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七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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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把我们都赢了。”
宜妃娇俏地说道，“皇上您来的正好，臣妾可不敢打下去了，您跟太皇太后打吧。”
康熙笑着道：“你倒是小气起来，罢了，朕来就朕来。”
他代替了宜妃的位置。
宜妃则坐在康熙身后，帮忙看牌。
太皇太后打牌打的很开心，康熙玩了一会儿，才起身下去，他冲胤祐使了个眼神。
胤祐会意，跟着康熙出去，走到廊檐下。
康熙眼神看着碧蓝的天空，心情却没有该有的轻松，而是回头对胤祐问道：“太皇太后的记忆，还是想不起来？”
“是。”胤祐点了下头，脸上露出些许迟疑神色，似乎是在犹豫不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你要是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康熙看出来了，直接说道。
胤祐这才道：“儿臣是不知该怎么说，今早上太皇太后有些不对，她好像、好像忘记自己吃过早膳了。”
康熙一怔，“怎么说？”
“早上，儿臣陪乌库妈妈用早膳，明明已经吃了，可过了一会儿，乌库妈妈却又叫人传早膳，还让人给儿臣送来。”
胤祐道：“这件事虽是头一回，但儿臣总觉得心里不安。”
康熙脸色白了白。
先前的记忆还没找回，眼下又好像开始健忘，太皇太后的情况一看就叫人心里不安心。
“朕知道了，这件事，你先别告诉别人，要是再有下次，让人提醒太皇太后，她如今这个岁数，可不敢吃多，免得消化不了。”
“儿臣记住了。”
胤祐答应下来。
康熙听得里面传来传晚膳的声音，跟胤祐使了个眼神，带了胤祐进去。
太皇太后看见康熙来了，脸上露出惊喜神色，“皇帝怎么来了？”
宜妃等人听见这话，都觉得古怪。
皇上刚才不早就过来了，怎么太皇太后问这话？
“皇玛嬷，今儿个晚膳您要吃什么？”康熙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笑笑说道：“这时节倒是鱼虾最新鲜的时候。”
“那就让御膳房多做几道好菜，对了，要鱼丸，七阿哥最爱吃的，是不是？”孝庄看着胤祐，满脸慈爱。
胤祐乖巧点头，并不解释他不爱吃鱼丸，在慈宁宫这边更是从没吃过。
皇太后纳闷，诧异道：“鱼丸不是皇帝才爱吃的吗？”
康熙忙给皇太后使了个眼色。
皇太后愣了愣，才回过神，太皇太后一脸疑惑地看向她，“是皇帝爱吃的？”
“不是，是我记错了，七阿哥就爱吃这道菜。”
皇太后心情复杂，她看着太皇太后舒展的眉眼，心里不是滋味。
太皇太后乐呵呵道：“哀家就说哀家没记错，七阿哥这孩子挑食，从小就这不吃那不吃，尤其是鱼，最讨厌挑刺，得亏御膳房做出鱼丸，他还能吃几口。”
她说着，慈祥地抚摸胤祐的脑袋。
康熙眼眶稍稍泛红，别过头去，儿时的记忆涌上心头，他眨了眨眼，吸了吸鼻子。
晚膳的菜色颇为清淡。
一碗鱼丸汤多半进了胤祐的肚子里，胤祐怪不好意思的，“乌库妈妈，我吃不了这么多，皇阿玛也喜欢吃这个。”
太皇太后看向康熙，“哎，皇帝竟爱吃这个，倒跟七阿哥是一个口味。”
康熙勉强笑着道是。
这顿饭吃下来，他是味如嚼蜡。
等到太医过来给太皇太后把脉，他把太医叫到偏殿，问道：“太皇太后到底得的什么病，可看出来了？怎么如今看着这记性越来越差？”
太医们也惶恐、无奈，面面相觑一眼。
院判硬着头皮上前回话：“回皇上的话，奴才们看，太皇太后这症状不像是有病。”
“胡说，没病怎么会把这么些年的记忆都给忘了。”康熙动了怒气，他一拍桌子，“你们这些太医，朕养你们这么些年，你们就连这点儿病都治不好，那朕要你们何用？”
圣上动怒，太医们都吓破了胆子。
其中一个太医忍不住道：“皇上，太皇太后真没病，她、她就是老了。”
“是啊，皇上，”院判也满头大汗地附和：“人老了，难免如此，太皇太后如今高寿，有此症状，乃是命中注定，奴才们虽然是太医，但也无能为力。”
命中注定？
康熙身体晃了晃。
他攥紧枕头，咬牙道：“难道用最上等的药材都不能治好太皇太后吗？”
院判无奈摇头，“奴才不敢欺瞒皇上，人力有限，天意如此，好比花开花落，除非有神仙手段，否则，用再好的药也无济于事，何况药也不能乱用，太皇太后这岁数，哪里受得起补。”
康熙听出他们的言外之意了。
他显出一股颓败痛苦的神色，抬手挥了挥，示意众人下去。
梁九功瞧着那些太医一个接一个离开，再看看主子灰败的脸色，不由得心疼：“皇上，奴才看，这些个太医只怕是欺世盗名之徒，天下神医这么些，只要肯花钱，哪里找不到好大夫？”
“你说的有道理，传顺天府尹、索额图、明珠他们进宫！”
康熙眼里露出一丝亮光，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无论如何，康熙就是不愿意就这么放弃希望。
康熙在外面重金悬赏名医，胤祐隐约听了一耳朵，但也不知道具体怎么样。
