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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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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熊顾菱出于惯性,一下子扑进了门里面,然而门内的场景根本不是周小明家的样子。
门外是公寓楼的走廊,门内仍然是一条楼道。
现在这条走廊和浣熊顾菱之前待的地方看起来几乎完全一样,但是稍微有些不同——头顶的灯是冷白光,比之前的暖调要刺眼,而且消防栓的位置变了。
浣熊顾菱回头望向自己来的门外,门还没有关,里面黑黢黢的。
浣熊顾菱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转身回了门外,站在一片黑暗之中,跳起来落地发出砰的一声响,然后灯就亮了。
只是,他没能像他预想中的那样,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灯亮后他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在一个公寓房间内。
“这里是,周小明的家?”浣熊顾菱站在门口有些不敢动,他抬起头,仔细地打量着屋内的陈设,“不对,这不是周小明的家,周小明的家,应该在门的另一边。”
“这是哪里?”放眼望去,屋内的布局和记忆中周小明家极其相似,但是壁纸家具陈列不同,而且这个房间里的桌子沙发书架,上面都盖着一层白色的防尘布。
房内一片死寂,而且最怕脑补,浣熊顾菱抱住了自己毛茸茸的尾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的呼吸声会吵到些什么,然后有东西从那些防尘布底下爬出来。
浣熊顾菱抱着尾巴蹑手蹑脚地转身,结果刚转过来就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惊得他下意识地把门就给关上了,把那个脚步声关在了外面。
浣熊顾菱竖着耳朵听见那个脚步声越走越近,连连后退远离那扇门,扭脸往屋里面跑,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当浣熊顾菱跑到这个公寓客厅正当中的时候,他发出了一声尖叫。
浣熊顾菱在那个地方,看见卧室的房门没有关闭,而卧室里面靠近门口的位置,倒伏着一具女尸。
死者很年轻,长头发,穿着一身素色改良旗袍裙子,整条裙子几乎已经被鲜血给浸透了。她的姿势是匍匐状,似乎是临死前在挣扎着试图从卧室里爬出来。
显然是失败了,她死在了卧室门口,身后地板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和大滩的血迹,她死后也未能瞑目,散开瞳孔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卧室门外。
浣熊顾菱直接被吓崩溃了,连滚带爬想往外跑,没头没脑撞上了客厅里的一面全身镜,镜子上的防尘布被扯了下来,盖在了浣熊顾菱的身上。
浣熊顾菱一边哭一边手忙脚乱地往下拽防尘布,等到他好不容易把布给拽掉了以后,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镜子——那面全身镜里,有个和自己人形时毫无二致的人,正蹲在那里,歪着脑袋望着自己,一咧嘴露出了森白的牙齿。
“找到你了哦~”
*
秦怀镜打开了周小明家客厅里的灯,就在刚才,他把整个房子都给净化了一遍,驱散了其中浓重的阴煞之气。
他打开灯后望了一眼对面阳台的窗外,然后他就发现对面的那户也亮起了灯。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一户以前住的就是夏青青,而且从她死后就成了凶宅,是没有人住的。
“顾菱!”秦怀镜暗觉不妙,立刻打开房门去叫顾菱,就在他拉开房门的一霎那,他分明看见目光所及的全部事物在顷刻中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水银,他整个人完全被暴露在了一片明晃晃亮晶晶光芒耀眼倒影无数的镜子拼接而成的空间里。
镜面无数的光影折射,人像被一层一层地无限递进,只看了一眼,就有种误入了万花筒中般的窒息晕眩。
秦怀镜被影像晃得几乎晕倒,他立刻捂住了眼睛,才稳住心神。
恍惚间,他听见了一个声音,一个似乎远在天边又仿佛近在咫尺的声音。
那个声音他并不陌生,是口腔中牙齿轻轻碾碎薯片时发出来的。
“小龙虾味的薯片,确实很好吃。”熟悉的声音响起时,秦怀镜惊得立刻睁开了眼睛。
那些镜子已经消失,代替它们的是大片大片的浓雾和虚无。
在这虚无的尽头,有一张长桌,桌子上坐了个人,穿一身绣着菱花的月白色长袍,正在吃薯片。
拿起一片抛向空中,然后仰着脸用嘴巴接住,自娱自乐,吃得悠然自在。
秦怀镜走近几步,看清了那人的样貌后微微一怔:“你还活着?”
“死了,没死透~”那人夹起薯片放进了嘴里,笑着和秦怀镜打招呼,“别来无恙,小、冥、差。”
秦怀镜:“你别来,我自无恙。”
“哦?”那人挑了挑眉,下一秒秦怀镜就感觉迎面扑来一阵风,他迅速侧身躲闪,却被人绕到后面用腿环住了腰,双臂搂住了脖子。
那人就这样伏在秦怀镜的后背上,伸出一只手,指尖轻抚过秦怀镜的脸颊,凑近耳边呵气如兰:“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秦怀镜一把攥住了那个人的手腕:“从顾菱的身体里出来!”
那个人把下巴搁置在了秦怀镜的肩头:“我要是不愿意呢,你是不是,打算再杀我一次?”
