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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真刺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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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垣跑的很快,几乎是寻回猎犬飞扑回主人的怀里那样的小导弹速度。
可真的临了、近了,他又刹住车、慢了下来。
管仕嘉唇瓣微启,像是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说,但到了最后只说出来一句:“恭喜。”
他将手中盛放的花朵送给陶垣,又轻轻地说:“这段时间,辛苦了。”
惊喜的花束、奇奇怪怪的氛围和态度,搞得陶垣的嘴也一块儿笨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是提前几个月就规划好了在高考后第一时间跟管仕嘉告白来着,可他被备考征用的脑子里装的全都是知识点和公式,根本没地方整理那些酸甜的心迹。
所有丝丝缕缕的绮念都分散地藏在复习和考试的犄角旮旯,他还没来得及收拾呢。
陶垣电线杆子似的傻兮兮、直挺挺地杵在街边,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才好。
还是管仕嘉的嘴先恢复正常功能,“你们班约了今天晚上的散伙饭,对吧?先送你回家收拾东西我再回去排练。你和家里人庆祝一下、报备一声,晚上和同学们玩得开心点。”
到了夏季,音乐节和舞台巡演也多起来了,管仕嘉真的是在百忙之中抽出空闲来见他的。
陶垣心里既感动,又为相处的短暂而失落。
“车是找宁媛媛借的,希望你不要嫌弃我这是‘借花献佛’。”管仕嘉打开车门,把陶垣塞进副驾驶。
陶垣抱着花,脑子还有些晕晕的、飘飘的。花是香香的、好看的,花束的底部有个捧起来冰冰的、软软的、糯叽叽的水袋维持花朵的新鲜。
“考得怎么样?”管仕嘉照例要关心一下考生的发挥情况。
考生本人态度非常乐观,“这两天发挥都很不错,除了今年数学有些难,出题人的角度稍显刁钻,但总体而言不成大问题。”
“那就好。”管仕嘉对他的表现很放心,“既然考完了,这几天就彻底放松吧。别想成绩的事情,撒了欢儿地玩去!”
陶垣想得很开,“那当然,我肯定不会让自己有半点不尽兴。”
他自有一套道理。
“考得不好,那整个暑假也就只剩出分前的这段时间能够毫无负担地放纵了,之后有的是发愁的时候;考得好,在出分之前吃不香、睡不好、愁云惨淡的,那不就是浪费假期、浪费心情么。”
管仕嘉乐了,“说的还真是,能像你想的这么开的我看也没几个了。”
“我要倒车了,你帮我看一下后面有没有人。”管仕嘉挂倒车挡的手顺路撩了一下陶垣的手臂。
陶垣扭头向后方的车窗看去。谁知,还没看清楚有没有行人,车就已经顺利开走了。他没帮上管仕嘉倒车的忙,余光却看到了放在后座扎着蓝色丝带的礼物盒。
“嘉哥!”他知道管仕嘉刚刚是故意让他向后看的了,“那个是给我的?”
管仕嘉向他摊开一只手,“凭券兑奖。”
是了,他几个月前收到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券就是今天开始兑换的。
陶垣欣喜地一拍兜,又想起来高考期间自己没带与考试无关的东西,此时身上没券。
——失策了!
但他脑子转得飞快,转头笑嘻嘻地问:“嘉哥,兑换券电子版照片可以当作凭证吗?”
“可以,当然可以。”管仕嘉本想着可以让他用些别的什么肢体接触之类的东西“抵债”,没想到这小子机灵,还留了照片。
陶垣小心地将花束放在足边,挨着车门立好,拧身长胳膊一捞,就把礼物盒拎了过来。
“这还是去年买的呢,也不知道过了半年了,你是不是还喜欢这东西。”管仕嘉眼睛虽然看着路,余光却一直留在陶垣身上。
陶垣抚摸着礼物盒,上面的包装纸真的很好看,弄得他都有些舍不得拆开了。
不过礼物的意义和真正的惊喜就在于拆开的那一瞬间。
他小心翼翼地在不进行大面积破坏的情况下拆开包装纸,在纸张和纸盒的摩擦声中打开那份属于他的成人礼。
在看见盒子里的东西时,陶垣先是略微迟疑,好像有些不敢相信,不自觉地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直到他真的把东西拿在手里,手感实了、端详清楚了,才喘出气儿来。
“卧槽?”
陶垣抱着盒子,连说三句“卧槽”,一声比一声响。
他真应该庆幸车子不是敞篷的,否则他能激动得直接蹦出车外。
“嘉哥!你上哪儿搞到的!!!”陶垣的手都在抖。
盒子里躺着陶垣最喜欢的综合搏击世界冠军的亲笔签名海报和限量同款手套。
为了考这一个破考试,他半年来都没去过俱乐部打拳,天天都觉得手上身上都生锈了、技痒了,早就想要重新回归搏击的怀抱了。
这个时机、这份心意……世上简直没有比这更加正中下怀的礼物。
管仕嘉看对方高兴总算是松了一大口气,也不枉他费了好一番力气搞到这些。
但嘴上他说得云淡风轻,“那还行,看我来没送错东西。我听说,好像过几天就是世界大赛决赛,等人家拿了二连冠出新的海报,你这个就有点旧了,到时候再给你搞个新的。”
陶垣展开亲笔签名的海报,乐得口水都差点要流出来了,“怎么会!这个就已经是世界第二好的礼物了!谢谢嘉哥!”
“世界第二好?”管仕嘉逗他,“那什么是世界第一好?”
