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七个小永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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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顾世就起床收拾自己，他特别庄重地穿了一套黑色西装，系了一个黑色的领结，左胸外套上别了一个金色的胸针。
这是沈宜矜最喜欢的一对鸳鸯胸针，是她的嫁妆，她把胸针非常珍重地送给了顾世，说跟未来的孙媳妇儿是一对儿。
傅一舟也有一个，他把胸针收在首饰盒里，定期一起送去保养。
顾世先去酒店接德朗教授，再驱车前往墓园。
s市只有一个墓园，但是规模很大，环境也很清幽，四周绿树环绕，中间有几条黑色瓷砖的楼梯一直蜿蜒到山顶。
墓园有专门的人每天清洁打扫，每一块墓碑都非常干净，太阳光撒下来，整个墓园显得庄严而肃穆。
“这是我外婆。”顾世带着德朗教授来到沈宜矜的墓前，把手里的栀子花轻轻放在上面，朝墓碑恭敬地拜了三拜，“旁边的那一个是我的外公。”
顾世给肖清风带的花也是栀子花，无他，栀子花是外婆最钟爱的花种，从小时候的闺房花园，到长大后的楼阁阳台，每一个地方都种满了栀子花。
德朗教授全身有些颤抖，他缓缓蹲下，抬手摸了摸沈宜矜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上了岁数，但是她依旧风韵犹存，照片都框不住她的大家闺秀的风范，就连皱纹，都好像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
“我认识你外婆的时候十六七岁，很漂亮。”德朗教授笑道，“没想到几十年之后，他还是那么漂亮。”
好看到，在几十年之后，他还是一眼就会爱上她。
一眼万年，不过如此。
他放下了手里的玫瑰花，娇艳的花朵上还留着几颗水珠。
这是德朗教授一个人的求婚仪式。
他又把手中的另一束栀子花放在了隔壁肖清风的墓前，德朗教授看得有些嫉妒。
他也想能光明正大的躺在沈宜矜的旁边，而不是送一束花，还要纠结是选她最爱的栀子花，还是代表爱情的玫瑰花。
“来娣之前在学校，就是学的心理学。”德朗教授开口道，顾世在来的路上，已经将他昨晚知道的悉数告诉他了，“她算是我的学妹，当时我觉得，她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女孩子。”
但是谁能想到，学妹倾慕已久的学长，喜欢上了她的好朋友。
德朗教授回想到这里，嘴角的笑也消失了，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冷淡：“我在认识小宜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她们两个朋友。”
只有许来娣一厢情愿的以为，是沈宜矜夺走了德朗·伯恩的目光，夺走了他赤诚的爱意。
顾世没说话，他一直盯着墓碑上沈宜矜的照片，照片上的笑容不似年轻时候的开怀肆意，少女时代的沈宜矜，连笑都会露出八颗牙齿。
不似封建时期的女性，笑要掩嘴笑，沈宜矜要最做的是进步青年，该笑就笑，她也要有男性随意大笑的权利。
但是墓碑上面的照片，仅仅只是抿嘴笑，眼里有化不开的忧愁。
“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顾世沉默了许久，开口道，“我外婆她，是跳楼自杀的。”
德朗教授闻言，瞳孔骤缩，他只知道，沈宜矜是因病去世的。
顾世永远记得，那是他过生日的前一天，沈宜矜在琴房里教他弹钢琴，教他唱生日歌，那是经过沈宜矜改编的生日歌，活泼又快乐。
“德·伯......”顾小世休息的时候在琴房里四处逛，他向往常一样，翻到了外婆上学时期的作品，他会从这些作品中挑一个，作为今天的学习任务，“外婆！这个人是谁啊？”
沈宜矜笑着把他抱在怀里，拿过他手里那张曲谱，右上角的位置很潇洒的写了一串花体字。
“阿世乖，给外婆看看啊。”沈宜矜看着那一串名字像是突然怔住了，慈祥的笑容也没有了，眼睛里流露出了不清不出对的迷茫。
但是当时的顾小世不知道外婆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他只感觉到外婆突然开始颤抖，整个人像是要摔倒在地上。
“外婆！外婆，你怎么了呀？”顾小世有些害怕，他紧紧的抱住他的外婆，学着外婆之前的哄他的样子，小短手轻轻拍着沈宜矜的后背，“外婆乖乖，阿世在这里呢。”
“德朗·伯恩......”沈宜矜像是魔怔了一样，全然不理会顾小世的安慰，她猛的站起来，冲出门外，嘴里喃喃道，“我不认识他啊...我要清风。”
懵懂的顾小世被摔在地上，以往疼他的外婆并没有回头来抱他，小男孩这时候有了前所未有的，没有来由的恐慌。
当天晚上，沈宜矜就出事了。
