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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1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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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释木简以符咒封印引亥，自己也堕入魔道，落了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作为释木简的徒弟，释羽早就知道，他师父老早便后悔封印引亥了，如果不是他自己修为不够，说不定早就把封印解了，也就不会收什么徒弟了。
玄门和魔族本就应该互相制衡，不该有一方独大的。
所以，师父会以悔入魔……
释羽有点后悔，后悔没有早点想到自己会有如此下场。他不该爱上裴戎，也不该妄想可以过什么平静的生活。
“琼璇，我要你答应我两件事。”释羽说。
“好了，我不会要裴戎的性命的，我跟她无仇无怨的。”琼璇夫人猜透了释羽的心思，“还有一件是什么？”
“我要云阶送我去诡幻海。”
***
琼璇夫人让人找来了云阶，让云阶为释羽开水雾之术。
云阶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水雾之术的水平这么臭，还能被琼璇夫人钦点，原本还沾沾自喜，但一看到释羽这副模样，就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云阶见裴戎正靠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似乎睡的很沉，问道，“又怎么了啊？”
释羽没有说话，顺着云阶的目光，也一同看了过去。
释羽看着裴戎，眼中流露出藏也藏不住的喜欢，“也只有睡着的时候才会这般安静。”
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云阶担心，“释羽，你可不要吓我。”
“云阶。”释羽看着云阶，“替我好好照顾她。”
“什么意思啊，你要去哪里啊？”云阶问。
“诡幻海。”
“诡幻海……”这地方对云阶来说有点陌生，“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云阶突然觉得不对劲，猛然想起这个诡幻海不是引亥被封印的地方么。
“你去那里做什么？”
释羽苦笑，“去解封印。”
“那为什么要我照顾裴戎?”云阶问道，“解个封印要很久么？你自己不能照顾她么？”
云阶知道释羽的师父因为封印了引亥堕入魔道，他不敢想已经沦为魔族的释羽又会有怎样的下场。
只怕连渣都不会剩下了吧……
“云阶，帮我照顾好戎戎，拜托了。”释羽又重复了一遍，“还有，不要在她面前提起我。”
云阶皱着眉头，表情扭曲到了一起，他心里一千个不愿意，但是话到嘴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释羽的模样让他不忍心拒绝，他只好极其艰难地点了点头。
释羽早就知道，云阶一定会答应自己的，“好了，送我去诡幻海吧！”
***
引亥被封印在诡幻海两百多年了，没有了他的庇护，诛杀魔族成为了玄门弟子飞升成仙的捷径。
玄门弟子之中就没有心术不正之人了么，未必吧……
若是当年释木简没有封印引亥，他也不会入魔，如是族也不至于被灭。
那么释羽和裴戎的命运便也不是这样了。
只可惜，没有如果……
释羽飞身于诡幻海之上，此刻海面风平浪静，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已经没有了丝毫波澜……
他慢慢朝封印靠近，而那封印早已落满了尘灰，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大约是感觉到了释羽的气息，封印这才若隐若现，连同海面也开始隐隐的躁动了起来。
“妖道！释木简！”引亥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对，你是谁？”
释羽没有说话，只是没有感情地划破自己的掌心，他以血画符，将一道血符覆盖在了封印之上。
“释木简的徒弟？来给我解封印！”引亥的声音变的兴奋了起来，“欺师灭祖，我喜欢！”
一瞬间，天色骤变，从诡幻海的尽头蔓延出一片血红色的光亮，那血光红得发黑，似乎要吞天灭地一般。
血光一瞬间就将符咒穿透了，符咒一边消散一边开裂。
同时，诡幻海的海水四溅，重重打在释羽的身上，似乎海水和符咒都想将他吞噬殆尽。
