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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真的很难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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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但是孟总手上有,你小心一点。”梁岸只说了这么一句。
钱康的心跳得飞快。回到会场后,仍旧没办法从那句话里抽离出来。
周世在不远处和一个男人勾肩搭背地说着话,这人显然和他的关系不一般。
“我当年就看出来了!”成飞对着周世的胸口捶了一拳,“还跟我搞什么秘而不宣,我一看你就是同道中人嘛!”
周世笑答:“是,成总好眼力。”
“那也不如周总,”成飞奉承了回去:“选项目的眼光才是一流。”
周世:“等你一会儿看到他,就知道我选男人的眼光更好。”
周世的余光在人群中搜寻着,宴会厅入口处,他看到了钱康的身影,对着他招手,便低头对成飞说道:“他来了。”
成飞兴奋地转过身,着急地想要见一见这位传说中的男友。他顺着周世手指的方向,视线落到了不远处钱康的脸上,那一瞬间,他的兴奋被惊恐取代,像是青天白日见了鬼。
“成飞,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刚才说的……”
钱康的脸色也在看到成飞的那一刻,冷到了冰点。
“卫……子良?”成飞警惕地叫他的名字。
周世看着两个人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一边孟舸搂着那位衣着光鲜的小明星,像是这场宴会的主人一样翩然而至:“我还说这边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周世在办庆功宴啊!”
小明星偎在他的身上,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你怎么在这儿?”周世察觉出了不对劲。
“我在隔壁吃饭啊,但是显然还是你这里有意思多了。”他挑着眉看着众人,开口道:“你还不知道呢吧?这位卫子良先生和你的公司可算是旧相识了。”
周世的眼神在众人身上环视了一圈,他能嗅到空气里钱康和成飞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看懂了孟舸和小明星像是野猫闻腥一样的表情,但中间断掉的那一环,众人都已经心知肚明的那个链条,他不知道是什么,也有些不敢去推测会是什么。
“你们认识?”周世迟疑道。
“都说了是旧相识,”孟舸替他们开口回答:“而且还是不打不相识!”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钱康望向周世。
“合同伙伴。”周世回答。
孟舸插嘴道:“那可不是这么简单,成飞公司背后的大老板,就是我们周总了,要不然他一个成都起家的小公司,怎么能啃下皇城根脚下的项目呢?还不都是靠咱们周总这尊大佛照应么!”
“你怎么认识成飞的?”周世问道。
成飞在旁边缓缓开口道:“前几年咱们工地出事,意外去世的那个工人,就是他父亲。我见过他几次,在和家属扯皮的……”成飞停了下来,没有再说下去。
“建宏公司跟你什么关系?”钱康问周世。
“算是……子公司。”周世回答,他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子良,我们单独去聊一聊吧,我也是第一次……”
钱康此时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他甩开了周世试图握住他的手,大步流星地向着外面走去。
宴会厅内的人都探着头向这边望,周世小跑了两步,压低了声音劝道:“你相信我,一切等我们回家再说。”
钱康的喉咙发出一声尖锐而轻蔑的哼声,他再次甩开了周世的手:“离我远一点。”
“子良!”周世低吼他的名字。
钱康回了头,咬牙道:“你不要这么叫我。”
周世僵立在原地,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孟舸搂着小明星在旁边笑得得意:“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偷来的东西,早晚是得还的?”
周世攥紧了拳头。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小明星在火上浇油。
周世阴冷着脸看他:“你很骄傲吗?”
孟舸不服输地回:“骄傲倒谈不上,毕竟只是个我玩儿腻了的人,高兴还是有一点儿的,天道好轮回,谁能不喜欢看这种恶有恶报的戏码呢?”
“孟舸,做人分四等,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最下等的,损人不利己。”
孟舸:“至少让你彻底玩儿完了,不是么?”
“你伤害他伤害得还不够吗?”周世皱着眉问道:“你又能从中得到什么?”
“至少我能让你什么都得不到。”
“你早就出局了,孟舸,你甚至从来都构不成我和他之间的阻碍,所以你只会,也只能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知道么?你死缠烂打的样子,真的很难看。”
周世径直从孟舸身边走过,走回刚才的位置,拉住了成飞的胳膊:“你跟我过来。”
包厢内,周世罕见地拿起了成飞摆在桌子上的烟。打火机被他搓得有些急,三四次了仍然只喷火星,却点不燃火焰。
“操。”他将火机扔向了地面。塑料的打火机碎成了几瓣,散落在地上。
成飞:“我真的不知道你男朋友就是卫子良。”
周世:“当年工地上出的事,具体是什么情况?”
“有个工人违规操作,意外死亡了。”成飞回答:“他本来就不是签了合同的正式工人,也没有经过培训,更没有相关证件,是他自己骗工头说他有资质,软磨硬泡的,后来还直接顶着其他工人的名字混进来。这种事情,明明是我们倒霉!我光给上面人送礼平这件事,就花了一百多个。”
“那工人呢……”
“律师说我们不能认,认了他们就会得寸进尺,这帮民工都是这样的,就等着出意外全家人鸡犬升天呢!一旦被缠上了,以后就养他们全家人到死!”