直到这日下午，胤祐陪着太皇太后在园子里下五子棋。
祖孙俩下的有来有去，就听得前面一阵骚动。
“皇玛嬷。”康熙龙行虎步，领着个穿着道袍的道士进来。
道士仙风道骨，留着一把雪白的胡须，身上道袍暗绣金线，乍一看，还真是神仙人物。
“皇——皇帝。”太皇太后抬起头，顶着日光过了一会儿，才眯着眼睛认出康熙来。
“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胤祐起身行礼。
康熙对他这阵子亲热了不少，拉着他起来，然后扭过头对太皇太后道：“皇玛嬷，朕今日请了清空道长过来，大师擅医，据说练得丹药颇有神通。”
清空道士挥了下拂尘，嘴里道了一声无量天尊。
“老道见过两位施主。”
胤祐只看那老东西一眼，就知道这什么道士是个实打实的骗子。
从古至今，但凡炼丹的道士哪个真能练出仙丹。
胤祐也是真没想到，康熙居然病急乱投医，都找到道士去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丹药都是重金属，什么铅汞化硫物，吃下去真能吃死人。
即便吃不死，引得天下人都信这丹药之法，也实属造孽。
就在胤祐想着，先瞧瞧这清空道士怎么忽悠，回头想办法把人撵走，太皇太后摸着棋子，淡淡道：“皇帝，哀家不信这个，把道长送出去吧。”
“皇玛嬷，这道长……”
康熙急了，他让顺天府尹找了全京城的名医，可无论哪一个都说不出所以然来。
索额图推荐了这么个道士，说是本事高强，颇有神通。
“皇帝，可怜半夜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太皇太后神色严肃，“难道哀家以前不曾教过你这句诗？”
康熙怔住了，他嘴巴张了张。
在这一瞬间，他几乎以为太皇太后的病好了，这语气分明就是太皇太后以前的语气。
但当看到太皇太后看着他，眼神带着些陌生跟不满，康熙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罢了，梁九功。”康熙无奈，坐了下来。
梁九功忙答应：“奴才在。”
“把清空道长请下去。”康熙说道，“让索额图不可再送这些方外之人！”
“如此才是。”
太皇太后欣慰地颔首，那清空道士本想借此机会平步青云，哪里想到他压根没放在眼里的太皇太后却连机会都不给，就把他撵走
康熙的心情不太好，但还是陪着看太皇太后下棋。
她现在的精力不怎么好，下了一会儿棋就困了，苏麻喇姑陪着她回去休息。
胤祐低头收拾着棋盘，见康熙坐在一旁，脸上表情是木的，眼眶里带着浓郁的悲痛。
胤祐不知为何，心里头有一些不忍。
他走过去：“皇阿玛，您别难过了，儿臣想，乌库妈妈也舍不得您伤心。”
康熙看着胤祐，叹了口气，眼下青黑一片，“你还小，不明白。”
胤祐道：“儿臣是不明白，但儿臣想，人力有尽时，乌库妈妈如今这等情况，求神问佛都未必有用，倒不如多陪陪她，让她开心。儿臣前几日时常听到乌库妈妈说起科尔沁草原，想来她心里一定很惦记她的家乡，若是能让乌库妈妈回去看看，她心里肯定高兴。”
胤祐这番话一半是为了开解康熙，一半是为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的记性衰退得很快，上个月还能记住康熙是皇帝，这个月隔三差五就会忘记，甚至有几次，胤祐看到她环顾周遭那陌生茫然的眼神。
他心里猜测，只怕太皇太后的情况比所有人想的还要糟糕，只是这个老太太实在是太要强，太不肯示弱，所以大家都不知道罢了。
康熙脸上露出思索神色。
过了数日，他再次来慈宁宫的时候，就带了个好消息，“朕打算出宫祭祖，眼下八月时节，草场莺飞，太皇太后、皇太后，你们不如同朕一块去，路过科尔沁部落时还能见见娘家人。”
太皇太后跟皇太后都不禁大喜。
皇太后高兴过后，回过神来：“皇帝，这祭祖怎么这么突然？”
皇帝出巡，一般声势浩大，光是安排人手至少都得提前半年准备。
这冷不丁的突然要祭祖，分明有问题。
康熙笑道：“皇额娘，这不是今年有一件大喜事，胤祐梦见了牛痘法，前几个月，太医院的人给京城百姓试用过，确实可行，如今百姓无不感恩戴德，朕以为这乃是国之喜事，当去祖陵祭祖，至于准备的事，可以一切从简。”
太皇太后没明白牛痘法什么意思，等问过后，得知用此法能治好天花，愣了半天，点头道：“好，好，是该去祭祖，当初你皇阿玛若是能用此法，就不至于早早就没了。”
康熙一听这话，不由得惊喜。
太皇太后这几日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今日这句话，却有条理得多，看来，七阿哥的主意当真是好主意。
若是去了科尔沁，太皇太后的记忆能想起来，那就更好不过。
皇帝要祭祖，前朝后宫都动了起来。
阿哥们也一个个都坐不住了。
别的事情可以不争，可这祭祖这样的大事，岂能错过。
偏偏这回皇阿玛又发话下来，人员从简，这说明什么，说明不是每个儿子都有机会跟着去。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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