秦怀镜直接把那人从背后甩了下来,对方借力一个空翻,屈膝落地,下一秒他化出短刃就展开了进攻。
斩劈刺戳,翻转腾挪,他的格斗技巧十分高超,只是秦怀镜并不接他的招,全凭着天然的身高体型优势来压制。
对方招招式式像打在了棉花上,不上不下没着没落,这让本就阴晴不定的人感觉遭受了侮辱,一个闪身化出好几个分影,正面的一记扫腿进攻下盘,背面那个顺势就把秦怀镜双臂反剪给扣住了。
五六个分——身合力有千斤重压,秦怀镜并不反抗被七手八脚地制住,那人一把薅起秦怀镜的额发来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
“小冥差可真会心疼人,怕我受伤一点都不还手,我可真是太感动了,得好好疼疼你。”说完就扇了秦怀镜一耳光。
秦怀镜脸被打偏过去后扭脸望着他:“你现在自己从他身体里出去还来得及。”
对方噗嗤一乐,一脚踹在秦怀镜的心口,将秦怀镜踢飞出去几十米远,重重撞在镜壁上,巨大的冲击力使那里的镜面结界哗啦啦碎落一地。
他这一脚直接踹断了秦怀镜三根肋骨,不等秦怀镜喘息,抬手虚空一握,秦怀镜整个人便被大力撕扯了回来,扼住咽喉吊在半空中。
“你敢威胁我?要不是顾菱瞎了眼看上你,你一个冥差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
秦怀镜从剧痛中缓了过来,抬起头,自他身后化出了无数枚箭镞,在那人话音落下时便瞬间射出。
面对着呼啸而来的箭镞,那人立时化出盾牌来抵挡,却被顷刻间穿透,灵魂体被从躯壳中剥离刺穿带起,牢牢地钉在了镜面结界上。
秦怀镜忍着痛走上前去,顾菱身体里支撑他行动的东西在瞬间被剔除出去,这种方式对原身也具有伤害性,所以顾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头上挽发的玉簪摔在地上落了个粉碎,一头青丝如瀑倾泻散开,整个躯体在僵滞了几秒后就软软地跌了下去,被秦怀镜搂进了怀里。
秦怀镜抱着顾菱仰脸去看那个被钉在镜壁上的人,前额脚踝手腕都被箭头洞穿,因为是灵魂形态所以没有流血,伤处只是在浅浅流失一些银白色的灵力,而且疼痛直达灵魂深处,使得他不停地扭曲肢体试图挣脱逃离。
他长得和顾菱可以说是完全一样,他现在全身被一层淡淡的银白色光晕给笼罩住了,他尝试逃离无果后就开始委屈地嚎啕大哭。
“狼心狗肺的东西,你更名换姓就不认我了,竟然杀我,你竟然杀我……”
秦怀镜抬手在自己的掌心出聚出一团冥差破邪印,合掌一握,破邪印碎,被钉在镜壁上的灵魂体也随即破碎弥散。
彼时四周的镜壁结界分崩离析。
秦怀镜将顾菱横抱起来,转身进了周小明的家中,把他放在了沙发上面,拉过一个抱枕给他垫在脑袋底下。
秦怀镜拿出一块手帕,小心地擦去了顾菱嘴边的血迹,看他昏睡中紧蹙着眉头,因为疼痛哽泣出声就轻轻拍着他哄睡。
安抚了许久,顾菱这边才算是睡熟了。
秦怀镜伸出手抚摸着顾菱的眉眼,有些愧疚地小声说:“对不起……”
“哐!”周小明家的卧室门被一下子顶开了。
秦怀镜侧身望去,就看见一只柯基远远地站在卧室门口和他对视。
秦怀镜:“?”
这里怎么会有一只柯基犬?秦怀镜还在疑惑的时候,那只柯基已经迈开小短腿哒哒哒地走到一边,叼着一个不锈钢食盆自来熟地走到了秦怀镜的面前。
柯基放下了食盆,还用一只爪子扒拉了一下盆子,仰脸望着秦怀镜,咧开嘴好像笑嘻嘻的。
秦怀镜明白了他的用意,拿起食盆站起身,柯基跟着在前面开心地带路,领着他找到了狗粮袋子。
秦怀镜给它填了满满一食盆的狗粮,又给他的水碗里倒了点干净的水,拍了拍它的狗脑袋看着它大口地嚼狗粮。
“你主人都死了,你就知道吃,没心没肺。”秦怀镜说着,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就想起了另一条狗,白重泽。
*
“阿嚏!”白重泽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谁在想我?”
玄虎在旁边不作声地把猫粮倒进盆子里喂给动物园中的流浪猫,白重泽凑过去:“是你在想我吗?”
玄虎冷漠地扫了他一眼,懒得和他说话。
“如果不是你在想我,那么这份思念于我而言,毫无用处。”白重泽的动作和语言夸张地像在表演话剧,玄虎内心劝了自己半天才忍住没有打爆他的狗头。
离得最近的一只猫吃了两口猫粮后蹭了蹭玄虎,玄虎摸着它的脑袋,它发出了快活的呼噜声,然后低下头去继续吃。
“这些猫比你小五百多岁,他们都怎么称呼你?管你叫祖宗吗?”白重泽也摸了摸那只猫的脑袋,好奇地问。
玄虎:“猫的事,你少管。”
“好好好,狗不管猫事。”白重泽换了个话题,“哎这个猫粮看起来好像很好吃,你吃过吗?”
玄虎面无表情:“没有。”
白重泽眼珠一转:“世界上最好吃的猫粮应该是牛肉味的。”
玄虎下意识地反驳他:“胡说八道,三文鱼的最好吃。”
白重泽:“原来你喜欢三文鱼啊~”
玄虎被套了话,很不爽,起身就往屋里面走,白重泽在后面笑:“小猫咪干什么去?”
“拿罐头。”玄虎丢下三个字就进了屋,那条狗,油嘴又滑舌,有时候还动手动脚,一分钟都不想跟他多待。
但是等他拿了罐头出来准备分给那些流浪猫吃的时候,玄虎惊恐地发现,白重泽,这条被冥司通缉的狗,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