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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3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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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象谷的房屋很特别，每间屋子都像是个独立的草堆，一堆堆离的还挺远，大概是万象谷的地方太过宽裕。
只不过这些草堆长得很是相似，不熟悉的话一时难以辨别，幸好屋顶上插的草药不太一样，也不知是为了驱散蛇虫鼠蚁，还是别的什么。
子衿一点没有闲着，和之前陪霍深言上峻嶙山时一样，那些霍深言不便去做的事情，她都会不动声色地帮着先探听一番。
此刻人在就不在房里了。
趁着霍深言在房里休息，阴叶也特意去找了杨寒清，问他要来了书册。
“怎么，之前留了一手，漏了好几句没写是吧。”杨寒清一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的模样。
阴叶忙否认，“想再仔细看一下，总觉得这荧火帛书里的内容很是熟悉。”
杨寒清将书册递给阴叶，“只是翻看一遍就能记住，那你脑子里岂不是装满了很多东西，能受得了？”
“也没装很多，六年前受伤，儿时的事情大多都忘了。”
“那你怎么想起救了霍深言的事情？”杨寒清好奇地问。
想着自己是以霍深言“姐夫”的身份来了解的，能问一点是一点，日后也能讲给无因听听。
杨寒清心里顿时有了不少底气，“当时我还没给你扎针的吧，怎么就想起来了？”
阴叶也没细想这问题，随口一答，“兴许是得见故人，再加上相处时间一久，便记起来了吧。”
杨寒清点点头，“淤血尽除，时机一到，定能再想起不少事。”
阴叶心里一沉，这所谓的时机已然早到了，那些该想的基本都想起来了……
哎，都不是什么顺心的事情，徒增了不少烦恼。
刚想走，杨寒清又补了一句，“反正，无论到哪里，都记得带上霍深言，这样的倔驴可是很少有的，哈哈哈哈哈。”
阴叶无奈，“阿言他很好，并没有像你说的那样。”
“就你觉得他好。”杨寒清撇了撇嘴，手指交叉抱着头，神情惬意，“不过也难怪，他为了你，能随手把凤尾鞭都给我，对你来说，确实再好也没有了。”
阴叶一脸狐疑，“杨楼主所言何意？”
杨寒清回想着说道，“那天我故意逗他，说借我玩几天凤尾鞭，我便好好替你扎针，不然很有可能失手，没想到霍深言还真信了，你说他是不是傻。”
杨寒清的口气轻描淡写，但字字句句与阴叶来说，却是由千斤之重……
不知道怎么的，他突然有点想霍深言了，虽然只是片刻没有见着而已。
阴叶走的有点急，没注意突然窜出的黑猫，差点被吓到。
黑猫已然对阴叶很熟悉了，停在阴叶脚边也不走了。
“小黑猫，好久不见。”
阴叶蹲下身想抱起黑猫，带到霍深言那里，但还没碰到猫身，就被呵斥住了。
“住手！谷主的猫也敢碰！”
阴叶的手僵再半空，还以为黑猫只是小野猫，没曾想是有主的。
呵斥阴叶的是一位中年女子。
那女子还没走近阴叶，黑猫就朝着她“喵”了一声，叫声刺耳、愤怒，像是在替阴叶出头一样。
待那女子走到阴叶跟前，整个人又如同被封住周身穴位般，愣在原地。
女子的表情有些夸张，一时间让阴叶想起之前霍庄主看自己的样子也是如此惊讶，怕不是自己与爹娘哪方颇为相像。
阴叶的想法马上被印证了……
一位老人跟着也走了出来。
还没有走近，就用发颤的声音说，“予合，你终于回来！”
原来是祁谷主，阴叶的祖母。
乍一看祁谷主不过也是古稀之年，但样貌比师父青木确实要苍老不少。
