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永不失联的冬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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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不是也算，是个永不失联的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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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年冬，陆江沉再也没有收到过关于沈黎的消息。
起初医院那边徐熙几个人还跟着一起起哄，慢慢的她们也有眼力见，见沈黎已经在外国带了快要两年的时间了，她们意识到了，也许沈黎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但她们都看不懂陆江沉，他还是一直在勤勤恳恳的工作，整天不休息的连轴转。
好像已经忘记了沈黎这个人。
有人和他提起来，他也只说：“她幸福就好。”
陆江沉大概一直都是那样觉得的。
只要沈黎平平安安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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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其实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
刚入冬不久后，陆江沉把手边大大小小的手术都忙完了，他请了几天的假期。
因为加拿大有一场医学讲座，他想要过去听一听，多学习一些。
但那场讲座其实也不只有国外才有，可是陆江沉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要跑国外去一次。
这其中的原因，或许也只有他自己能知道了。
苏城的冬天依旧还是和往年一样，冷的一发不可收拾，可是就是半点雪都不飘下来。
每到一个冬季，陆江沉就会想起沈黎。
想起她不满地吐槽苏城不下雪这件事情，陆江沉不自觉地笑了笑。
他坐在飞机的航班上，即将前往加拿大。
陆江沉望着外边，收回脸上的笑意，思绪飘远，不知道她最近过得怎么样，生活在国外应该能经常看到雪吧。
不用再吐槽苏城这个不下雪的天气了。
第二天凌晨他下的飞机，一下飞机，加拿大的机场就飘起了大雪。
如沈黎说的那样，加拿大的雪真的很美。
他眯了眯眼，欣赏了一会后，他才叫了车，往自己订好的旅店去。
陆江沉以前在英国留学的时候，认识了不少朋友，其中有一部分朋友住到了加拿大。
所以他一到加拿大就立刻和他们联系了。
讲座在第二天的下午。
陆江沉原本打算早点过去，没想到一上午就被自己的加拿大朋友约出来吃饭。
他们寒暄了几句，他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
这顿饭吃的也很安静，一般都是对方在说，陆江沉在听。
等到饭快要吃完的时候，他对面的朋友才像是想起什么，问了他一嘴：“对了，你一直在找的那个中国姑娘找到了吗？”
闻言，陆江沉手里的动作一顿，随后他苦涩地笑了笑，点着头：“嗯，找到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他摇了摇头，强颜欢笑着。
朋友见状不对，连忙扯开话题：“哎没事，可能是缘分不深，要不这样，我给你介绍个女孩？人挺好的，我觉得挺合适你的，就这么决定了啊！”
说完陆江沉还没来得及拒绝，对方就直接拿手机联系了。
他知道自己朋友这说一不二的脾气，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么一段奇怪的异国相亲就这样开始了。
对方的女孩是加拿大人，五官立体精致，金发碧眼身材高挑，长得很漂亮。
她叫felisa（快乐的意思），是个很开朗的女生。
两人都从事医生的职业，共同话题还不少。
这两年里，陆江沉不是没有被家里催过婚，还经常被安排去相亲，但都被他以工作忙拒绝了。
felisa一上来就喜欢上了陆江沉的这张脸，听到对方是医生后，她就更加感兴趣了。
她很大方直接，直言不讳的要追陆江沉。
他看着对方女士的脸，不由的一愣，felisa的性格很像沈黎，风风火火的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可是哪怕双方朋友的一再撮合，陆江沉还是拒绝了。
felisa追了他几天，也硬要跟着他一起去看讲座，可是不管她怎么做，陆江沉都始终保持着距离感。
无奈下，felisa笑着吐槽了他一句：“看来你心里的那个中国姑娘真是无人能比。”
陆江沉听着没有讲话，只是礼貌地说了句抱歉。
felisa也没有多介意，她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看不出来，你也是个很长情的人啊。”
她说着不太标准的中国话，边说边从车子里拿出一些祭祀的东西来，因为东西有点多，她就麻烦陆江沉一起搭把手。
“虽然当不成恋人有点可惜，但也是个朋友吧。
今天是我家祭祀的日子，麻烦你一下可以不？”
陆江沉点点头答应了，但他就帮忙拿了些重的东西，跟着felisa一起走进公墓，放下东西后，他觉得自己的身份不适合呆在那儿看人祭祀，就往旁边走了走，他打算呆在下面等一等felisa。
站在原地的他看了四周一眼，不免想起那次他带着沈黎走小路半夜跑进山里的公墓的时候。
时间是个很奇妙的东西，记忆也是。
陆江沉这才发现，原来从他到加拿大之后，他看见什么都想起了沈黎。
看见了她和自己说的大雪，看见了这边漂亮独特的建筑，一切都和她嘴边描述的一模一样。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两个人原本联系那么多的关系，一下子变得冰冷。
他们的聊天框已经沉到了最下面。
