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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共情其二 ...

  •   夷陵地带,民风淳朴。百姓和乐,安居乐业。但由于位远地偏,远离仙门林立的繁华都市,于是乎常常有妖鬼作祟,久而久之,阴气深重,民不聊生。便也没有哪个修仙世家愿意多管闲事,摊上这么一块狗皮膏药。
      一位名为“云修”的散仙途径夷陵,与夷陵为数不多的一位女修生出情愫,并与之结为道侣,此女名为“何探真”。
      云修与何谈真成婚后不就,便生下一子,取名叹,字无心。
      一日云修与探真散人出山历练,访探民情,方步入村子,便被一群衣衫褴褛的村民包围,村民们跪地磕头,涕泪满面,
      “二位仙人救救我们吧!这几年村里鬼魅横行,搅得村子不得安宁,乡里死的死,伤的伤,跑的跑。如今只剩我们这些老弱病残无处可去,只能空守鬼村,任鬼魅肆行!”
      “我那没良心的儿子,偷了我的棺材本便逃离了村子,若是我命丧黄泉,尸身都无处安放啊!”
      “可怜我那年过花甲的老伴,一觉醒来头颅便被那鬼祟叼了去,死不瞑目啊!”
      “请求仙人在夷陵修座仙府,压压这儿的仙气吧,再过几年,夷陵恐怕真的杳无人烟了……”
      “是啊,求求仙人了!”
      看着这些老幼无依的村民诉苦,云修夫妇不觉红了眼眶。二人对视一眼,咬牙点了点头。
      他们在夷陵中心凌河一带打造府邸,招兵买马,搜罗了各类修真界的能人异士,苦心经营多年,一个足以镇压夷陵四方的仙家——夷陵云氏诞生了。
      在云氏如日中天之时,探真散人又怀有身孕,此次生下一女,取名芷,字无忧。没过几年,又诞下一子,取名戈,字陈情。
      云戈诞下之日,魏无羡终于得以睁开了眼睛。幼年的云戈过得很快活,有个对他宠爱有加的姐姐,还有个修为高深莫测的哥哥,爹娘更是夷陵云氏家主,生来便此般耀眼身世,连魏无羡也是嫉妒得紧。

      一日,刚过完十岁生日的云戈与姐姐云芷在云府花园中嘻戏,玩得正欢,云戈正想躲进身后的一处草丛,可不止被何物绊了一脚,身子重心不稳,朝后仰了下去。
      “哎哟!”云戈龇牙咧嘴痛呼一声。两道急匆匆的脚步立马响了起来,一道是姐姐云芷的,另一道是奶娘秀娘的。
      “小少爷,你没有什么大碍吧……咦?这里怎么有个晕倒的孩子?”秀娘扒开草丛,大吃一惊,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怎的还满身血垢?
      云戈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向地上望去,发现方才绊倒自己的竟是一只手臂。当魏无羡瞥见那张晕倒在草丛里孩子的脸庞时,霎时以为自己眼花了,这,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像那位?
      虽然满脸血污,但那张脸就算化成灰魏无羡也不会认错,温狗之主,岐山之王——温若寒!
      迟来的云芷也扒开草丛,先是愣了一愣,便赶忙吩咐,
      “秀娘,快,救人要紧,把这孩子抱进屋里去!”
      秀娘得令,把那浑身是血的孩子扛在肩上,也不在意是否脏了衣服,便向屋里奔去,边跑边喝,“来人,叫大夫,快!”
      云芷蹲下身子,先前的焦急不复,温柔地伸出手,在云戈被绊倒的腿上来回揉捏,担忧皱眉道,
      “有伤,走得动吗?”
      云戈故意摇了摇头,张开双臂,示意要云芷抱她。
      云芷转过身子,双手后伸,云戈笑着爬上了姐姐的背弯。尽管被背着走路有些颠簸,但魏无羡还是切身感受到了云戈心中洋溢的暖意。
      云芷把云戈背进了卧室,放在床上,命人端了一碗莲子粥,巧笑嫣然地乘了一口莲子粥,放进云戈嘴里。
      “这莲子啊,可是我专门派人从云梦莲花坞运来的呢,又经过我的精心熬制,保证吃上一口,什么痛都没有了。来,我喂你……”
      一股云梦特有的莲香冲上味蕾。魏无羡细细品着这熟悉的味道,回想起以前厌离师姐也总是熬莲子粥来安慰自己,江澄在一旁看着干瞪眼,也只能咽口水。其实厌离师姐和云芷一样,并没有比自己和云戈的年纪大上多少,却总是一副成熟的大姐模样,悉心宠溺着自己……
      只可惜,云梦江氏被付之一炬,莲花坞也成了温狗的地盘。
      “嗯,姐姐做的莲子粥最好吃了!”云戈露齿而笑,丝毫不吝溢美之词。
      云芷笑得更欢了,“嗯,好吃的话就多吃点。”
      喂了没几口,云芷摸了摸云戈的脑袋,笑语,
      “姐姐有事先走啦,剩下的粥你自己吃吧,乖。”
      云戈倍觉无趣,便下床穿上靴子,跟着云芷出了卧室。
      绕过两面白墙瓦黛的长廊,总算走到了秀娘的寝室,却见秀娘蹲在屋门口,戳弄着地板,嘴里喃喃着,
      “什么孩子,也不会讲话……”看秀娘的样子,似乎有些恼火。
      云芷走上前去,秀娘匆忙起身,掸了掸衣上的灰,行礼道,“小姐,你可算来了。”
      “那个救回来的孩子,如何了?”
      秀娘眉头紧蹙,抱怨道,“我帮他洗了把脸,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还吃了几个馒头。大夫也看过了,说只是失血过多昏倒了而已,休养一阵便无恙。我问他家住哪里,他不答。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也不答,只是死死地抓着被褥缩在床脚,这叫我怎么好?只能先退出来了。”
      云芷听得面色凝重,安慰秀娘,“秀娘也尽力了,你且先退下罢。”
      秀娘只得先退下了。云芷提起裙摆,跨过门槛,云戈紧随其后。
      只见那被秀娘抱回来的孩子身上卷着一层被褥,蹲在床脚死死盯着进屋的云芷与云戈,一脸的闭塞与倔强,扭过脑袋,不再看他二人。
      云芷端坐在床沿,扬起嘴角,好声好气地扯了扯他身上的被褥,柔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被丢在这里?”
      那孩子像被触了逆鳞般,厌恶蛮横地一把扯过被褥,云芷重心不稳,险些将头磕在床角上。
      云戈大怒,扬起拳头上前,怒气冲冲地朝他吼道,“不准你欺负姐姐!”
      那孩子被怒斥了一通,受了惊又像是做了什么错事般,把脑袋深埋进双腿里,闭口不言。
      云芷扯了扯云戈的衣襟,又冲屋门点了点头,示意让他先出去。云戈虽心有怒气,但也不能忤逆姐姐,只好狠狠瞪了那孩子一眼,气冲冲踏出屋子。
      接下来的事,魏无羡就不得而知了。