从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药味。
阴叶并没有想要与她相认，立即否认道，“祁谷主，在下境云派阴叶，不是有意要抱走您的猫。”
祁谷主先是一愣，又说，“那便是我搞错了。”
阴叶松了一口气。
“你不是我儿子，你是我孙儿！”
毕竟是一谷之主，怎是轻易可以诓骗的。
“你姓阴就对了。当年，就是我要和予合断绝母子关系，他才会改回原姓。” 祁谷主眼眶湿润，“晏儿，你也不肯认我了是不是？”
阴叶从祁谷主的眼里读到了以为老人对孩子的怜爱与歉疚，一时间晃了神，几乎差一点，就忍不住要脱口而出叫“奶奶”了。
不行不行，还不能让阿言知道我是祁晏……
见阴叶没有反应，祁谷主朝阴叶走近了几步。
祁谷主抓住了阴叶双臂，说道，“祁予合是我给你爹起的名字，他原姓阴，你娘叫叶素华，他被我逼走之后就随意用姓氏替你改了名字，你想起来了吗？”
阴叶下意识地往后退，被祁谷主吓得也不敢说谎诓骗，只得说道，“抱歉，谷主，我多年前受了伤，不记得儿时的事情了。”
祁谷主没有想要罢休的意思，“我的黑猫从来不近生人，却肯停留在你的脚下，它也认得你。”
阴叶被如此激动的祁谷主婆吓得不轻，但依旧坚定的摇了摇头，否认道，“晚辈不知道谷主在说什么”。
岂止是认得，这黑猫还帮了不少忙……
“你和你爹长得一模一样。” 祁谷主早已老泪纵横，“芫蒠，你说是不是？”
芫蒠是祁谷主的贴身婢女，在万象谷的地位仅次于祁予平。
边上的芫蒠连连点头，“刚刚我也以为是二公子回来了，可又想着二公子年岁虽比我小，但也不至于这般年轻，愣是不敢认啊。”
“祁谷主，抱歉，我真的记不起来。”阴叶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只好翻来覆去重复着几句话。
“好，奶奶不逼你，奶奶有办法，一定能让你想起我的。” 祁谷主完全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芫蒠很是警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与祁谷主耳语道：“贸然相认，恐怕招致谷中他人嫉妒，神主大会在即还需低调行事，谷主，一起还得从长计议啊。“
祁谷主连连点头，很是认同的样子，调整了情绪，对阴叶说，“孩子，是我唐突了，奶奶不急着认你，你安心待在谷中，奶奶保你无虞。”
“但是……”祁谷主依依不舍地松开抓住阴叶的手，替他整了整衣衫，“不要一口一个谷主了，你叫我…叫我婆婆可以吗？”
阴叶点了点头。
“黑猫你抱着玩吧。”说着祁谷主便颤巍巍地蹲下身，抱起黑猫，小心翼翼地递给阴叶。
“谢谢……婆……婆。”
阴叶朝着行了个礼，算是在给祁谷主赔不是了。
“你现在有空么？可否到我的住处，我有好些东西想给你看看。“
眼前这位老者，面带微笑，笑容慈祥。从她眼尾的皱纹和满头的银发看得出，她很渴望一份平凡的亲情。
阴叶能深切地体会到她对孙儿的怜爱，以及无法言说的愧疚，可阴叶还是选择了拒绝，“不了，婆婆，我要去找我的朋友，他还在等我。“
“好，好。”祁谷主也没有再勉强，“你才到谷中，定是舟车劳顿，先前休息休息，过会儿我再让芫蒠去找你。”
阴叶点点头，“晚辈先走了。”
说罢抱着黑猫，小跑着离开了。
可没走几步，又回头看看一眼，见祁谷主还在原地没走，顿时心里不是了滋味。
万象谷内的道路较为泥泞，凡走过必会留下脚印。
阴叶来到霍深言屋前，见门口地上有几处脚印，个别几个印子颇深，像是有人刚刚驻足于此。
脚印的方向朝着屋子，大小看上去也像霍深言留下的，按照这个位置，又正好可以看见刚刚阴叶和祁谷主说话的地方。
阴叶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怕事霍深言已经听见了自己与谷主交谈的内容。
