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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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来客栈的厨房，当初由桑连枝与工匠商议打造，不但规整且敞亮，两门灶火连着大小六个灶眼，巅峰时期能满足客栈所有住客的饮食热水需求。
后来住客渐稀，一眼灶便歇了火。
刘氏站在门口踟蹰，厨房内的情形尽收眼底。
老郭头坐着个小凳子剥葱剥蒜，见到蒙玉留了下来，他一颗心落回肚里，被双胞胎从灶门前挤开，便自动自发给蒙玉搭把手。
慕寒川鲜少有机会在厨房观摩烧饭过程，此刻坐在小凳子上，长腿半屈倒有几分显适，盯着剁肉馅的小侄女得出个结论：“玉儿，你练刀几年了？”
蒙玉答非所问：“以前的事情不记得了，后来去盛京，跟着舅母下厨做菜，刀功便渐渐练出来了。”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触又迅速分开，慕寒川知道她没说实话。
听说蒙玉在刘家门口，再见到季家一帮壮汉围着小姑娘，慕寒川担心她的安危，难免关心则乱，怕她吃了大亏。
然而坐在厨房，见小丫头利落的挥刀切肉，两把菜刀在她手里跟玩儿似的，此起彼伏落下，透着说不出的力量与美感，他再次仔细打量小侄女，便知她习武练刀绝非一日之功。
蒙玉却将错就错，推说自己练的只是切菜的功夫。
小丫头不说实话，他也不逼她，心里却多了几分考量。
他早该明白，这个机敏狡黠的小姑娘，若非留有后手，绝不会鲁莽的找上刘家去闹。
想通此节，慕寒川面上笑意便有些意味深长。
蒙玉剁完肉馅，小灶眼上坐着的砂锅水已烧开，她将泡好的大米倒进去搅散，又抓了一把肉馅用姜汁加细盐腌制，柔声细语解释：“单吃水煎包有点干，再煮个青菜瘦肉粥。”
双胞胎大拍马屁：“姐姐做什么都好吃！”
刘氏心里难免吃味。
正在犹豫走还是留，忽听得身后有人问：“掌柜娘子不进去？”
原来是宫力不知去做什么，刚从外面回来。
厨房内众人没想到刘氏这么快便回来了，皆望了过来。
老郭头跟双胞胎皆是一脸担心，大约怕她撒泼把蒙玉赶出去。
当事人蒙玉却跟没事人似的捏着手里的面团，浑若无事招呼她：“掌柜娘子要是没事，洗手帮忙捏包子吧？”
慕寒川侧头掩饰自己面上笑意——这是打一棒子给俩红枣？
此女变脸神技，深得蒙仪真传。
蒙仪此人嬉皮笑脸，几乎不跟旁人置气。
自己生气，也能很快想法子把自己哄好。
以前不知道挨了他多少回骂。
骂完了他总以为起到了震慑的效果，下次姓蒙的便不会招猫逗狗般来欺负他。
谁想蒙仪听他骂完，拍手叹服：“小结巴，你是怎么做到说话结巴，骂人顺溜的？”
看他的样子，不像讽刺，而是真心求教。
慕寒川：“……”
他后来发疯般读书习武，最大的动力便是打败蒙仪，有一天缝住他那讨人厌的嘴，让他安静片刻。
蒙家人大约都有快速翻篇的能力，但旁人未必适应得了他们翻篇的速度。
刘氏站在厨房门口，嘴巴先一步答应她：“好。”
下一刻羞恼欲死！
她想了一路，既要拿捏住了蒙玉替她赚银子养老，也不能任由那丫头爬到她头上撒野。
茫无头绪回来，却被她一句话牵着鼻子走。
双胞胎本来战战兢兢，生怕母亲跟姐姐之间再发生冲突。
结果发现两人应答之间，一派平和，不等刘氏反悔，已经冲过来各自抱住她一条胳膊，欢天喜地拖着她进了厨房：“娘，快来帮姐姐。”
刘氏稀里糊涂便被双胞胎拉了进来，还被俩小子殷勤服侍，洗了手拖到案板前，再被蒙玉塞一团发面给她：“掌柜娘子先分面剂子，我剁个葱调个肉馅就能包了。”
双胞胎巴巴看着她，眼神里全是期盼。
刘氏无从拒绝，满肚子刻薄话也堵在了嗓子眼，倒出来太过煞风景，她低头分剂子的功夫，全咽了回去。
宫力探头瞧见慕寒川屈膝坐在厨房的小凳子上，只觉得新鲜。
他踏步进来，左看右看，也在角落里搬了个小凳子坐在自家主子身边，小声告诉他城里的消息。
“主子，西耆朝贡的队伍已经离开了云城，由刺史府三公子高耀带兵护送入京。”
西耆的朝贡队伍进城休整，还未出发便逢西川节度使高仁遇刺，四门关闭，耽搁数日。
高仁为表歉意，特意派了儿子亲送西耆公主入京。
慕寒川道：“西耆夹在铁勒与突厥势力之间，为求大楚庇护，只能送贡品跟公主入洛京。”他想到圣上年纪：“陛下已年过六旬，只恐能做这位西耆公主的祖父了。”
宫力面有不忍：“可怜这位西耆公主，和亲之事想来也由不得她。”
小小年纪，远离故国，嫁与白发老翁，囚在后宫做了笼中鸟，不得自由。
主仆两人小声议论的功夫，蒙玉已经用热油泼过切碎的葱花，调好肉馅，跟刘氏捏起了包子。
刘氏显然不惯厨事，面剂子分得不匀，包起来笨手笨脚，包子捏一圈连口都收不严。
反观蒙玉，一双巧手如蝶翻飞，眨眼间便有个小巧玲珑、褶子细密美观的小包子在她手中成形。
两厢对比之下，刘氏总觉得厨房气温逐渐升高，热得她满头大汗，在蒙玉面前排列的整齐小包子面前败退：“太热了，我去换件衣裳。”找了个借口匆匆走了。
老郭头跟孩子们面前，她倒不怕丢脸，可对面还坐着小叔子主仆，时不时往案板上扫一眼。
刘氏脸皮再厚，也禁不住猜测，小叔子不会在心里嘲笑她吧？
那天晚上，青菜瘦肉粥跟水煎包刚刚端上桌，有人从门口路过，被煎包的香味吸引，吸着鼻子闯了进来：“好香！这个叫什么？”
闯进来的少女一身明艳红裙，高鼻深目，皮肤雪白，褐色的眼珠里全是对食物热切的喜爱，直奔着美食而来，站在桌前不肯挪步。
蒙玉遣了双胞胎回后院去喊刘氏吃饭，老郭头还在盛粥，她刚端了两碟子煎包放上桌，见到食客上门，笑盈盈道：“姑娘请坐。”
那少女便毫不客气坐了下来，目光都未曾从包子上挪开，直到被蒙玉塞了一双筷子，便挟了一个水煎包入口。
蒙玉忙唤：“小心烫——”还是晚了一步。
这位食客太过心急，一口咬下去，内里滚烫的汤汁便烫到了舌头，但外皮喧软焦脆两种不同的口感令人惊艳，让她既咽不下去，也舍不得吐，差点烫的跳起来。
“烫烫烫——”她含混不清的喊，张着嘴巴试图让空气入口，以降低嘴里的温度。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