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外卖循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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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元清顺利入了职，还没等和同事们熟起来，就已经被排挤了。
原因很简单，唐元清的待遇太好了，好到像是关系户。
但考虑到老板秦飞驰年近四十仍旧单身、无儿无女，甚至从小父母双亡，没有什么关系户可以安插。
唐元清这种活少、待遇好，还被老板天天嘘寒问暖的员工就更加引人注意了。
一时间公司谣言四起。
等传到唐元清耳朵里时，都已经面目全非了。
唐元清一开始并未考虑到这些，他沉浸在这份清闲又高薪的工作带来的快乐里。
等他发现秦飞驰把原本属于他干的活全都分给别人去做，而单单把自己作为一个吉祥物时，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入职一个礼拜后，秦飞驰照例让唐元清提前下班了。
唐元清忍不住敲了老板的门，顶着背后满满的能杀自己的目光，道：“秦总，我有话和您说。”
秦飞驰立刻坐正了，满脸堆笑：“小唐快坐坐坐，对公司发展有什么意见都可以说，我记着。”
唐元清：……究竟谁才是老板。
“那个，秦总，我不是对公司发展有意见。”
秦飞驰怒目圆睁，透过宽阔的单向玻璃扫视着埋头苦干的员工们。
“哦，这么说，是反映部分员工的问题咯？你大胆说，没事的。”
唐元清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秦飞驰的表情一下子僵住：“……那你是对我有意见？”
唐元清诚惶诚恐：“不是……也不算是。”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面，低声问道：“老板，你为什么不给我安排工作呢？”
秦飞驰：“我安排了很多工作呀，熟悉公司环境就是最大的工作呀。”
唐元清：“老板，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的，不用对我特殊照顾。”
秦飞驰拿起茶杯，发现杯子空了，但他仍装模作样地抿着茶。
“小唐啊，你别多想，我招你进来，肯定是有我的原因的。但既然你今天主动提出来，那我也就只能说了。“
唐元清瞪大眼睛仔细听着。
“小唐啊，我得先知道，这个桥…先生与你是什么关系啊。”
唐元清愣了一下才知道他在说桥盛。
果真和他有关。
“算是……朋友吧，他帮过我好几次。”
“朋友？那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哈哈哈，神仙吧。”
秦飞驰的的表情僵得好似按下暂停键。
唐元清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对不起老板，我开玩笑的。对不起，我不该在工作场合随便开玩笑。”
秦飞驰脸上的血液才终于缓缓恢复流动。
“哦，那你们很熟悉吗？”
唐元清实诚地摇摇头：“我连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秦飞驰盯着唐元清的表情看了很久，这才确定对方没有说假话：
他的确是个不小心和桥盛有了牵扯的普通人。
那就不用担心会得罪桥盛了。
秦飞驰摆摆手让唐元清出去，后者正要起身，秦飞驰丢给他一叠文件夹：“等等，检查一下这几份文件有没有错误，下班前交给我。”
唐元清眼睛一亮：“好的老板。”
秦飞驰又喊住唐元清：“早上的会议你也听了吧，整理一份会议记录给我。”
唐元清严肃点头。
看来今天得加班了。
唐元清刚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身后又传来声音。
“对了，咱们公司的上班时间是八点半，下午是五点。早退我就暂时不追究了，迟到的工资还是得扣的。”
唐元清一直以为九点才上班。
他回头，冲秦飞驰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脸。
——忽然有点后悔敲门进来了。
唐元清总算感受到了这份工作与工资匹配的辛劳，等他面前做完工作回家后，天又黑了。
家里的狗子叫个不停，唐元清这才发现狗粮也没了。
他交完房租水电、给狗买了新狗粮，账户余额又见底了。
唐元清心想，熬到月底就行了。
反正都错过饭点了，干脆不吃了。
他坐在客厅，看着沙发正对面、装裱好的桥盛的那幅画像，叹口气。
生活还是不容易。
唐元清坐了一会儿，上下眼皮一搭就睡着了。
然后他被敲门声和狂躁的犬吠声吵醒。
养狗就是这点不好，有点风吹草动，这狗子都能渲染出世界大战的架势。
他呵斥着狗子保持安静，然后看了眼时间，他才睡了十分钟。
唐元清揉着眼睛起身去开门。
“谁啊？”
门口没有人，只有一份包装好的外卖。
唐元清走到走廊一看，外卖小哥已经骑上电动车扬长而去了。
“怎么瞎送啊。”
唐元清蹲下身子查看，还是杨记餐馆的饭，这一片最好吃但也是人气最高的饭馆。
挺会点。
唐元清拿开外卖单，没有外卖收件人的名字，只填了住址，和自己的门牌号对得上。
唐元清拎起外卖犯了难。
情感上来讲，这外卖太香了，他很有把它打开吃光的冲动，反正是送到自己家门口的，他没偷没抢。
