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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人心 ...

  •   听雨堂内光线昏暗,却只有三盏灯亮着,靠近窗户的那两盏被风吹灭了。

      “怎么不多点几盏灯?”李昭关上了窗,然后倚在了榻上,十分自然的动作,她自己都愣住了。

      “三盏足以。” 烛影摇曳下,祁鹤眠的那张冷淡的脸平添了几分暖意,听着语气也温和了下来。

      李昭忍不住轻笑了两声:“听管家说,你挑灯夜读,那还是多点几盏吧,免得熬坏了眼睛。”

      “是。”祁鹤眠拱了拱手,低眸看向李昭,她穿着一袭鲜红裙衫,雪白的飘带自然地散落在榻上,宛若幽暗处绽放的血色之花,他顿了顿,问道,“公主……您刚才在门外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年前,正是陛下与司空斗得最狠的时候,可陛下在朝堂上发了疯病后,便渐渐落入了下风。所以,我不是要通过陛下来平反。”李昭朝着祁鹤眠勾了勾手指,嘴唇微微上扬,轻笑了一声, “何况,你父亲的冤案不是第一桩,也不是最后一桩。”

      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越长,李昭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就仿佛那些事是她亲眼见到的,越是真实,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就越强烈。

      祁鹤眠迟疑了片刻,上前两步,但依然保持着良好的距离。

      李昭抬手示意他坐在自己的身边,然后贴在他的耳边说: “刮骨疗伤,只是苟延残喘罢了。这样腐朽的王朝,不如掀翻了它……”

      “可公主殿下也姓李。”祁鹤眠偏过头去,耳畔轻轻蹭过了那抹温软,冷白的脸颊泛起可疑的潮红。

      她朝着祁鹤眠伸出手,莞尔道:“我从来都不姓李,我的母亲穆雪岑,战功赫赫,是大梁秦王,我姓穆,不姓李,更何况天下姓什么根本就不重要。”

      李昭的确姓李,但是原主不是,如果没有被养在宫里,她该姓穆。

      如果当年原主的母亲没有战死,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她不知道。但无论如何,她都要为自己寻一条出路,为天下苦苦煎熬的百姓寻一条出路。

      祁鹤眠:“如果我说不呢?”

      李昭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她就知道,祁鹤眠这种人,不是几句话就能收服的。

      “祁公子不用急着回答,如果想清楚了,可以来见我。”说完,李昭从榻上下来,朝外走去。

      一打开门,湿冷的寒意扑面而来,雨珠沿着屋檐翘边织成珠帘。

      一抹黑色的身影朝她奔来,撑起了一把油纸伞,挡住了外头的风雨。

      “公主,要回明月轩休息吗?”林修竹的头发还是湿的,鬓发间的水珠还在往下落。

      李昭惊讶地看着他,抬手拨开他额间湿透的碎发:“你怎么湿成这样?”

      “刚来听雨堂,就变天了,怕公主淋雨,便回头拿了伞。”林修竹弯起唇,回眸看了站在门内的祁鹤眠一眼,又默默地收回目光。

      “走吧。”

      祁鹤眠像李昭来时那样,寒风直面,站得笔直,目光锁在伞下的那抹黛色身影,静静地望着两人走远。

      --

      次日,李昭若无其事地去上朝,站在百官的最前面,与季北并肩而立。

      宣政殿的蟠龙金柱在清晨的日光下投下一抹细长的阴影,檀香混着初秋的寒意在殿中浮动。

      高台上的龙椅空无一人,只有侧边的鎏金凤椅上坐着当朝太后,贴身站着的是服侍多年的女官唐绾,正俯身说着什么。

      李昭面不改色地和季北打了招呼,笑着问道:“司空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昨晚没睡好吗?”

      季北手持象牙笏板,微微偏过头,皮笑肉不笑地说:“昨晚府里有只猫丢了,找了许久。”

      “哈……”李昭眉梢轻抬,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她总觉得季北意有所指。

      【季北和原主有一道口头婚约】
      系统提醒道。

      李昭这才想起来,原主在十二岁那年当面说不喜欢季北,这桩婚事才不了了之的。

      天之骄子却被当众下了面子,因而生了恨意。

      抬眸间,她与季北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一根无形的弓弦绷紧了:“本宫以为司空忙于政事,未曾想竟有这等闲情雅致。”

      季北一字一句地说着,语气幽深,似是意有所指:“早年,母亲便答应微臣可以养一只狸猫在身边。微臣第一次见那只狸猫,喜欢得紧,可它不仅就跑了,还在微臣的脸上留下了三道爪子,因此微臣好些日子没出门。几年前,微臣又养了一只小狸花,可怎么都养不熟,昨日抓了我就逃了,又不知道跑到哪里野了。”

      “猫有野性很正常,不过,本宫瞧着司空的手上并无伤口。”李昭眉装模作样地扫了一眼,眉梢轻抬,又收回目光,注视着自己染了花汁的修长指甲,“司空确定自己养的是一只狸猫吗?

      “伤口恐污了殿下的眼,已藏在袖子里了。”季北收回目光,犀利的眼神落在空无一人的龙椅上,“况且,微臣的眼力不至于连猫和虎都分不清,等臣抓到了那只猫,一定会打断它的腿,将它关在笼子里。”

      话中深意,李昭听懂了,但内心并没有什么波澜,她和一个死人置什么气?

      这位权倾朝野的司空嚣张不了多久。

      就算她什么也不做,季北也会被太傅沈淮整垮台,到时,才是清流与外戚之争。

      在原书中,季北倒台后,不少旧部归入了沈淮门下,少帝也更加信任看似清冷端方的太傅,疏远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可这份信任最后还是成了他的催命符。

      李昭昨晚想了许久,不能让沈淮势大,打击季北的事得她亲自去做,她身边可用之人太少了。

      片刻之后,一个太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一进门就摔了一跤,额头都磕破了:“不好了——陛下偷偷爬跑到屋顶上,说不活了!要从屋顶上跳下去!”

      “胡闹!”太后重重地拍在了凤椅扶手上,眉头紧锁,斥声道,“陛下若是出了事,你们这些人的脑袋都别要了!还不快去将陛下安全地从屋顶上带下来?”

      “可陛下手里拿着短刀,不许奴才们上前……”太监吓得连连磕头,“陛下说,如果长公主不能在一炷香内赶到兴庆宫,他就不活了!”

      众朝臣纷纷摇头,满脸失望。

      “陛下怎的如此荒唐?怎么可以生死之事胡来?”
      “若是陛下的疯病好不了,那该怎么办?”
      “但大梁宗室都被先帝和陛下杀光了。”
      “如果有一天……”

      他们说得很小声。

      但在复制林修竹的武力值后,李昭竟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些了,这些人站得比较远,各个派系的都有。

      少帝早已经失尽了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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