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 55 章 ...
-
顾菱和孟戈乘坐公交车去市里，孟戈头一回乘坐如此经济实惠的交通工具，感觉什么都新鲜，摸摸铁栏杆戳戳硬座椅。
顾菱就在旁边提醒她：“好多人碰过，有细菌，别乱摸。”
顾菱坐在靠窗的座位，孟戈的位置靠近过道，公交车走了一站，上来一个带孩子的年轻妈妈，就坐在跟孟戈隔了一个过道的位置。
顾菱扭脸看见孟戈在逗那个孩子玩，并没有往心里去，而是转过脸望着窗外发起了呆。
公交车不疾不徐地行驶着，顾菱耳边都是孟戈逗弄隔壁小孩发出的天真烂漫的笑声，这一路上就没停过，顾菱不免有些诧异，这是谁家的小孩怎么这么能笑，笑一路了，这样一直笑没问题吗。
顾菱就回过脸去看了一眼那对母子，然后就发现那对母子中的孩子正趴在妈妈的怀里在安静地睡觉，孟戈正在逗的是一只蹲在那个母亲肩膀上不停做各种鬼脸的青皮黑眼鬼娃。
那个鬼娃娃脑袋像装了很多脑积液奇大无比，脖子又细的跟个棒槌一样，摇晃起来感觉随时会拧断。一对又黑又大没有眼白的眼睛长得位置也不对，直接长在了脑门顶上，鼻子就是俩窟窿，嘴倒是不小，咧开一笑，一口小白牙参差不齐。身体也很畸形，手脚像长错位了似的，但是一点都不耽误它挤眉弄眼吐舌头拍着巴掌大笑，从它的喉咙里一阵阵地发出银铃般纯真无邪的笑声，笑的顾菱大热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顾菱逮住孟戈不停乱动的胳膊，压低声音：“你干什么呢？”
“逗小孩呀，我可喜欢小孩子了。”孟戈回答。
顾菱又瞄了一眼鬼娃，有些不适：“你不觉得它丑吗？”
“哪里丑了？”孟戈又看了一眼那个鬼娃，“不丑哇。”
这都不算丑？顾菱感觉孟戈的审美没救了。
孟戈看了一眼蹲坐在妈妈肩膀上那个周身笼罩着一层白光粉妆玉砌咯咯笑的幼年孩童，对顾菱的审美也产生了疑惑。如果这都算是丑孩子，那得多好看才能算漂亮？
公交车载着顾菱和孟戈，经过城郊地段，路过繁华市区，最后来到了榕安市的老城区。
孟戈跟着顾菱下了公交车后，走进了周围店铺住宅错杂林立，街道略显拥挤而且并不是那么整洁的榕安旧城街道。这里的岁月痕迹明显，时光比繁华的现代城区停滞落后了些许。
孟戈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看见一家宠物用品商店，倒是在街角处看见了专门给有些年纪的人理发修面的铺子。
孟戈望着那家理发铺子门前披着围布下巴上满是泡沫的中年大叔问顾菱：“你，是来这里剪头发的？”
顾菱也看到了那个大叔：“呃……我就是……想出来逛一逛。”
孟戈盯着顾菱看了一会忽然问：“老秦知道你来这里吗？”
顾菱像是被一下子戳中了心思，他故作淡定：“我来去自由，秦怀镜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去哪里，用不着都跟他汇报。”
孟戈狡黠一笑：“所以，老秦不知道，你也不打算告诉他这件事，你来这里，是因为你心里藏着不愿意被老秦知道的小秘密。”
顾菱心虚地不去看她，兀自走在前面：“哪有什么小秘密。”
顾菱一边走一边打量起了街道两边的水果摊五金店百货超市，跟他想的差不多，他之前做过的梦里，的确来过这，虽然和梦中的场景不完全类似，但是整体街道建筑是一致的。
顾菱心里很在意那个戛然而止未完成的梦，所以鬼使神差地就找借口来了旧城区，想要寻求一个答案，一个他也说不清楚问题的答案。并且他不想让秦怀镜知晓这件事——毕竟事关另一个顾菱，他还是打算小心谨慎一点，不要完全信任依赖秦怀镜。
孟戈在后面追上了顾菱：“我认为，哪怕是最亲密的爱人之间，最好也要留有一些自己的空隙，所以我完全支持你的做法。”
顾菱回过头反驳了一句：“我跟他不是爱人。”
孟戈无视了这句话，她继续坚持了自己的表达：“我可以不对老秦提起你来过这里的事，那么，作为交换，你可不可以回去以后也不要告诉老秦，我今天和你一起出来这件事？”
顾菱狐疑：“动物园里有监控吧，我不说他也能查到你出来过啊。”
孟戈：“老秦每天可忙了，没事根本不会看监控，只要你不跟他提，他就想不起来我这茬。”
顾菱还是不解：“可是，你为什么出个门都要瞒着他？难道秦怀镜规定了不让你出门？”
孟戈的态度变得古怪起来，她含糊地点了点头：“是，老秦他不让我离开动物园。”
顾菱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呀？”
孟戈摸了摸自己头顶上那顶遮阳帽的帽檐，开始声情并茂绘声绘色地说：“因为外面有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坏人，他们会伪装成普通人类的样子，迷惑善良又单纯的我。他们会欺骗我，拐走我，伤害我，甚至会对我做出难以想象的可怕事情，造成无可挽回的严重后果……老秦他这样做，都是为了保护我，请你千万不要责怪他！”
顾菱注意到有两个路人跟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特意停下来，回头看了看孟戈。
“你说的这个倒是确实有可能会发生，但是你的语气为什么这么浮夸？就好像假的一样。”顾菱看完孟戈的表演眉头拧的都快打结了。
孟戈大惊失色：“啊？！有吗？”
顾菱：“这句也很假。”
