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你在撒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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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元清顺利签了合同，下个礼拜就入职。
但全程，桥盛都不声不响地陪在一边，秦飞驰一个家缠万贯的大老板，对桥盛嘘寒问暖，简直是当座上宾。
当他们准备离开时，秦飞驰甚至挽留他们吃饭。
主要是请桥盛，顺带着慰问新员工。
但是桥盛甚至没开口说一个“不”字，他倨傲地一撇头，秦飞驰就立刻把话收回了。
看得唐元清啧啧称奇，桥盛难不成有自己新老板的把柄……难不成桥盛是私生子？！
不对，两个人眉毛眼睛没一处像的，秦飞驰的长相是秦飞驰反义词的合集。
两人一同下楼时，桥盛问：“在想什么？”
唐元清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回答咽了回去。
“在想你……为什么不乘电梯，而是要和我一起走楼梯。”
桥盛左边眉毛轻微地挑了挑。
“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唐元清抬眼看他：“什么？”
“我是神仙，乘电梯和走楼梯对我没有分别，都是一样的慢。”
唐元清怔愣，对于桥盛盯着这么一张酷哥脸说这些鬼话这件事，他永远适应不了。
“算你厉害。”
桥盛：“你的语气听起来并不信我。”
唐元清生怕他从楼梯间的窗户直接跳下去，一边拽住他左边衣角，紧张道：“我信信信。”
“你为什么不乘电梯？”桥盛看了眼唐元清紧拽不放的手，没有挣脱。
唐元清叹气：“最近有一点心理阴影，需要时间克服克服。”
“洗耳恭听。”
桥盛说话语速总是不疾不徐，仿佛一切都不值得去忧心或是惊讶。
唐元清的节奏也随之被放缓了，他把出院那件事告诉了桥盛，未料到桥盛越听表情越严肃。
听完来龙去脉后，桥盛道：“你是不是没有把我的神像供起来。”
唐元清已深谙和桥盛的交流方式，一定得顺着来。
于是他掩饰着：“怎么可能，我怎么会不听你的，我肯定照做了啊。”
桥盛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唐元清。
“你在撒谎。”
“如果你真的照做了的话，那些东西不会找上你，今天你也不会被它缠上。”
唐元清没听明白。
那些东西是什么？它又是什么？
桥盛这严肃的样子压迫感十足，唐元清感觉自己在他的目光下，一点邪恶的小念头都无处遁形。
“什么意思？”唐元清问。
桥盛：“我的意思是，你被鬼缠上了。”
唐元清心想，把桥盛介绍给万黎昕的话，两个人肯定很有共同话题。
——
唐元清带桥盛去了附近的海底捞吃饭。
两人决定就唐元清频繁“见鬼”一事做一个详谈。
唐元清拿出了见大师应有的恭谨谦逊，不打断，不反驳，安安静静听桥盛把话说完。
虽然桥盛言谈之间颇具蛊惑力，但唐元清理智尚存。
他前二十四年从来没遇见过什么灵异事件。
他顶多也就是比别人倒霉一些，发生意外的概率高一些。
但那个时候，他认识的每一个人都以“好心”为名，把他与各种邪祟凶煞挂钩了。
遭遇了如此强劲精神污染却仍旧信奉唯物的唐元清，他对科学的信仰也是很坚定的。
“你是说，你在附近捉鬼，然后听到我的呼救，所以赶来，把附身在我身上的恶鬼给消除的？”
在等上菜的过程中，唐元清艰难地理清桥盛的逻辑。
桥盛从兜里拿出那颗黑色的珠子，放在桌面上。
“没有消除，只是被关起来了，就在这里。”
唐元清越听越新鲜，捻起那颗拇指大小的珠子，放在耳边用力晃了晃，一脸天真地问：“他会喊救命吗？”
桥盛：“……会，但你听不到。”
唐元清闻言，把珠子摇晃得更用力了。
“那我为什么会频繁遇鬼呢？”
桥盛难得低下头，似乎有点愧疚。
“与我有关，我做错了一件事。”
唐元清把这些当睡前鬼故事听，追问得越发兴致勃勃。
“什么意思，你得罪了一个强大的鬼怪，然后它放出手下的小喽啰，最后恶灵肆虐，人间灾祸不断，所以牵连了我？”
桥盛一愣。
“你想象力挺丰富的。”
他思索着应该如何妥帖地回答。
“因为……我救了你。”
唐元清一下子坐了回去，也不玩那颗珠子了。
“我不该救你的，是我失职。”
唐元清对他这句话深感疑惑不解，甚至有一股莫名的怒气也跟着涌了上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但胸腔却闷闷的。
“什么意思？”
是不该救我，还是不想救我？甚至是后悔救我？