陶垣土狗发言,玩梗道:“世界第一好的永远是你下一个礼物。”说着轻手轻脚地把海报和手套放回盒子里收好。
“你喜欢就好。”管仕嘉淡淡地笑着,用无比自然、平静的语气说,“我就是喜欢看你高兴。”
从这句话开始,小陶同学错过了自以为稳稳地拿在手中的机会。
“或者说,我就是喜欢看着你。”管仕嘉的眉梢眼角也有了笑意,“你总是会给人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惊喜也好、惊吓也好,都是你为生活增添的鲜活、勇敢、旺盛、温暖的‘新意’。”
他说:“陶垣,我真的觉得,遇见你是一件很值得庆幸、值得开心的事情。”
在空调开得很足、甚者微微发冷的车内,陶垣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发烧,毛细血管都在温度的陡然升高中舒展开来,在耳畔两颊染出粉红颜色。刚刚经历过考试的脑子一过热就转不动了。
“有的时候,我真觉得看着你就已经足够好了。”
管仕嘉只是在用平淡的语气阐述事实,但每字每句都在撩拨聆听者的心弦。
“你的乐观不盲目,你很勇敢但不至于鲁莽,你和所有普通人一样无法永远做正确的选择,却比那些逃避、掩饰、恼羞成怒的懦夫多了一份坦然、理智和担当面对错误,为结果负责。”
他的双瞳略略向侧流转,又收回车辆前方。
“你的好很真,给我的惊喜很真、惊吓也真。在我流于庸碌和空虚、颓丧之前,你带给我很多充实的体验和经历,启发和思考。你是一个让我很向往的人,也让我对生活有了更多的向往。”
他微微低下头,笑得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期待。
“所以,我常常又会觉得,仅仅看着你真的不够,会很贪心地想要更多。”
他说:“我总以为我不会更加喜欢你了,可总是会在这样想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更喜欢你一点了。”
陶垣已经停摆了。
他不仅被管仕嘉夺走了告白的时机,连魂都被话语间的“妖术”砸晕了、吸走了。
“今天散伙饭闹通宵,明天好好补个觉……后天,你应该还没有安排吧?”管仕嘉发出邀请,“把时间留给咱们两个,至于行程就交给我,好吗?”
陶垣的眼睛瞪得老大,舌头摔了个跟头才掉出来一个碎成两半的词,“约……约会?”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正巧红灯,管仕嘉停好车,歪头去看他,“我载的难道不是我同城如异地半年多,到今天才奔现的男朋友吗?”
陶垣被天降的惊喜砸傻了。
他以为今天要吹起冲锋的号角,攻城略地,在新的城池扬起胜利的旗帜。结果现实却像是城门打开,城里的师爷对他说“大人您怎么才回来,都等您好久了”。
见他还傻着,管仕嘉更想逗他了。
“不是我男朋友,你收我的花做什么?”管仕嘉笑他,“那要不你把我的花还回来,我只给恋人送玫瑰,只送恋人向日葵。”
陶垣赶紧用身体护住自己的花,“不要,都给我了,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拿了我的花,就要做我男朋友了。”管仕嘉调戏道。
他“嗯”了声,微微点点头答应了,整张小脸红扑扑的。他忍不住傻乎乎地笑着问:“为什么,只送恋人玫瑰和向日葵呀?”
管仕嘉是这样回答他的。
“玫瑰是世俗的规矩,向日葵是心中所向、心驰神往。但我觉得这些又不足以送给独一无二的你。所以,等到春天,我要到碧瓦红墙边,为你折一枝桃花。”
……
陶垣从来没有一刻这么希望自己的家离学校远一些、再远一些,或者主干道的车堵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但可惜的是,他家地段着实良好,没一会儿管仕嘉的车就已经停到了他家小区外。
陶垣有些紧张,有些生涩地去碰管仕嘉的手,让自己修长的手指和宽大的手掌一点点缓慢地覆盖在管仕嘉的手背上。
却没想到管仕嘉十分自然地调转掌心,像是做过很多次那样坦然地与他十指相扣。
这个男人该死的迷人和熟练。
陶垣并不想输掉,埋着通红的脸抬不起来,也要硬着头皮发表一点点涩涩发言,“我觉得……我们刚刚等红绿灯的时候,应该……亲一下。”
这个发挥太是新司机的水准了。
真看这个,还是得老司机来。
“我也这么觉得。”管仕嘉的身体越过座椅的空隙靠近,“不过现在……也不是坏时机。”
他身上淡淡的香是陶垣辨不清的,不知是哪些花果还是草木混合的味道,因而更添了许多未知的好奇和蛊惑。
“可是,我总觉得在自己家楼下这个样子……好像在‘偷情’啊。”陶垣嘴上似乎有那么一点拒绝的意思,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想要靠得更近。
虽然这个位置不太可能被父母看到,但毕竟是自己家楼下,一个自己被划分为“好儿子”身份的区域。在这里做些“大人”的事,实在是有那么一丢丢像是背着人做坏事儿。
“你说‘偷情’是吗……”管仕嘉笑了,醇厚的低语轻掠过陶垣耳畔,“那岂不是更刺激?”
——他说得为什么会那么有道理!
陶垣醍醐灌顶般地悟了。
偷/情,背/德、禁/忌……
刺激,太他爹的刺激了。
陶垣激动地握住管仕嘉的手,主动去抚摸后者近在咫尺的眉眼、捧起脸颊。
他向对方索要了一个名为“偷情”的吻。
而他的“偷情对象”轻轻地笑了,以温暖和柔软的唇瓣热烈回应。
毕竟,谁也没有经历过这般纯情的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