周世:“你他妈说什么呢?你这是人话吗?”
“不是人话,但是是实话,在钱面前,人是没有人性的,我要是说人话,就得被鬼缠死!我是个生意人,不是大善人!”
“所以一分钱也没赔?”
“明面上是咬死了我们没错的,但是我也不是那么混蛋的人,我私底下给了二十万,让工头转交给家属了。”
“家属原谅了?”
“对,工头说的,他妈妈和奶奶都接受了。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事都过了两三年了,突然冒出来了他这么一个儿子,闹着找我们要说法。钱都给了,字都签了,突然就不认账了。我都说了,在钱面前,人他妈的还不如鬼!我当时和他接触过几次,他就是个无赖泼皮,你确定他是你的……”
周世一脚踹到了茶几上:“你再这么说他一句试试?”
成飞使劲挠着头发:“这件事我们本来也没错,你都不知道这件事,他总得讲道理啊,也不能赖到你头上吧?”
周世:“你他妈知道什么。”
另一边,孟舸坐在车上缓缓沿着马路开,对着马路边疾走的钱康使劲摁喇叭。
“你他妈有病吧!”钱康对着孟舸的车窗吼道。
“你不上来我咱们就一直这样下去,反正我无所谓。”孟舸还是那个无赖魔王。
钱康压着火走上前,狠狠地拉开了孟舸的车门。
“对嘛,生气归生气,干嘛跟自己的腿过不去呢。”孟舸说着,侧过身压到他身上,帮他系安全带。
钱康将他推开,自己拉安全带系上。
“你那小男朋友呢?”钱康看后座空无一人。
“他哪能跟你比。”孟舸话里有话的说。“我让他自己回去了。”
钱康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今天这幕也是你安排好的?”
“我哪有这个本事,我又不是神仙,也不是什么都能算到的。”
“我看你挺有本事的。”
“这件事可没有我的功劳,我只是恰好今天在隔壁吃饭,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件事我确实是碰巧赶上。”
“但是你早就知道了。”
“这我不否认。”
“如果今天成飞和我没有遇到,你也会想办法把这件事抖搂出来的,对吧?”
“这我也不否认。”
“你很闲吗?”
“我很忙,”孟舸一本正经地说:“我的事业可比周世做得大,事情当然也比他多得多。”
“那你跟我这捣什么乱?”
“我没捣乱,我这不是来做你的骑士,骑着白马救你来了吗?”
“我用不着你。”钱康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你说了算的。”孟舸不接受他的拒绝。“钱康,周世是害死你父亲的凶手,也是让你妹妹差点卖身的罪魁祸首。你现在知道了吗?”
钱康沉默。
“你知道最可笑的事情是什么吗?”孟舸继续说道:“以前他就是这种人,他一直认为人和人之间是有阶级的,所以没必要和下等人接触。就连我喜欢你,在他眼里都是愚蠢浪费时间的行为。你看,他还是挺一贯而终的,你父亲去世的事情,他连问都不问。一条人命啊,在他公司里,子公司的副总经理就可以处理了,他甚至都不需要知道那个他害死的人叫什么。他坐在CBD的高楼里,脚下踩的是人的血汗还是人的生命,他都不在意,只要他能赚钱就行了。”
“他不是这种人。”钱康无力地反驳。
“他们公司出事,他是知道的。”孟舸提醒道:“那天同学聚会,连老同学都知道的事,他会不知道吗?”
“他……”钱康想替周世说些什么,但又实在没得可辩驳。
“他就是不在意而已。你父亲的命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孟舸继续说道:“我打听过,他们光是打点,怕消息泄露,怕事情闹大,就花了几百万,但是你的家人,他们只给了二十万就打发了。你觉得这事周世可能没有授意吗?这二十万,还被工头拿走了一半,到你家人手上的时候,连买块像样的墓地都不够。钱康,但凡他有一丝人性,事情都不会变成当初那样。你的妹妹,你的家人,你们经历的那些苦,是他周世只要多问一句话,就可以全部避免的。可是他没有,他把你们推到了火坑里,他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孟舸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利刃刺心,一向伶牙俐齿的钱康,除了狠狠地咬紧牙关,此时竟不知还能再做些什么。
周世的电话一遍又一遍地打了过来,孟舸擅作主张地抢过他的手机,替他摁了免提接通电话。
周世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子良,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不会……”
钱康轻声问道:“如果你知道,你会怎么样?多赔点钱?还是承认是你们的过错?”
周世:“你回来,你先回家好不好,有什么事情我们当面说。”
钱康:“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吗?我和你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们那个世界里,人是吃人的。”
“子良,你听我说……”
“你不要这么叫我!”钱康对着他吼道。
“对不起,对不起,你先回来好不好?我求你了,你先回来。”周世的声音哽咽,像是在哀求。
钱康的眼眶微红,他闭上眼睛,试图不让眼泪留下来。
孟舸突然拿过了电话,语气轻蔑地对着电话那头道:“周世,你知道吗?你死缠烂打的样子,真的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