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做法招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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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在大楼里静静地游荡着，像是沉闷的撞钟。
毕竟这屋里有三个会喘气的，一狗两人，唐元清没那么慌张。
再加上，他是屋里唯一一个靠谱的成年人，唐元清就算装也得装出镇定自若来。
唐元清鼓起勇气，快步走到门口，又拉开了房门。
声音却忽然停了。
几个黄衣长袍的人匆匆走过，擦着唐元清的脸，快得像几个鬼魅。
唐元清连忙往后仰，感觉鼻子上沾了浓浓一股怪味儿。
那是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有淡淡的腐烂气息，但更多是灰烬的味道。
他转身，身着睡衣的沈照一只手抬着下巴，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你看到了吗？”
沈照点点头。
唐元清把门关上了。
“这是什么打扮？”
沈照道：“好像是道袍吧。”
唐元清道：“他们怎么大晚上来，要做什么法事吗？”
沈照忽然拍掌：“哦，做法事，怪不得那么吵。”
唐元清不过是随口一说，听沈照这么讲，方才那低吟声的确带着一股宗教的蛊惑力。
沈照起了兴致，拉着唐元清就要去看热闹。
唐元清没有这个精力，可是任由一个高中生乱窜，他也放心不下，于是便跟在了后头。
这大楼偶尔是会出现一些怪事，比如有个小姑娘走夜路时觉得阴森森被窥视一般，并且经常莫名其妙看到多出一个影子。
当时她也请了几个道士，跟着她在回家路上做法，却没想到把尾随跟踪她的前男友抓了出来。
小姑娘气得够呛，立刻报警把人送进局子里了。
唐元清一边上楼梯，一边留心观察着周围变化。
只见方才上楼的几个黄袍道士又匆匆而下，路过唐元清和沈照时，冷冰冰瞥了他们一眼，目光里是全无好意的。
沈照当场不悦，恶狠狠翻了几个白眼，嘀咕：“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唐元清：“什么？”
沈照道：“看样子好像是符咒派景家人，怪不得跑腿小道都这么横。”
唐元清吃惊：“这怎么看出来的，你还对这方面有所研究？”
依唐元清所见，这道士穿着打扮都差不多，哪有什么派别之分。
沈照正想科普，楼上的经咒声又起，白色的招魂幡无风而动在楼梯间纠缠着，活脱脱像堆扭打在一起的白色头发。
沈照听了一耳朵。
“叽叽喳喳的，好像是在招魂。”
唐元清听沈照自言自语，很有他哥的风范。
“算了，我们先回家呆着吧，人家法力不高，招的小鬼被我吓到不来，那可就是我的过错了。”
沈照要打退堂鼓，可唐元清不干了。
他看得分明，那招魂幡挂在庄家门口，乱七八糟的铜镜、白米饭等都堆在他家门口。
沈照说招鬼，且不论唐元清信不信。
如果庄家父母真请了几个道士招魂，那岂不是意味着……庄庄他很有可能凶多吉少……
唐元清睡不上一个囫囵觉，很想去看个究竟。
但宗教总归是严肃的，唐元清不敢贸然敲门打断对方的流程，于是两人还是先行退回了家中，准备等道士走后，再去问问情况。
人无论信不信，在鬼神之事上多半抱有点敬畏之心。
平时连电视声音调大了都会框框框砸门叫骂的邻里关系，今夜却变得无比宽容。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装聋作哑，任由诵经声在楼里飘荡。
唐元清留了一道门缝观察情况。
沈照和他聊起了庄庄的事。
沈照其实早有听闻，但是这年头离家出走、拐卖儿童之类的也不是新鲜事了，沈照并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但他知道唐元清心太善，对那个小家伙也不错，于是象征性劝慰了几句。
“依我看，警察都找不到，这么几个道行浅薄的小道士也是没有办法的。”
唐元清自然赞同沈照的想法。
但是出于感情，唐元清真生出了一点点希冀，如果真的有用，这能把人找到，那么是什么方法又有什么差别呢？
沈照又搜了个视频，给唐元清科普，吉城最有名的宗教势力就是景天师。
他不是出家的道士，有妻有儿，但他所在凌仙观出了名的神通，景天师的名字也越来越大。
唐元清点开这个播放量达百万的视频，眼见里头是个标准的仙侠剧里才有的白发苍苍小老头，手持桃木剑，舞了一通，姿势是与外表不相符的飘逸灵巧。