唐元清往后靠了靠，和桥盛拉开距离。
热气在两人之间氤氲开来，衬着桥盛还真多了几分仙气。
桥盛一字一句。
“我不是不愿救你，只是人生死轮回之事早已注定，我横插了一手，搅乱了你的命格。”
唐元清听见他说：“你本该死在那辆公交车上。”
这几个字像是几块巨石，在唐元清心里狠狠掷下，翻起巨大的浪花来。
怎么听怎么像诅咒，怎么听怎么像骂人。
但桥盛此人最诡异的地方就在于，他说任何话都是无比真诚的，这两种矛盾的观感杂糅在一起，简直让人难以分辨。
唐元清甚至怀疑，桥盛根本没意识到他话语里“你本该死掉”这几个字的残酷。
唐元清低头扒拉着菜，一入口才发现肉根本没烫熟。
他几乎是生硬地转移话题。
“你别再说了，不然我怕我和你翻脸。我们聊点别的吧。”
唐元清说话时带有一丝苦涩的笑意，连威胁都那样的无力。
桥盛连筷子都没有拿起来过。
唐元清继续道：“你应该也知道，我刚得到了一份梦寐以求的工作，工资比我以前高得多。顺利入职的话，我网上的兼职也不用做了，周末也可以歇一歇了。”
“这样下去，我父母欠的债，我十年内就能还清了。”
…
“今天晚上，我是真的很开心的。见到你也让我很开心，我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
“你说我本该死在那辆公交车上，我觉得说的不对……八年前，我就应该和我父母一起，死在那辆超速的轿车上。”
桥盛眉头皱起，薄唇轻启，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捏紧了杯子。
他听唐元清的语气，委屈得似乎立刻就要哭出来。
再看他的样子……低着头吃得相当认真。
几乎可以用狼吞虎咽来形容，怪不得后面几个字都说得含糊不清。
桥盛本来不该生出任何多余的情绪的。
生死离别、人生悲苦，他见得太多太多了。
可面对唐元清微不可查的控诉，桥盛实在没办法把剩下的话说完。
良久，他跟着抬起筷子。
“……对不起。”
唐元清闻言猛地抬头，随即绽放一个开朗的笑颜，若不是眼里还残留着亮晶晶的泪花，那的确是个可以颤动人心的温暖微笑。
“不说那些了，这顿我请，你想吃什么就点，不用替我省钱。”
桥盛的筷子在热气腾腾的锅上转了一圈，实在没能伸进去。
他把筷子原封不动地放回去，然后又捧起了那杯热水。
“我喝水就行。”
唐元清也没强求。
但自己一个人吃，他也不好意思吃得太过忘形。
“为了称呼上礼貌，我想问问你的年龄，不知道方不方便。”
桥盛：“两千……二十六。”
唐元清已然冰释前嫌：“那我以后喊你桥哥吧。”
“都可以。”
“秦总……为什么这么怕你。”唐元清好奇。
桥盛斟酌着用词：“因为他……有求于我。”
唐元清推测，秦飞驰这种级别的大老板的请求，那肯定是钱都没办法办到的事。
那这背后的可能性可多了去了，比如他想让桥盛捉鬼？比如他想算命？
唐元清无比感慨，感慨自己几天前的天真。
当时他还担心桥盛这种神棍赚不到钱，没法养活自己。
可现实是，这个行业比自己想象得还要能挣。
唐元清看着桥盛的目光都肃然起敬。
骗有钱人的钱，唐元清是不反对的。
一餐饭尽，唐元清吃饱了，桥盛却只是欣赏着唐元清不羁的吃相。
好多次，唐元清又想主动要桥盛的联系方式，但最终又把这个心思按了回去。
一方面是他怕面对再次被拒绝的尴尬，另一方面则是他觉得自己和桥盛这样随缘相见的方式，才配得上这么一个稀奇古怪的朋友。
但桥盛似乎是为了弥补自己失言，还主动提出送唐元清回家。两人便一起走到公交亭等车。
方才下过一场雨，夜里温度骤降，唐元清不由得打了几个喷嚏。
公交站里还有两位靓丽的女士，看起来似乎是刚加完班准备回家。
见到唐元清和桥盛两人走近，多看了几眼，就又凑在一块聊天，聊得眉飞色舞、绘声绘色。
唐元清不爱凑热闹，但是八卦近在咫尺，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唐元清悄悄往那边挪了半步。
只听到了他们公司大楼的名字、下雨天、车祸这几个关键词。
桥盛见状，问：“你在偷听？”
唐元清连忙把身板挺直，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怎么可能，我有那么没素质吗。”
桥盛却说：“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直接告诉你。”
唐元清猛地抬头盯住桥盛：……好家伙，你比我更没素质。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你在撒谎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