陆江沉不愿意，干脆就把沈黎的聊天框给置顶在了最上面。
她的朋友圈里没有任何的内容，也可能是把他给屏蔽了。
想到这儿，他突然有点遗憾，因为有一件事情，他一直都没有来得及告诉沈黎。
还在想着这件事，他的余光随意扫过周围，突然看到了什么，他整个人的身体一僵。
再转过头去确诊的时候，陆江沉觉得自己的呼吸都乱了。
他转过头，目光撞上了一处墓碑。
目光所及之处，沈黎的照片镶刻在墓碑上，下面用着加拿大语刻着她的名字。
那张黑白照片里的她笑的很漂亮。
陆江沉的眼睫一颤，他努力眨了眨眼，眼睛死死的落在上边，试图看出些错误的地方来，来证明那个碑文上写的不是沈黎。
可是他站在原地了很久，外头又下起了雪。
雪花落在他的肩上，发丝上，脸颊上。
陆江沉的眼睛红了。
他想，如果有一天他知道沈黎疏远自己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那他宁愿一辈子都不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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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felisa手机上说了告别，点开置顶什么也顾不得了，他的电话打了过去，在等待对方的过程中，他在无数遍的祈祷沈黎能够接电话。
接电话啊，快接电话，让我知道你还活着，让我知道我刚刚看到的都是意外。
十几秒钟后，电话被接通了。
陆江沉的呼吸像是停住了，直到电话对面的人叹了口气。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接电话的人是沈纷。
她说：“沈黎现在有事，陆医生你有什么事吗？”
“让沈黎接电话，我有事和她说。”
“......”
沈纷在电话这头吸了吸鼻子，她的眼睛猩红，说话的声音已经哽咽：“还是......
没有瞒过你啊。”
“你说什么？沈黎还活着是不是，她还活着对吗，她不是谈恋爱了吗？在加拿大的那块碑文不是她的对吗？”陆江沉抛出来了好多个问题，他早就失去了以往的理智。
“陆医生，你冷静点。”沈纷觉得和自己通话的这个男人快要疯了。
“沈黎已经走了。”
“不可能，你别骗我。”陆江沉的手死死的攥紧了手机，他的表情很痛苦，还是不愿意相信：“她一年前还在给我寄照片，是病情又反复了？还是......”
“陆医生，沈黎是在两年前的冬天走的。”沈纷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她没办法继续听陆江沉说下去了，她也要崩溃了。
“她的手术就没有成功。
她骗你的。”
沈纷的两句话说出口，陆江沉彻底扛不住了，他走在满是雨雪的路上，双膝一下子软了下去。
“很抱歉，这是沈黎的选择，我......也实在没有能力和你解释了，你发给地址给我吧，我把沈黎的遗物寄给你。
我想，那些东西应该是给你的。”沈纷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她生怕自己再多说一句就崩溃大哭。
这个秘密她瞒了整整两年，终于还是被戳破了。
她静静地坐在地上，眼前浮现着沈黎临走前的模样。
她一生不愿死在冰冷的医院里，沈纷带着她去看了海，去了各种地方。
在最后，她死在了日出来临之前。
沈黎靠在她的怀里，在临走拍下一张照片，她们的手牵在一起。
她已经瘦的浑身没什么肉了，沈纷抱着她都有些膈人。
她虚弱着说：“姐，好遗憾啊，我还没有当江医生女朋友呢。”
说完那句话后，她缓缓闭上眼，死在了沈纷的怀里。
沈纷瞬间泪如雨下。
沈黎死后，她不想回苏城，大概是怕哪天陆江沉路过自己的墓碑前，发现自己的谎言。
她让沈纷把她葬在了加拿大，她们妈妈的老家。
一生痛苦，死后长眠。
去世的那一年，沈黎才二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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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江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过的那几天，他觉得自己估计随时都会倒下，然后陪着她一起去长眠。
这个谎言太重了，重到是他心上最狠的那一刀。
他能接受沈黎疏远他，能接受她在别的地方幸福。
可他接受不了她死去的事实。
那几天里他没有一晚上是睡着的，只要一闭上眼，他满脑子都是沈黎的样子。
撑到快递到家的时候，陆江沉已经瘦了很多了。
快递盒里只有两样东西。
一个DV，还有一本画册。
陆江沉先翻开的是那本画册。
入眼第一张照片就是他工作时的素描，下面写了一行字：好帅的医生！！！我的菜。
他看着那行字不免笑起来，眼泪却更自觉地划过他的眼角。
第二张素描是一颗糖，写的字是：他给的糖！真是个帅哥大好人。
翻一页过去还有一行字：哦原来是人人都有，这糖瞬间就不贵了（哭脸）。
陆江沉才想起来，那天他口袋里有十几颗糖，他给了沈黎一颗，也给了隔壁病房的小朋友一颗。
剩下的......全被他放在沈黎的病房柜子里了。
看来她是没有看到。
他继续往后翻，第三张是一个无语的大表情包，她写着：他怎么天天来盯着我喝药啊，我真的要骂人了，长得帅了不起啊！好确实了不起！可是那张扑克脸是要吓死谁吓死谁！！！害得我喝药的速度都变快了，被他盯着真的好吓人啊！
第四张一盒放在桌上的蛋糕，还有一个陆江沉等她吃药时站着处理事情的背影。
她写着：他给我带蛋糕了诶，真好吃，好吧，决定原谅他天天那冰冷的眼神看着我喝药这件事了。
第五张，还是画了他的侧脸。
写着：隔壁病房的病人去世了，江医生看着很难过，我把我的小蛋糕分给他了，我应该也快了吧。
希望我死的时候能漂亮点，江医生说我会好的。
切，这话我早就不信了。
第六张：他背着沈黎的素描照片。
下面写着：偷跑出去祭奠爸爸妈妈了，还偷喝了酒，被江医生发现了。
他背了我，还听我发酒疯，最后还带着我偷偷跑上了山上的公墓，真是个大好人。
这样就算明年我在下面和爸爸妈妈见面也没关系了。
可是......我问江医生如果我死了他会不会难过。
他说会......