舞完后，昏迷不醒的植物人竟然就此苏醒！
唐元清对于躺在床上瘦削的人是不是个演员深表怀疑。
后面又是天师一笔画符咒，符咒丢出去，无火自燃，竟把房间照得如同白昼，几个侍立一旁的小道士和普通人被映得满面通红，很快就浑身汗涔涔的。
一张纸能烧这么热，这能量不守恒了吧。
……诸如此类。
唐元清没有半点震惊，他随意点开一个热门魔术集锦，可比这个视频刺激多了。
就这样，一个视频看完，楼上忽然有了动静，像是一群人声势浩大地下楼。
唐元清推门出去，正好撞见一个闭着眼的道士领头经过。
他穿着黑色的道服，几乎融于黑暗里，脸上光滑得没有一丝褶皱，但你却又分明能感觉到他并不是个年轻人了。
他身后跟着几个黄袍小道士，还跟着脸色煞白的庄父庄母以及其他亲戚。
唐元清跟在了队伍最末尾，和一个带着眼镜、看起来和唐元清同龄的一个男人交谈起来。
短暂沟通后，唐元清得知眼前这个人是庄庄的舅舅。
因为白天见过唐元清，对方的戒备心不高，很快就和唐元清打开了话匣子。
他说，这个道士就是他爸即庄庄外公非要请的，听说灵验得很，走失这种问问路边小鬼就能找到。
他们小一辈的都不信这个道士有什么能耐，但是定金三万都付了，也只能让人试一试。
这道士一来就雷厉风行，在家里各处都贴了符纸，还把柜子啊、电视之类的全都移了，把家里风水重新整了一遍。
紧接着，领头的道士念了半小时经，忽而神神叨叨地开门，门口没有一个人，他们眼见着这道士空气窃窃私语。
说的话也很奇怪，不是中文，也不是任何一门听过的外语，语调奇异、听着便让人牙酸。
语毕，道士就自顾自下楼了，应当是知道庄庄的下落了。
他们也连忙跟了上来。
唐元清点点头。
“所以孩子还是没消息吗？”
“按这道士的话来说，找到了，就在附近。”
唐元清将信将疑地跟着道士走，本想让沈照早点回家休息，不用跟着瞎跑。
但一回头，人早已经不见了。唐元清估摸着应该是回去睡觉了，这样也好。
这道士的行动轨迹全无道理可言，根本不走马路，遇到花坛、草丛也不绕，就这么直直翻过去。即使不到两米就能折过去，也非得从废弃的小车上钻过。
几个小道童气氛组般一路飘散白色纸钱。
一行人浩浩荡荡但又诡异沉默地当街乱走，吓得好几个路人转头就跑，生怕自己遇到脏东西。
好几次唐元清都忍不住想劝阻：你们的工作是工作，环卫工人的工作也是工作啊！你们这样乱扔，谁负责收拾！
但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唐元清强行按捺下心里的焦躁。
庄庄舅舅又道：“你说他闭着眼睛真能看到路吗？竟然没摔，好像真有点东西啊。”
唐元清看了一眼，对方始终双眼紧闭，好几次以为走上绝路，但又能从意想不到之处挤出去，不像是看不见的样子。
于是唐元清老老实实摇头：“不知道。”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几个年纪大的就走不动了，停在路边退出了队伍。
“不会干走走一晚上吧。”
庄庄舅舅更多是以猎奇的心态加入寻人行列，这么闹腾大半夜，他心里不免生出怨怼，正想着该怎么妥帖地提出罢工，队伍忽然停了。
唐元清发现虽然这么七绕八绕的走了很久，但他们此时离小区的直线距离并不远。
这里是一个废旧湖区，河流已然干涸见底，原本就是装饰用的几艘小轮船都搁浅生了锈。
五六年前当地本来要将这里改造成一个旅游景点，类似于湖边餐厅，开发水上乐园什么的。
后来因为几个小孩溺死，便无限期停了工，这里也被人围起来不让进了。
庄庄现在在这里面吗？
他为什么要跑这里面来？
他怎么进去的呢？
最重要的问题是——孩子……还活着么？
唐元清心里冒出一堆困惑，但这困惑都基于面前的道士真有点本事的基础上。
他屏气凝神，眼看着对方点了点围栏上比拳头还粗的锁链。
唐元清还想近距离观摩一下魔术手段，未成想，小道童见状立刻掏出了一把巨大的钳子，憋得脸都红了，仍旧没把锁剪开。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道士终于睁了眼，唐元清甚至从他的眼神里品出一丝慌乱。
很真实。
下一刻，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沈照撸起袖子自信一笑。
“行不行啊，不行我来。”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做法招魂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