但理智上来讲，这外卖一定是某位邻居不小心填错的。那么晚了也没吃上饭，肯定也饿得狠。
唐元清几乎没怎么考虑，把门关上，就提着外卖上楼找。
他们这栋楼流动人员和常住居民五五开，原本有个居民群，但因为总有人在里面发一些不合法小广告就被封了。
也没建个新的。
唐元清从一楼开始找，敲几下门，没人应就算了，有人在家的话就会问问。
就这么上上下下问了一通，半个小时都过去了。
也确定了这外卖应当是没主人的。
唐元清秉持着不能浪费的原则，终于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这天降之财。
他拎着外卖下到三楼时，楼道里一个小孩紧张兮兮地退后几步，看清是唐元清之后，才又坐了回去。
唐元清问：“你没带钥匙吗？”
唐元清不认识这小孩，只是见过几次，总是独来独往背个大书包，他父母总是早出晚归的，比自己还拼。
见他被小区其他熊孩子欺负，唐元清还顺手阻拦了一次。
小孩不知道怎么认识唐元清的，小声喊了句：“唐哥哥。”点点头继续在门口坐着。
虽然明知道小学生不可能点外卖，但他仍问了问：“这是你点的吗，有个外卖送错到我家门口了。”
这小孩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闻见香味肚子都叫了。
唐元清一笑，把外卖塞他掌心。
“拿好了，外卖快凉了，快点吃吧。”
小孩愣住，不知所措。
“你放心吃吧。你父母什么时候回家，要不先在我家等吧，楼道黑做作业伤眼睛。我家在一楼，你爸妈经过也看得到。”
小孩仍在犹豫。
“警惕心高是好事，当我没说，小朋友再见啦。”唐元清意识到自己这样看起来很像是个拐卖儿童的怪蜀黍，于是笑眯眯和对方告别。
那小男孩却忽然拽住唐元清的衣角：“哥哥，你可以叫我庄庄。”
…
唐元清日行一善的份额又完成了。
小朋友安安静静坐在客厅吃东西，一旁的开点用近乎虔诚的目光坐在一旁流哈喇子。
这狗很贼，没个鸡腿轻易收买不了。
但今天对庄庄倒是格外热情友好。
唐元清没有兄弟姐妹，也不知道怎么和小孩子相处，于是问：“要不要看动画片？”
他绞尽脑汁想出一个动画片名字：“汪汪队怎么样？”
“汪”字触发了开点的被动技能，它仰天长啸两声：“汪！汪！”
“开点小声点，待会又得被投诉。”
庄庄摇头。
“我得学习，不能看动画片。”
好一个自律的小学生，唐元清自愧不如。
庄庄又问：“……这狗叫开点吗？好奇怪的名字。”
唐元清笑着解释。
“我取的，嘿嘿。意思是生活再苦再难，都可以看‘开点’。”
唐元清觉得身为负债社畜的痛苦，一个小学生是无法共情的。
谁知道庄庄饶有介事地点点头。
“有道理。”
唐元清也没打扰小朋友自己做作业，在一旁刷起了手机。
没过一会儿，又传来敲门声。
这回在狗子乱喊之前，唐元清就按住了狗头。
唐元清抱着狗开了门，如同时空循环一样，门口又放着一个外卖盒。
还是杨记餐馆。
如果不是身后传来庄庄擦橡皮的声音，唐元清真的会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小时前。
他左右张望着，仍旧没人。
唐元清拿起外卖盒，上面多了一张便利签。
“趁热吃，是给你的。”
唐元清看着这七个印刷出来的字，背后一寒，这几个字都变得张牙舞爪。
手里香喷喷的饭菜也一下子变得烫手了起来。
怎么感觉被人盯上了一样。
若不是这老小区的监控基本都是摆设，唐元清非得找保安查查监控不可。
他拿着外卖急匆匆关上门，还顺手锁了。
开点凶恶的叫声在门外响起，唐元清赶紧又开门，却见开点冲着幽深的楼道尽头狂吠不止。
可那里……没有任何动静啊。
唐元清一把将狗子拉回来，落了锁。
“没事，最近治安不好，小心为上，你别怕。”
庄庄点头，继续写起了作业。
反而是唐元清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
一门之隔，有两个身影在黑暗处慢慢走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楼道的灯一闪一闪的，但仍旧照得分明。
两人都没有影子。
高的那个低头看了眼，左脚一点，旁边就像模像样多了一个黑色阴影。
“大、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啊。”
矮胖的那个佝偻着讨饶。
桥盛摸索着掌心那小小的四方薄片：……
“大人您这是……想再点一份外卖？”
桥盛：“……这怎么打开。”
矮胖小鬼战战兢兢靠近，指了指侧面的小按钮。
桥盛点开，顺利用方才录入的人脸识别解锁手机。
小鬼长舒一口气，恨不得退开三米远。
“大人，那我这……应该……功过相抵了吧？”
桥盛冷漠无情：“阴间法第八条、第十五条。”
小鬼面色难看地陈述：“第八条，魂灵不可自行离开幽冥。第十五条……打伤鬼使、无悔过之心的，罪加一等。”
小鬼狠颤一下，哭着求饶：“大人，我有原因的！你听我说！我家人今年还没祭拜我，我担心他们出事，所以回去看一眼！”
桥盛皱眉抬手，小鬼自觉噤声。
“我……我这就悔改领罚。”
说着它钻入地下消失不见了。
桥盛靠在墙上，一向冰冷的神情流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困惑。
好半晌，他关了手机，感慨一句。
“这才几十年，就变这么不一样了。”
然后桥盛又看了看对面紧闭的“101”门牌号，更是头疼。
他怎么总能把好运转为厄运的呢？
棘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