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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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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怀镜手上的血顺着手腕蜿蜒而下,滴落在了顾菱的脸上,那个温热的液体好像带着某种灵力,使顾菱在片刻之后似乎稍稍恢复了一丝清明,死抠着秦怀镜的手失去了力度,眼角滑下了两行清泪。
“顾菱,顾菱……”秦怀镜一边唤着顾菱的名字,一边手忙脚乱地去擦顾菱脸上的鲜血和眼泪,只是越擦越糟糕,顾菱一张白净脸孔,被他擦的像花猫一般。
那边秦怀镜还在给顾菱擦脸,另一边白重泽画了个咒落在顾菱的小腹,闪着银白色光晕的咒辞散开后,顾菱全身的经络都隐隐地显了出来。
他的腹腔里有一团殷红色如血污一般的东西淤结在那里,还有一小部分沿经脉流窜全身。
白重泽收了咒符,经络消失隐去,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凑了过来:“老秦,让让……”
秦怀镜这次很听他的话,赶紧给白重泽让出了位置。
白重泽把咬破的手指头伸到顾菱的嘴唇上,挤出了几滴血来硬喂进了顾菱的嘴里。顾菱吸入了白重泽地血后,眼球往上一翻,这才昏迷了过去。
秦怀镜在一旁心急如焚地问:“这点血够吗?”
“怎么的?这点不够,你想杀狗放血吗?”白重泽这个时候了都不忘揶揄秦怀镜,“你血多,你看看给人家抹的,满脸都是,埋汰死了。”
秦怀镜也顾不得什么了,满心满眼都是顾菱:“你不是说只要你控制的好,他就没事?你解释一下,他到底是怎么了?”
白重泽把手抽了回来,指头上的伤已经愈合了:“回生草的果子在他身体里,还没长成,刚有个型,碎他肚子里了。”
秦怀镜:“会有什么后果?”
白重泽看着顾菱的嘴唇慢慢恢复了些血色:“果子不熟多少带点毒性,而且它成熟后的功效发挥不出来,我这个靠回生草果让他想起前事的计划算是泡汤了,以后他能不能想起来什么,想起来多少,得看造化。”
“他会不会……”秦怀镜望着顾菱,挣扎了半晌也没有说出那个“死”字。
不过白重泽能够理解他的意思:“放心啦,他最多就是难受个几天,死不了的,毒素代谢出去就好了。”
白重泽看见秦怀镜劫后余生般地松了口气,然后就又变成了那副不近人情的样子:“既然是这样,那你好像就没什么用了。”
“不是吧老秦,你是要卸磨杀狗吗?”白重泽就好像被踩到了尾巴,“我的血可是能解毒的,你留下我好不好?我能救你的小顾菱。”
秦怀镜:“如果不是因为你,顾菱根本不会这样。”
白重泽:“我也是好心办坏事,给我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嘛。”
秦怀镜垂下眼帘呼出一口气,像是在忍耐,他抬眼问:“回生草果为什么会碎?”
白重泽听出秦怀镜口风有松动就暗喜:“这个可不好说。”
“是他摔跤导致的吗?他之前从阁楼上也摔下来过。”秦怀镜问。
白重泽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他日常就是这样摔摔打打吗?”
秦怀镜:“他连着死过两次后气运变得很差,平时小伤小痛几乎没有间断,幸亏有他的命格保着,才勉勉强强没出过什么大事。”
“难怪回生草果在他肚子里保不住,我只看到了他的命格,却忽略了气运这回事。”白重泽望着顾菱,“不过,果子碎了跟他摔跤没关系。”
白重泽想了想:“回生草果寄生人体虽然□□血,但是所需并不多,主要还是吸纳宿主的情绪。如果宿主不是大悲大喜,情绪波动得厉害,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能够让果子直接碎掉的原因,大概只有一个。”
秦怀镜:“什么?”
白重泽:“宿主恶从心头起。”
秦怀镜目光在顾菱身上扫了扫甚至觉得可笑:“他能有什么恶念?”
“这个恶,可并不是用人间道德律法来界定的,回生草果是冥司之物,遵循的肯定也是冥司的规矩,在冥司里,算得上极恶的事……”白重泽瞥了一眼秦怀镜,“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秦怀镜显然无法接受白重泽的这个说法:“顾菱好端端的,怎么会……”
怎么会想要自戕,按照冥司律法,自戕为极恶之罪,当入轮回地狱。可是按照顾菱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想自戕。
“别激动,他不是这个想法。”白重泽伸出手来掐算了一下,心下了然,“哦~这小子心眼坏得很嘛,他想弄死顾菱。”
白重泽:“顾菱不知道自己就是顾菱,但是他想杀了顾菱,所以犯了回生草果的禁忌,在他肚子里碎了。所以他现在这个样子,是他活该哈哈……”
秦怀镜脸当时就黑了:“滚出去。”
用完即丢,好一个翻脸无情的秦怀镜,白重泽撇撇嘴,就离开了房间。
他拉开房间门就看见了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的玄虎。
小猫咪偷听被抓包,白重泽原本想要嘲笑玄虎,但是却看见他一脸的惊慌失措,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又咽下去了。
“我被你家主子撵出来了,你收留我好不好?”白重泽一头扎进玄虎怀里,把他撞了个趔趄。
玄虎推他的脑袋:“你走开!”