在所有人安然入睡的时候，她没有任何征兆的，从楼上一跃而下。
血色蔓延，染红了沈宜矜最爱的素色长裙，也染红了小花园里大片的白色栀子花。
她最钟爱的栀子花，拥抱了精心侍养它们的女主人。
而八岁的顾世，也没有等来他的外婆给他唱那首特别的生日歌。
“家里怕影响不好，就对说外婆是感染了疾病去世的。”顾世像是在说一个故事，但是他紧握的拳头表明他并没有面上的那么平静。
后来顾世才知道，外婆有抑郁症，说严重不严重，只有在某些时候才会有症状，但一般这时候，身为丈夫的肖清风会耐心的陪在她身边，直到她情绪稳定。
次数多了，他也知道导致沈宜矜不正常的因素是什么，所以他亲自去了书房和琴房，把所有写了“德朗·伯恩”这几个字的资料全部销毁。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琴房居然会有遗漏，这遗漏的一章居然还被顾小世堂而皇之的拿出来，摆在沈宜矜的面前。
所以沈宜矜当时一门心思要去找肖清风，情绪不稳定，精神受到刺激的她只知道，只有肖清风身边是最安全，也是最安心的。
偏偏老天爷像是没睡醒，做了一个离谱的梦，那几天肖清风跟着团队去邻市考察项目，他紧赶慢赶，想回来参加外孙的生日。
他也提前一天，在出差的城市买了一束栀子花。
这是他们之前很浪漫的约定，肖清风每出一次差，就要带一束当地的栀子花回来，作为礼物送给沈宜矜。
顾世觉得人生处处充满遗憾，就连相守恩爱了一辈子的外公和外婆也不例外。
但是他们的遗憾隔着阴阳，这是他们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这段距离说长也不长，其实只有不到十个小时的差距而已。
“德朗教授，不要以为你能置身事外。”顾世冷漠道，“我们都是凶手。”
如果顾世没有拿出那张曲谱，如果德朗教授没有爱上沈宜矜也没有纠缠她，甚至，如果沈宜矜和许来娣根本不认识，事情的结果或许会有不同。
“但是没有如果，假设也没有意义。”顾世忽的笑道，“德朗教授，我们谁都知道这件事情最大的凶手是谁。”
谁都知道，但是没有证据。
德朗教授沉默着起身，身为心理学领域金字塔顶层的人，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我只是觉得很恶心。”德朗教授一直接受的是贵族教育，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过分的话，但是这次，他打心里开始厌恶一个人，“我订了今天晚上的机票，明天应该就能到家。”
顾世笑道：“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哪怕再在未来的某一个研讨会上碰面，顾世也不想坐下聊一句或者打一声招呼，他平等的仇恨每一个害死他外婆的凶手。
包括他自己。
——
当天晚上德朗教授就回了X国，顾世不知道德朗教授做了什么，只是在几个月之后，接到了一个异国的电话。
“嘿，好久不见了，顾世。”对面的人笑得很开怀，完全没有几个月前离开华国的阴翳，“我觉得你可以去查一下X国的最新新闻，哈哈哈，我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哦对了，我给你发了一个邮件，你记的收一下。”
德朗·伯恩说完就挂了电话，顾世一脸疑惑地搜了X国最近的新闻，就看到#著名心理学教授的妻子竟是残忍凶手！# #伯恩家的德朗夫人，没有水晶鞋的灰公主#，这些词条占据各大新闻榜首。
德朗教授发的邮件是一个视频，视频里的许来娣有点疯狂，完全没有初次见她时候的温柔大方。
她披散着头发，疯狂地指责德朗教授，还跑去花园，一脚一朵小花，但是踩了几脚，德朗教授就把他推开了，顾世认得那种花，是栀子花的花苞。
许来娣颤着手指着德朗教授，说他没良心，说他是个石头，捂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把他捂热，整座房子像是没有她存在过的痕迹，照片只有她的半张脸，因为她只有半张脸像沈宜矜。
“我知道你多爱那个女人，可是我也爱你啊！”许来娣大笑，“你爱她有什么用，她根本就不会记得你，不对，是根本就不能记得你。”
“一记起你，她就会疯！她就会崩溃！她就会死！”许来娣摇摇头，抬手擦干眼角浸出的泪水，笑道，“谁让她那么蠢，对别人一点都没有防备，谁让她勾引你，抢我的男人。”
事情的经过大致同顾世的猜测一样，许来娣借用沈宜矜很信任她的这层感情，悄悄的催眠她，给她下心理暗示，她的学艺不精，这个过程用了很长时间才完成。
不过结果她很满意。
沈宜矜修完了学业独自回国，许来娣留在X国，如愿地嫁给了自己心仪的王子。
她那段时间很高兴，幻想着跟德朗·伯恩的美好生活，终于可以享受人上人的待遇。
从此之后，她也将是公主。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四十七个小永远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