孟戈调整了一下语调：“大概是因为我之前和狗伯伯学过话剧表演，所以情不自禁地就显露了出来。”
“狗伯伯？”顾菱念叨了一遍这个称呼，然后突然就笑出了声，没过脑子脱口而出一句，“你说的狗伯伯是白重泽吗？”
说完这句话的顾菱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孟戈眨眨眼睛：“你怎么会知道白重泽呢？”
是啊，他一个普通人，怎么会知道那个叛逃冥司的通缉犯白重泽呢。
说漏嘴的顾菱木在了那里：“我……”
孟戈笑起来：“肯定是因为老秦之前和白重泽关系好，所以无意中向你说起的，对吧？”
“对啊。”顾菱挤出一个尽量自然地笑容，然后转过身去，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并排逛街。
顾菱这下完全没心思找什么答案了，脑子里乱糟糟的，有点气恼，他刚才说话怎么就不过过脑子呢。他早上那会忙活半天是为了什么呀，一不留神给说出去了。孟戈会不会深入去想，然后发现白重泽其实就躲在秦怀镜的房子里？要是她知道了，会不会去告发？她和秦怀镜是不是一伙的呢？
顾菱越琢磨越后怕，脚下不自觉地越走越快，孟戈逐渐跟不上他了：“顾菱你走慢点，等我一下嘛。”
孟戈在后面快步追赶他，没注意脚下踩到了路边的脏水连忙跳开，哎呀一声，引得顾菱停住回头看她，孟戈拉住顾菱的衣角：“我那会说的，你还没同意呢，好不好呀？”
顾菱机械地点头：“好。”
孟戈高兴起来：“那我们今天就好好逛一逛！”
看起来毫无异常，孟戈笑得纯真无害，可能这个小姑娘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吧。顾菱这样安慰自己，心情稍微地放松了一点下来。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顾菱漫不经心地开口。
“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到处都是卖东西的，很多人，很热闹。”孟戈快乐地在街上转圈圈，“要是没有灵场，就更好了！”
顾菱好像听到了一个什么新鲜词：“什么是灵场？”
孟戈站定思考了一下：“类似于，磁场？你能理解吗？”
顾菱：“你详细说说。”
“就是，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因为灵体作用形成的力量集合体。”孟戈抬头望着远处一家早餐店挂在门外的幡，“这一整片城区，百多年前住的都是这个城里的穷人，底层人生活艰难，条件也恶劣，病气浊气死气聚在一块成了灵场。”
孟戈伸手比出了个框框的手势，把远处的一处老旧楼房框了进去，被孟戈手指框住的一瞬间，孟戈透过那个框看见了那一处建筑在多年前的残破景象——摇摇欲坠的木质房屋构造，肆虐的火舌一舔就成了满地焦炭。伴随着烈火蔓延的还有撕心裂肺的哀嚎哭喊声，穿过时光，刺痛了孟戈的耳膜。
“嘶——”孟戈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收回手，掏了掏耳朵，“发生过一场很严重的火灾，很多人死在这里，他们临死前的恐惧和怨恨也变成了滋养灵场的肥料。虽然亡灵已经被冥差收走，但是留在这里的场难以净化，只能随着时间慢慢消失。”
顾菱看了看附近的行人和居民：“你说的这个灵场，有危害吗？”
孟戈：“有，力量强大的灵场就像吸铁石，会不自觉地吸引一些孤魂野鬼到这里来，普通人气运差的，在灵场里待久了会生病。不过现在这个还好，时间过去挺长了，场的能量已经散开，所以你看好多人住在这里也没什么事。”
“会不自觉地被吸引到这里来。”顾菱把这句话默念了一遍，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他一扭脸看见了那个曾在他梦境中出现过的老式点心铺子，“孟戈你想不想吃点心？我们去买点心吧。”
孟戈仰脸看了一眼快接近正午的太阳：“你去吧，太阳这么大，我吃不下去点心，我就在这等你顺便在附近转转。”
顾菱叮嘱：“那你别乱跑，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孟戈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顾菱就独自一个去了不远处的点心铺子。孟戈望着顾菱走远后就自己在街上撒开了欢，这里瞧瞧那里看看，裙子上的小碎花好像都跟她变得一样欢快生动起来。
捏捏门外货架上的毛绒挂件，拍拍水果摊上圆滚滚的绿皮西瓜，遇见一个快收摊的大婶招呼她：“新鲜的菱角，尝尝呀，都拿去，给你个好价。”
孟戈笑着连忙摆摆手，她在街上转呀转，转进了一条巷子里。
巷子并不深，她一拐进去，就听见了一阵收音机中播放戏曲婉转哀怨咿咿呀呀的调子。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孟戈抬头望着巷子深处，那里正是戏曲声的来源，只是那个门店上黑底金字的招牌，写得却是“潮生寿衣店”。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第 55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