“你们家人都好冷漠哦,我好伤心呀……”白重泽想要揽着玄虎,玄虎几乎没有拒绝的余地,力量级差的太大,完全就是被拖着往外走。
玄虎气得甚至都忘了自己现在是人形,直接上嘴去咬他,白重泽压低声音难得正经了一回:“顾菱没事,老秦应该不希望你打扰他,走吧。”
玄虎关心的果然是这个,当时就松了口抬头看着白重泽。
近在咫尺的白重泽挑了挑眉:“不骗你,真的。”
金色瞳仁的狗狗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他一笑,就显得很不可信。
白重泽可不可信是玄虎需要判断的事,而把玄虎带走,是白重泽现在需要做的事。
白重泽和玄虎都离开了房间之后,秦怀镜去洗干净了自己手上的血迹,然后接了盆水,把毛巾浸湿后,来到顾菱身旁给顾菱擦脸。
一下一下,秦怀镜尽量放轻手下的力度,细致地给他擦洗。
把顾菱一整张脸都擦干净之后,秦怀镜把毛巾丢在了水盆里不再管,自己坐到顾菱的身旁,把顾菱从床上捞起来,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秦怀镜越抱越紧,这个姿势,这个动作,总是会勾起他的一些可怕记忆。当初的时候,顾菱也是这样,被他抱着,然后身体慢慢变冷,最后完全僵硬。
秦怀镜一开始的时候还在竭力克制,到后面整个人开始抑制不住地抽泣。
“顾菱,顾菱……”秦怀镜轻声唤着顾菱的名字,这个名字他曾经呼唤过千百次,在顾菱所不知道的时候,在顾菱所不记得了的时光里。
“你吓坏我了……”秦怀镜轻声地说了这么一句,像是抱怨,又像是庆幸。
失而复得又恐大梦一场,因而杯弓蛇影。
秦怀镜抱着顾菱枯坐许久,看着卧室窗外明暗交迭,才知道时间已经从天亮到了天黑然后又天亮。
秦怀镜用这一个姿势支撑了许久,心中大悲大喜之情翻涌无常,全身灵力受情绪所制流动无状。在确定了怀里这个温热的身体不会变冷之后,才终于放下了心。
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之后,才觉得心血损耗的严重,终于支持不住,抱着顾菱朦朦胧胧地睡着了。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睡了多久,他最后是被顾菱给叫醒的。
顾菱没怎么费劲就把他给叫醒了,秦怀镜耳朵里听见的是顾菱的声音,睁开眼一看,他的面前是一只毛茸茸的浣熊。
灰扑扑的颜色,尖嘴猴腮的长相,贼兮兮的神态,透过毛茸茸的外表,好像隐约能看到一点熟悉的本质。
秦怀镜与浣熊对视良久,最后浣熊扇了他一巴掌:“别看了,就是我。”
“顾菱?”秦怀镜相当诧异,“你怎么变浣熊了?”
浣熊顾菱相当生气:“我他妈的还想问你呢,你不是答应过我不把我变动物了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不是我。”秦怀镜试图辩解。
浣熊顾菱:“我不管,你现在就把我变回去!”
秦怀镜只好把手放在了浣熊顾菱的头上,尝试着念了下诀,然后,无事发生。
“我变回来了吗?”浣熊顾菱用前爪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摸了一爪的毛茸茸,“没有!”
“我再试一下。”秦怀镜还在挣扎,他又念了一遍诀,顾菱还是浣熊的形态,完全没有任何改变。
浣熊顾菱用一种非常悲伤的眼神看着秦怀镜,浣熊应该是没有表情的,但是现在耷拉着两只耳朵的浣熊顾菱看起来真的好难过。
浣熊顾菱:“秦怀镜,你到底行不行?”
秦怀镜:“我行,你再让我试一次。”
秦怀镜又试了一次,顾菱还是没有变回去。
气氛,有那么些许的尴尬。
“秦怀镜,你不行。”浣熊顾菱强忍着眼泪用两只后腿站在床上说完这句话,然后开始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