诶，怎么办啊？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他。
第七张：沈纷结婚的婚礼现场，她画了两个小人，应该是她自己和陆江沉。
写着：姐姐结婚了，真好，她终于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那我呢？
江医生，我其实也很想有一个家的。
第八张：没有画画的内容了。
只剩下记录的字：病人家属闹事......有点恐怖。
希望江医生和徐熙护士长她们都能平平安安的。
第九张依旧是字，很短的一句话：江暖走了......
下一个应该就是我了吧。
我好难过，大家都好难过，江医生也是。
翻过一页，上面还有一句话：江医生，我突然不是很想死了，至少不想死在你的面前了。
我不想让你难过。
第十张：一根红绳。
写着：江医生，我送你的护身符你一定要拿好啊，祝你平平安安的。
你一定会成为最厉害最成功的医生的！
第十一张：我打算要去国外做手术了，不知道能不能活。
第十二张：想活着回来。
想回来让他当我男朋友，其实想问我能不能嫁给他的，但是江医生是个不婚主义，我不能说这么大言不辞不要脸的话。
飞机窗外的云好漂亮。
第十三张：今天他给我打电话了，他让我要记得给他发消息，不能和他断开联系。
他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
......
回去我一定要问清楚！
......
第二十三张：手术失败了。
陆江沉，我真的有点舍不得你了。
可是我回不去了。
陆江沉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掉了下来，他几度看着画册情绪崩溃，直到翻到最后一张。
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计划。
“你怎么又骗我啊，明明说好了，永远不会和我断开联系的。”
沈黎真的有把他们的约定记在心里。
在手术失败后，她昏迷了三天，醒过来就开始了这一系列的计划。
她先骗过了陆江沉说自己的手术成功了。
然后加拿大的医院劝她该吃吃该喝喝别再折磨自己了。
她欣然接受了。
沈纷开始带着她四处去旅游，直到她的生命线消耗殆尽。
在途中，沈黎拍了很多很多照片，她通通整理好了，让沈纷一个月发给陆江沉一次。
直到最后一份照片弄好，她安静地躺在沈纷怀里，就和小时候一样，姐妹俩依偎在一起。
她抹掉了沈纷脸上眼泪，“姐，你不许哭，你一定要幸福。”
“下辈子，我们还要做姐妹啊。”
她苍白的脸笑了笑，不远处的日出要升起来了，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看不到了。
沈黎又想起了陆江沉，她眼角的泪水划过。
江医生，我要失言了。
答应好你永远不会和你断开联系的。
他们在寒冷的冬季许下这个约定，而她也死在那个冬季。
这样是不是也算。
真正的永不失联的冬季。
她想，不要让他知道自己的死讯了。
她不想让陆江沉替她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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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V机里没有其他多余的视频。
只有一个。
陆江沉手颤抖着点开，他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觉得心突然很疼很疼。
视频里其实就是陆江沉最后收到的那封信的内容。
她在视频里化了妆，可还是掩盖不住病气，背景就在病房里，空荡荡的。
录制开始。
“嗨，陆医生！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叫你陆医生了吧，那应该也是最后一次啦。
这一年里我的病恢复得很好，你不要担心我啊。”她笑着，在视频里肉眼可见的眼眶红了。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自己快要崩开的情绪：“今年年底呢......我遇到一个很帅很高很瘦的人。”
她抹了一把眼泪，勉强继续笑着：“比你还帅的那种哦，我很喜欢他。”
“真的很喜欢他，所以我和他在一起啦，接下来我就要定居在国外和他一起生活了。
江医生你......”
