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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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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御清来到平溪县街头的时候,一刻钟前雾蒙蒙的小雨已经停止,天空转晴,只是路面还是湿漉漉的,空气湿润且清新,街头摊贩逐渐多了起来,远处传来一股香气,她仔细一闻,是烤红薯的味道。
她快步上前,买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给了银子,准备走人,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吵闹声音,季御清停下脚步,定睛观瞧:人群围绕着三人展开,一个瘦弱的男人,一个身着低调却满面红光的胖子,一个姑娘。
那姑娘身着银白色袄裙,衣领袖口处的毛色雪白光亮,一看穿着打扮就是个官家小姐,右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淡定的听那个瘦弱男人急头白脸的辩解。
季御清走进人群默默观察着三人。
“你这小姑娘怎么血口喷人,我真的只是走路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你说我拿了他的银子,你可有证据?”
那被撞的胖子慈眉善目的倒是好脾气,还在中间劝和道:“年轻人你也别着急,有话好好说。”又转头对那姑娘说道:“小姑娘,你给说说吧,我虽然丢了银子,却也不能平白无故冤枉别人…”
姑娘急了,满脸不悦,一瞪眼睛嚷嚷道:“哎我说你个老大爷,不分好赖,我帮你抓贼,你还说我冤枉他?”姑娘眼睛滴溜转了一个圈儿,问胖子:“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胖子点头:“我家在杭州。”
姑娘乐了,指了指瘦弱男子的鼓鼓囊囊的上衣说道:“你说我冤枉你,那我给你一个自证清白的法子,你把银子拿出来,给各位看看银子官印。”
每个地方银子的底部都刻着该地方的官印,这点是做不了假的。
姑娘看着面色青白的瘦弱男子,得意洋洋的开口:“你拿出来一看便知,若是我冤枉了你,我赔给你三十两银子,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楚兮娇!”
旁边看热闹的人瞎起哄。
“三十两呢!兄弟你不要我可要了!姑娘我给你看我的银子!”
“对啊,你拿出来给大伙儿看看,又不会丢…”
“你看他脸上变颜变色,啧啧啧…可能人家姑娘说的是对的…”
瘦弱男子低头,心中咒骂她,又怨自己点儿背,出门就遇到一个小煞星,楚兮娇眉头紧皱,一瞪眼,上前揪住那人的衣领子:“你骂谁呢!”
季御清也被她一惊一乍的动静吓了一跳。
瘦弱男子只好从怀中掏出银子,众人屏气凝神,他低头看了看人群,忽然一把把银子抛向空中,这下人群可炸了锅了。
那个瘦弱男子眼瞅着一个空,撒腿就跑。
楚兮娇手里举着糖葫芦在背后追的起劲:“你还敢跑!站住!”
季御清也跟在后面,听她说这话,心说你跟他废什么话啊,贼能听你的不跑才是出了鬼了…
那个贼蹲下从裤腿拔出一把短刀来,狰狞着一张脸,转头奔着她冲过来:“死丫头!我让你坏我好事儿!”
楚兮娇反应算快,左脚后退一步身体后仰,还没等她站住,远处,季御清冲过来飞身一脚踢中那个贼的手腕,短刀腾空飞起,她伸手接过短刀,把他压制在地上,短刀正抵在那个贼的喉间,冷声道:“老实点儿,别动。”
楚兮娇被吓得不轻,手拍着胸口给自己顺着气,季御清转头看她问道:“没事吧?”
楚兮娇摇了摇头,脸色发白的笑笑对她道谢,季御清看着她手里,低头轻笑,经过这一番搏斗追赶,她手里居然还捏着糖葫芦。
街角正好过来三个巡街的捕快,楚兮娇看过去,挥手跳着喊道:“周书白!这儿!”
领头的捕快叫周书白,听到声音他看过去,眼睛放光搓着手的走过来说道:“哎呦我说你可真行哈…又抓到一个!”
“你们整天巡街,一个贼都没抓到过。回头我告诉我爹,你们懈怠公职,罚俸一个月。”楚兮娇抱着胳膊跟他开玩笑,周书白身后的两个小捕快上前扭住了那个贼,送往平溪县衙门口。
季御清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周书白问她:“你是?”
“她可厉害了!刚才那个贼掏出一把刀来,我差点吃亏,多亏了人家救了我…”楚兮娇拉过季御清的胳膊跟他显摆。
季御清嫌弃的看了一眼袖子上留下的黏糊糊的手印,伸手“啪”的一声拍掉了楚兮娇的手。
“啊…”楚兮娇颦眉,撒手才看见自己满手都是糖葫芦的糖稀,手背还有黑色的煤灰,原来是弄脏了季御清的衣服,她尴尬的笑笑:“对不住啊,没注意…”
季御清冲他一抱拳:“我是季御清。”
“季御清?”周书白摸着下巴上下打量她:眉眼锐利,身姿挺拔,穿着干净利落,脸上虽未施粉黛,但却难掩清丽之姿,一头乌发高高束起,几缕细碎的头发随风飘荡在额头眉间。
“你就是赵千望唯一的女徒弟,季御清?”周书白回想完毕,眼神烁烁放光的兴奋的看着她。
季御清点点头。
楚兮娇一头雾水,问周书白:“你说什么呢?”