      半晌过后,门栓终于被打开了,云戈起身正欲询问,却见姐姐云芷心急火燎地吩咐一句“不可入屋”便朝殿堂疾行而去。云戈顿生满腔怨气,更觉无趣了,甩甩袖朝四叔的木屋走去。
      “四叔才不会不理我,他做的玩具,做得可像了……”喃喃自语间,云戈来到离主府甚远的一片密林,密林中有一木屋,木屋窗前,一张满是褶皱的面庞正紧锁着眉头,一心一意低头琢弄着手中栩栩如生的木雕。
      云戈呆立在窗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四叔手中活灵活现的灵兔,看得出神,不知不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情儿。”
      耳边陡然一声炸响,云戈的魂魄险些被吓得离体。恼羞成怒回过头想要教训一番,却发现来着正是姐姐。只见云芷喜眉笑眼,脸上藏不住的喜悦。
      “全都在祠堂等你呢,你怎么跑这来了。”
      云戈纳闷了,还不等他缓口气来,云芷便拉起他的手一路疾行。
      一脚踏进祠堂大门,云戈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住了。夷陵云氏已经多久没有这样热闹了?高堂之上,云修与探真散人正襟危坐。所有的宗门仙士,远亲近邻,七大姑八大姨此时此刻竟一个不落地到了个遍,顺着祠堂两侧坐得方方正正。云戈向祠堂正中望去,他那十天不见半天影的亲哥哥云叹正跪坐在祠堂正中,身旁还跪了一个身材比他矮小几分的身影。
      被救的小孩?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他多虑片刻,云修满面春光地走下高堂,笑盈盈地挽起云戈的手臂,“老三来了啊,快快,开始吧。”
      说完,云修与云芷便一顿你推我搡,将他推倒了那小孩身旁,与云芷一同跪了下去。
      云戈浑浑噩噩地跪下去之后,上头便传来何探真无比欢喜的声音,
      “今日云氏有幸,救下仙王温氏宗主之子,温子为报恩,自愿与云氏二子结为义兄,特此请来诸位见证!”
      说罢,身侧的云芷云叹和那小孩都磕了下头,云戈也只好跟着磕了下去,心中震撼:这小孩是温王之子!自己方才不久还对他动了粗,他难道不记仇么?明明是温王之子,又为什么会被扔弃在夷陵这一带偏远又没啥仙气的地方呢?岐山不夜天,不是一直担负着“仙门之首”的称号么?怎么……
      直到上头传来一声云修严厉的咳嗽,才反应过来哥哥和姐姐已经自报姓名了,云戈急忙报了一声,“云陈情!”
      “温若寒。”原来他叫温若寒啊。云戈忍不住往右瞥了一眼,只见温若寒面不改色,不痛不痒道。
      “好,好,好!”云修连着拍掌叫了三个好,夷陵云氏难得的一桩盛事也就落幕了。
      魏无羡心中极为讽刺,这云氏为了傍上温狗,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却不知这温若寒看似文文弱弱,实则是一匹饥饿的豺狼,云氏这一套操作下来,无异于是引狼入室。想罢,魏无羡的视线一花,再次明亮时发觉云戈的身体长大了不少,原来已经是八年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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