她的话一顿，终于在那句脱口而出的江医生后，情绪崩溃。
视频里的人哭的泣不成声，她擦着眼泪，手腕细的让人看着心疼。
“我真的很喜欢他......”
这个视频她还是没有能力录下去。
其实她说的每一句很喜欢他，在信里的每一句喜欢。
都是在说给他听的。
沈黎最后也没有录完这个视频。
所以用信件代替了一切。
在写那封信的过程中，她咳血了，咳的信纸上全是。
她撕掉那封信，重新起笔。
又常常把陆医生写成江医生。
大概只有改了这个叫法，才能勉强显得她在疏远他，显得不近人情一些。
那封信沈黎修修改改，寄到陆江沉的手里时已经是数不清的第几封了。
她不曾告诉过任何人。
手术失败后她天天都在哭，命运已经使然了。
没有人能够改变，她只能顺从。
这是她为陆江沉留下的，唯一也是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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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V放到了最后，陆江沉眼睛无神的坐在地板上，他眼下的黑眼圈混着泪痕，颤抖着从随行的包里拿出一张由透明包装封好的纸。
这么多年，无一例外，他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
他把那张纸夹进了沈黎的画册里。
纸上是很青涩的画功，在多年前，陆江沉还记得。
那一年他妈妈自杀去世，爸爸的不重视让他想要跟着妈妈一起走。
是她救下了他，开导了他很久。
最后她在那里逗自己笑。
说着苏城的方言，可是很不标准，听着有点难听。
她说：“侬好，熬假森立。”
后来她要离开了，送给他了一幅画。
画的有些粗糙的向日葵花的素描。
上面也有着一段扭扭歪歪的字：嘿！小子，你不要想不开哦，要开心一点呀！要记得我呀，我叫沈黎。
这应该就是沈黎的习惯，每次都喜欢在她画的画下面写点字，从来没有改过。
从那之后，陆江沉找了她很多很多年。
直到他快要放弃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能在一个清晨，和多年前的那一幕对上。
找到她了。
可是老天爷好像给他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他们在医院的病房相遇。
他找了那么多年的女孩子，已经剩下最多一年的寿命了。
找到她，又要失去她。
他找了很多的救治办法，什么用都没有。
最后沈黎出国去做手术了。
他又天真的以为她真的好了。
还要佯装大度的祝她幸福。
原来......一直都是她在考虑自己。
以前是这样，如今也还是这样。
而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
告诉她，自己就是当初她救下的那个男生。
一切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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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陆江沉沉重地带着沈黎的遗物回国，他不敢去见她。
又或者，不想让她那么用心的计划，被撞破。
20年深冬，江城传染病爆发。
陆江沉申请去一线支援。
他大学的时候就学过类似的专业，现在那边医院很缺人，他毫不犹豫地就去了。
他除去生活用的东西外，唯一只带了三样东西。
一根缠在手腕上已经褪色的红绳，那本画册，还有那个DV机。
又是一年冬季，陆江沉一路北上，再无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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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2月，陆江沉不幸感染。
他躺在重症室的病房里，高烧不退，意识已经模糊。
他想，原来濒临死亡就是这样的感觉。
陆江沉突然好想问问她，在死亡来临的那一刻，她害不害怕。
在最后的那几分钟，他还没有阖上眼，可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耳边似乎只回荡着沈黎离开苏城时问自己的那句话。
他反悔了，他还没有告诉她自己的答案。
他不想当她男朋友了。
他想娶她。
下一刻，他好像看见了沈黎，他没有意识，却还是想要执着的抬起手，想抓住那个已经跑远的姑娘。
他好想上前拉住她，然后告诉她。
“不要走，不要离开苏城。”也不要离开我。
不要死，能不能留在我的身边。
你不是想要一个家吗？我给你好不好？
我来做点亮你的那盏灯，做你一眼就能望见的灯，你回来好不好？
不会再有人回答他这些迟到的话了。
他始终都是抓不住她的，永远都是，任由她出现，又消散在自己的生命里。
面前的汽车正在慢慢开远，沈黎的身影也开始消失。
到了最后一刻，陆江沉意识已经错乱了，他的面前没有人，沈黎也早就死于两年前的那个冬天，可他还是拼命地想要留住她。
如果知道离开苏城会这样，他一定不要放她走了。如果知道那就是最后一面，他一定会回答她。
他的眼角沁着泪水，医院的医疗机械发出刺耳的叫声，在一群同事的抢救下，陆江沉缓缓闭上眼，在他死去的最后前几秒，他仍在痛苦的呢喃着，不知道是在对谁说，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又颤抖：
“我会治好你的。
你别丢下我。”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永不失联的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