“咱们衙门不是缺人吗?濉清县县令跟你爹有好几十年的交情,半个月前他听说了这件事以后,人家雪中送炭,就让赵千望把他唯一的女徒弟调到咱们这儿了。”
他把楚兮娇拉过来小声交代道:“人家季御清根正苗红,捕快世家,她爹与赵千望是打小一起长起来的。三年前她爹因公殉职,赵千望就收她做女徒弟,那可是当做精英培养的。你可说话悠着点儿,别跟人家没大没小的!”
楚兮娇回头看了看满眼清冷的季御清,被她的身世震撼到了,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点了点头。
赵千望是谁?六扇门资深老前辈,德高望重,高风亮节,为人正直,不追名逐利,手下带出过无数能破案的厉害角色,能跟他有交情,并且成为他徒弟绝非一般人。
周书白交代完了以后,对季御清和颜悦色道:“我现在还有公务在身,你先让阿楚带你去衙门报道。”说完带着两个小捕快继续巡街去了。
季御清点了点头,楚兮娇跟她并排走在一起,忽然闻到一阵香气:“烤红薯的味道…”
季御清听她说烤红薯,才想起来自己还买了个烤红薯没吃,她从包袱里拿出来,烤红薯还没凉,正是温热的。
楚兮娇眼睛看着烤红薯,又看看季御清,眨巴眨巴眼睛说:“你不吃吗?凉了就不好吃了…”
季御清见她馋了,把烤红薯一分为二,不发一言的递给她一半,楚兮娇乐呵呵的接过来,作为回礼,她把自己手中的糖葫芦递过去问她:“喏,你吃吗?”
季御清嫌弃的看着楚兮娇的小黑手捏着的那串往下滴着糖稀,卖相惨不忍睹的糖葫芦说道:“你自己留着慢慢啃吧…”
说完飞快的走在前面,楚兮娇嘴里含糊不清的追上去喊她:“哎呀你等等我嘛…”
两人逐渐缩短了距离,季御清余光看着她的侧脸,心中有话想问,正准备开口时,楚兮娇笑着说了一句:“你想问什么我都知道,问吧。”
季御清停住脚步,眼里带着惊讶看着她,楚兮娇习惯了别人这种目光,解释道:“是这样的,我有读心术,不用看,都知道别人在想什么。”
季御清回想起刚才楚兮娇擒贼,喃喃道:“怪不得你那么胸有成竹,我当时看的时候还在想,万一那个胖子手里拿的银子就是平溪县的,或者刚拿银票去钱庄兑换的,你可亏大了…原来你一早就知道他们每个人的想法。”
楚兮娇笑笑:“当然…”她后怕的舒了一口气:“不过,我还是疏忽了,我以为那个人只是小贼,却没能想到,他居然有胆子跟我拼个鱼死网破,如果不是你及时出来一脚飞踢掉他的短刀,本姑娘真的要吃大亏了!”
季御清抬脚继续往前走着,楚兮娇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不过话的内容从谈论公务变成了私人问题。
“我可以叫你阿清吗?”
“叫我季捕快。”
“那…你多大岁数了?”
“二十二。”
“这么巧,我也…好吧我二十一。”楚兮娇摸了摸头发低声喃喃道。
季御清见她那个样子,轻笑一声,停住了脚步,抬起眼皮,十分漂亮的眼睛,眼里流光溢彩,她转身在台阶上负手而立看着楚兮娇低声问道:“那,我可以叫你娇娇吗?”
两人之间距离不过一尺有余,楚兮娇在她的目光下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得红着脸,默默无声的点了点头。
忽然间,楚兮娇听到了一声笑声。她抬头看着正歪头笑眯眯看着她的季御清,读懂了她的心声,知道她是故意逗自己,楚兮娇抬头怒视着她,一把把她推到门边,雄赳赳,气昂昂甩着胳膊大步回了房间。
季御清看着她愤怒的背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楚兮娇坐在房里生闷气,气自己没出息,那么早就露出了马脚。
其实她倒也没有会错意,只是她一向嘴上厉害,只说不做,图个口嗨,而季御清与她相反,属于人狠话不多的类型,她觉得楚兮娇很可爱,想逗她玩儿,哪知道那个小娘们儿不识逗,还爱多想,居然真的生气了。
气的晚饭都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