我不理他了,便将点心碟子冲我推了推,问:“既然是我重孙女,可喜欢吃甜的?”
“不大喜欢。”我道。
他便说:“这是像许恒。那辣的如何?”
我抬头看他,满心含怨,却不是对着他的:“喜欢,可旁人都不让吃,说大荤之物不利于身体。”
“我倒看你脸色不错,不至于吃那一半口东西就病死了。”许玉麟道,“我带你吃去,走不走?”
我顿时心动不已,虽则数十年后的京中已经不是他熟悉的样貌,可麟将军见多识广,想必走到哪儿都不愁寻不着吃食。
我便跟着他出了许府,带着被我威胁后发誓不对贺凤韶泄密的莲蓬。
因四哥本人虽然偶尔回许府落脚,但下人向来难得见着他,于是现在看许玉麟也瞧不出什么异样。
时隔许久碰一回辣,我本该乐不思蜀,却吃得心神不宁。许玉麟早看了出来,因此等我从返程的困倦中醒过神来,便发现马车停在了煦王府。
贺凤韶等在马车边伸手扶我下来,莲藕抱着暖烘烘的外衣披在我肩上,他神色平静,看不出生气,我却明明白白知道他意思是之后再跟我算账。
幸而有许玉麟这特殊的客人在,我暂且得以逃过一劫,大将军的面子是好用,仅凭答应写几幅字留下便换来了一顿好酒。
一路过去时早有人备好酒菜,只有我还得喝茶。
贺凤韶让旁人退下,亲自照顾我,而许玉麟笑道:“干喝酒也没意思,给我讲讲你的事如何?我没有生闺女的运气,也长长见识。”
他说是长见识,我觉得以麟将军胸中丘壑应该已经知道我大约是怎么长成现在这副模样的了。
我看向贺凤韶,握住他递过来的手,把这十几年经历简单讲了一遍。
今夜人间春寒回雪骤,铜炉上烤热的蜜三刀烘出了甜香满室,而七十载前的将军披发解甲守在炉边,听我将平生说尽。
我边思索边说,言尽时才看见许玉麟指间托着的一只青玉尊,觉得像前朝的宫中之物。那玉色深而湛,却能叫炉火轻易照透,把诸多光影投向他,令近在咫尺的人都看不清他眸中的情绪。
我以为他听完会像其他长辈般给些指点,甚至是苛责。
可我却只见许玉麟探手过来,轻轻摸了摸我的发顶,温声说:“是我来晚了。”
我低头喝了口茶,心里纷纷乱乱的。
眼看着是我平常该去歇息的时辰了,我却舍不得走,对许玉麟投了个求助眼神。
他了然,便转而对贺凤韶问起当年跟他一起打天下的诸多将领现在都是什么结局,天下局势又如何了。
贺凤韶一一历数,他则边听边趁机倒光了一整壶酒。
我想着今日造访的这个麟将军离病逝只差五年,诸多旧伤旧疾缠身之下估计已经不大碰得到喝个过瘾的机会,此次倒是便宜了他。
听到最后许玉麟看着贺凤韶在灯火下出众绝伦的那张脸,轻叹道:“真是世事难料,我让贺乾章登基的时候可没想到你们能坚持四代,还做得这么好。”
他这番话现在说可惜了,该去皇陵说的,假使太///祖皇帝一家能听见这番认可,想必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我不由得问:“您当初写得那么言之凿凿,原来也没有把握么?”
许玉麟无谓道:“历来新皇上位后都想削藩,各朝权臣都想改税变法,这些人里难道有傻子?可是最后办成的也不足十之一二。我安排是那么安排了,后人如何我又看不见,哪来的把握。——酒也喝够了,走罢。”
他将酒盏一撂,贺凤韶自觉领路带他去了书房,而我坐在原地没动,烤着火与莲蓬说悄悄话。
过了约一刻钟,贺凤韶回来催我歇息。
半路恰巧碰见许玉麟提灯行远。贺凤韶也看过去,轻声道:“麟将军向我借了进皇陵的令牌。”
别的将领逝后都被送回了故土,午后出许府时我也曾经问他是否要去看看太///祖这唯一葬在京中的故人,他当时一句“活的都懒得见,一堆石头更没什么好瞧的”给轻飘飘回绝了,现在却独自前往,不知是有什么话要说,还需在更阑人静时分。
第二日我起得格外早,亲自去许府取留下的东西,实则是为了看看四哥有没有回来。
练武场中间站着的好在是神色如常的郁晚风,布衣佩剑挺拔如松,而在外人眼里身价尊贵了许多倍的贺明辰到如今仍然没放弃拜他为师当大侠的梦想,大清早把自己扎在梅花桩上,绷得小脸红扑扑的。
我问起四哥昨天发生了什么,他报以沉默,最后只叮嘱我务必好生调养,不得马虎——我猜是被许玉麟那副伤病累累的身子折磨得不轻。
我小声说:“莲蓬都盯着呢,一日三餐按时歇息不碰寒热……那能吃顿辣锅子么?”
“不成。”
番外就到这里结束,终于正式写完了,谢谢在看的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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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番外五 意外互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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