琼璇夫人紧随其后，也来到了诡幻海，她在岸边监视着释羽的一举一动，她一脸兴奋，似乎已经等不及要迎接重获自由的魔帝引亥了。
“是那个女人逼你来解封印的？”引亥感受着周身逐渐消失的压制之力，他的魔气也开始控制不住的越变越亢奋。
释羽的精血从掌心缓缓流出，逐渐形成无数道符咒，那封印继续扭曲着、溶化着。
海水倾覆着、翻滚着，突然一声炸裂般的声响，引亥终于破符而出……
那压抑了两百年的魔气将释羽猛地震开，强大的气浪一瞬间将他包裹起来，让他顿觉四周一片死寂，他几乎什么也听不见了。
混沌之中，他似乎看见的裴戎正在缓步朝他走来。
“戎戎……”
释羽抬手想要抓住裴戎，哪怕只能碰一下也可以，可是那人影离他越来越远，他怎么也够不到了。
他的指尖、他的手渐渐变得透明，开始慢慢消失不见。
“义父！义父！”
他好像又能听见了，这次是安卿在喊他的声音。
是回光返照吧……
须臾，释羽觉得身体如同一根羽毛一般变得很轻，整个人像是被围困在一片漆黑之中，四面八方而来的蛮力正不断拉扯着他。
就在即将要被撕裂的一瞬间，他放弃了反抗，径直而落。
索性，就让自己散尽在这世间的尘埃之中吧……
***
“支离族族长琼璇，恭迎魔帝引亥重获自由！”
琼璇夫人谦卑地跪倒在地，迎接重获新生的引亥。
那强大的魔气宣泄而出，让她一时睁不开双眼，但仍旧面带微笑。
引亥稳稳地落到她面前，身上的衣服零碎破旧，四肢上遍布封印压制的伤痕。
“是你让人解了我的封印？”引亥垂眼看着琼璇夫人。
“正是，当年释木简将您封印在这诡幻海，他自己也被反噬入魔，之后他将修为传给了他的徒弟释羽，我已经找了那释羽一百年了。”琼璇夫人说着说着就激动的泪流满面。
“你为何要救我？”引亥被封印了两百多年，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三百多年前，我落入白目凶兽之手，是您救了我。”
“哦。”引亥摆了摆衣袖，“我已经不记得了。”
引亥抬头看了看天空，很久没有感受过自由的滋味了。
他忘记了很多事，却唯独记得四大玄门围剿自己之时，那一张张虚伪的嘴脸。
有人说他肆意诛杀凶兽，食凶兽灵识，却偷偷捡了他炼制的唤应骨，私藏了起来；有人以门派法器探得他大劫之日，落井下石、卑鄙无耻。
还有人识图感化他，说了一通狗屁道理，虚伪至极！
可笑啊可笑，最后竟然是一个偶然路过的老道用符咒之术封印了他。
也许从此刻开始，一切就该改变了……
“魔族被欺压了两百多年，伤的伤、灭的灭，只敢穴居在不见天日的方寸之地，如今您重获新生，我们终于不用再苟延残喘的活着了！” 琼璇夫人说道。
玄门弟子打着惩奸除恶的明目，除恶却不渡心，凭什么他们可以得道飞升，凭什么他们就是正道！
一天到晚假仁假义地说着什么有恨不该怨也不能怨，简直就是放屁！
“限制了我两百年的自由啊！”引亥叹道，紧接着他开始发笑，“我倒要看看，这两百年，那些玄门正宗到底有多大的长进！”
“请魔帝先随我回支离族，好生修养调息，不出几日便可回到鼎盛之时。”
魔族之人尽数从诡幻海离开，诡幻海也逐渐恢复平静。
不久，海面便恢复了之前的死寂，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不会有人注意到，就在刚刚释羽解开封印跌落之时，有一个瘦小的身影飞身而来，妄想接住这个即将消失的人，却一同跌进了这诡幻海里。
安卿落入诡幻海里，见释羽正慢慢下沉，可当他试图去抓，却怎么也碰不到。
他眼睁睁地看着释羽在他面前消失，消失在这冰冷诡异的海水里。
安卿用力喊叫着，他的声音被海水淹没，窒息的感觉让他挣扎着浮出了水面，紧接着又再次潜入。
就这样反复了很多次……
安卿又是一次探出海面，他一边咳嗽着，一边继续四处寻找，可是除了海水，他什么都没有看见，仿佛这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义父！义父！你在哪里！”安卿哭喊着，无助地拍打着海水，再也没有听见任何的回馈。
他从怀里拿出那张释羽给他的魔气符咒，可这符刚一拿在手里，上面的笔画就开始慢慢褪去，最后只剩下一张普通黄纸。
“不会的！不会的！”
安卿不相信，两百年前义父散尽修为之时，他也以为义父要消失了，但是他没有放弃，不是还是等到了义父了么……
所以只要他不放弃，这次也一定找回义父的！
安卿用灵识探寻着释羽的气息，哪怕只剩一星半点，也要将其找回。
他又猛地一头栽回诡幻海之中，就算再也找不回义父了，也有自己陪着，绝不能让义父孤单的长眠在冰冷的海水之中。
海水腥咸，冰冷彻骨，安卿渐渐失去了知觉，就在他即将沉入海底之时，一片叶子朝他缓缓飘了过来。
安卿伸手抓住了那片叶子，小心翼翼地收好。
他清晰地感受到，在叶片之上，留有一丝释羽残存的灵识。
义父，安卿带您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