“阿言。”阴叶唤了一声霍深言，等他为自己开门。
屋内，霍深言并没有马上把门打开，而是过了片刻，像是在犹豫是否要与阴叶见面。
门才打开，一见到霍深言的表情，阴叶就知道他定是听见了刚刚的事情。
“阿言，我来找你换药。”阴叶有点不敢看霍深言，将黑猫放到桌上，“原来这黑猫是祁谷主养的，我还以为它是野猫呢。”
阴叶故作轻松，心却跳得很快，有点害怕霍深言突如其来的质问，又怕他什么都不说，自己在心里默默的难过。
气氛跟凝固了似的……
“刚刚，我看见……”霍深言支吾了半天。
要是换做平时，霍深言绝不会主动开口说些什么的，现在破天荒的发问，看来已不止是简单的在意了。
可，却迟迟没有问出口，像是在顾虑什么……
黑猫慵懒地趴在桌子上，耷拉着眼睛，看来是想睡觉了。
阴叶尽量避开霍深言的眼神，低头拆着手腕上裹伤口的布，不知怎么的，拆了半天都没有拆开。
霍深言伸手想要帮忙，可刚伸出去，又收了回来。
霍深言这副心惊胆战的模样让阴叶心里着实不好受，便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道，“帮我一下可好？”
阴叶朝着霍深言，伸了伸手。
可手还没抬到足够高的位置，两人彼此的眼神已经撞在了一起……
霍深言一言不发，眼里有一丝不可捉摸的闪烁。
阴叶见他没个反应，只好把手放下，可刚一动，又被霍深言抓住了。
霍深言蹙着眉，沉默不语，本就很熟练的换药，照道理能轻松应对，可他此刻表情看着就像在面对多棘手的难题一般。
“阿言……”阴叶抬手帮霍深言整了整领口，说道，“刚刚祁谷主，把我错认成他的孙儿了。”
霍深言还是没有说话，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不自然地去拿桌上的药瓶。
那黑猫也是，好巧不巧比霍深言先一步发现小药瓶，颇为精神抬起身子，用猫抓一扇，把药瓶打到了地上。
趁霍深言去捡瓶子，阴叶深吸一口气，调整了情绪。
“要不是我这两天隐约想起了很多事，我可能就以为自己真是她的孙儿了。”阴叶摸着黑猫，“祁谷主的样子看上去很伤心，好可怜啊，还和我商量，要我叫她婆婆，我答应了。”
霍深言，“……”
“阿言，你说该不该答应？”
霍深言停下手上的动作，定定地看着阴叶，“一谷之主，怎会轻易认错人？”
糟糕，他果然不相信……
“世人之间有所相像，也是寻常之事嘛，当初我还觉得霍庄主看我的眼神也怪怪的，好像也认识我似的。”阴叶笑笑，“看来我的样貌，甚为普通。”
“非也。”霍深言说，“万中无一。”
“那我们阿言便更是寥若星辰、珍如拱璧啦。”
平时这么说的话，霍深言大多会露出些许笑容，现在倒好，依旧面无表情。
“我爹娘都是读书人，平时爱好舞文弄墨，从小就教我熟背史书典籍，所以我现在记性还不错，可不都是童子功嘛。”
说着说着阴叶脑子里倒是浮现出了一句话，说谎话是要遭雷劈的！
唉，劈就劈吧……
“你不会也以为我真的是吧？”阴叶朝霍深言凑了凑，“是因为我知道万象谷的不传秘方？那秘方是我在羽化阁里某册旧书上看到的，你若不信，改日你随我回派里，找来与你亲眼看看可好？”
半响，霍深言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
他顿了顿，“如果你真的是，只怕我就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了……”
阴叶当然晓得是这样，他可不愿意霍深言对他全是愧疚，毕竟所有的事情都不是霍深言造成的，他已经背负很多本不应该他承受的事情。
“嗯，我知道……”
“知道什么，说来一起听听。”
杨寒清和子衿先后走了进来。
一进门就把桌上的黑猫吓得尾巴上的毛都立了起来，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