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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2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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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白鹤洞似乎有与世隔绝的能力，就连那雪潭中的雪也从不会融化似的，多看几眼，就让人有一种冬天永远不会过去的无力感……
从回到无非山至今，安卿将日子都过混了，全然不知道已过去了几日。
黎白说了，哪怕寻回一丝灵识，也不一定能醒的过来。安卿原本以为那是置气的话，现在不得不相信了。
“义父，我可听话了，没有在吃那三七裂了，你瞧瞧我，说话也不结巴了，也不用成天把自己包起来了。”
已经过了近两百年，都能一眼将自己的义父认出来，对此安卿还是颇为得意的。
“义父，你这么睡着，就不管义母了么？”
安卿每天大概可以在黎玄耳边用裴戎威胁他一百次，有一次甚至还说到了裴戎要改嫁的事情，结果突然听见黎玄大骂自己“逆子”，安卿一激动，便醒了，才发现是个梦。
他日日看着自己的义父这样长眠不醒，好几次崩溃大哭过。可再到后来，他也想通了，毕竟义父还看得见摸得着，比起消失不见总归强的多了。
不知不觉，就这么过去了九个年头了。
要知道九年时间，无论对于魔族还是玄门来说，都极其短暂，仿佛就是外出游历了一回，哪怕是游历两回，也如同沧海一粟。
以往安卿同黎玄一起在无非山上修炼，百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可这次，安卿第一次觉得度日如年……
***
又一次，到了快要入秋的时候，天白鹤洞里雪潭中的水又开始慢慢凝结成冰了。
这年黎玄的灵识似乎有了汇聚之相，但始终还是不曾见他清醒。
安卿在他耳边提起裴戎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义父长眠在此多年，也未见她来寻，想必真的就以为义父死了吧。
对于凡人来说，一般对认识的人缅怀个三五年便也就逐渐释怀了。义母怕是早就将义父淡忘了吧，现在都九年了，估计已经全然忘干净了。
正所谓，没有希望也就不会有失望，就当安卿已经接受自己的义父沦为一个活死人的事实的时候，某天清晨，他竟然见黎玄的手指动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但是手指动了好几次，那左手动完右手又动的节奏，反复交替进行，大概深怕他看不见。
安卿便立刻兴奋的去寻来了黎白。
之后，黎白每隔几日便会来渡一些修为给黎玄。
又过了几个月，黎玄便能睁开眼，自行打坐了。
然而他还是非常的虚弱，还不能讲话，几乎连多睁几次眼的力气都没有。
黎白还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很多灵丹妙药，让安卿磨成粉和点水都给黎玄灌下。
大约是比较虚弱的关系，又加上本来就对吃食没什么要求，黎玄出奇地配合安卿，几乎是给什么吃什么。
这般父慈子孝在入冬后便戛然而止了。
某日，黎玄终于开口说话了，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去寻戎戎…”
大概是许久不说话的关系，黎玄的声音不仅小到让人听不清，还有带着几分嘶哑，如果不是安卿认识裴戎，还以为黎玄说的是“我要吃肉肉”。
安卿也没多想，自己义父能说话了，他不知道多激动，放声大哭了好几个时辰。
好不容易哭完了，便听黎玄缓缓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逆子。
因为安卿哭的太投入，黎玄几次试图打断他，都失败了。
“逆子”这两个字安卿听得真真的，眼前的人，果然还是他熟悉的义父。
后来，安卿才发现，黎玄自手指能动那日起，他的头脑就一直是清醒的，只是碍于身体太虚，不能正常交流而已。
但是他每一天都会打坐，将那些灵丹妙药吃个干净，从头到尾，都是为了能早日恢复，好去找到裴戎。
义父是真的很爱裴戎。
对此，安卿也很感激，他庆幸能有裴戎这么个人存在，才让他的义父重拾了生的希望。
***
“义父，我明日起就去白骨窟的义庄守着，看看能不能等到云阶。”安卿说道。
眼下确实也只好先守株待兔，毕竟黎玄的功法还没有恢复，他的身体也不允许他去到支离族，只能从云阶这里想想办法了。
若是能够等到了云阶，便能托他将裴戎带出支离族，也好安排她与黎玄见上一面，说不定黎玄的相思之苦一解，功法就直接恢复了。
***
安卿大约等了十几日，终于等到云阶带着纸钱来祭拜释羽。
也才知道，原来裴戎已经潜入灵因派快十年了。
安卿没有透露释羽的真实身份，好在云阶也没有怀疑。
虽然安卿觉得云阶给他义父立的无名之墓有些晦气，但是好歹云阶心里一直记着他义父，便恭敬地向云阶行了礼，才离开。
安卿也随即将此事告诉了黎玄。
黎玄不确定裴戎去灵因派的具体原因，但是想到她只身一人在玄门之中，就心急如焚，还咳了血。
“义父，你这个样子怎么去找义母，掌门肯定不会让你离开这里的。”安卿的口气即担心又着急。
“或者，我先去一次灵因派，我将义母带来这里怎么样？”安卿觉得自己这个提议不错。
可黎玄却摇头，“她不记得我了，也不会肯跟你来的。”
“对，云阶说了，义母被你用符咒封住了与你相关的记忆。”安卿想了想，“那你教我怎么解符咒，符咒一解，义母不就肯自己来了。”
黎玄看了安卿一眼，“你毛手毛脚的，一个不留神伤了她怎么办。”
“好吧，符咒按在脑子上，一旦弄不好，让义母永远忘了义父，我这罪过就大了。”
黎玄没再说话，继续专心打坐。
“还有，义父，我听说下个月就是灵因派的舔犊大会了，空尽真人每十年都会收一次弟子，这次好像还邀了掌门。”安卿突然想到了自己沿路回来时正巧听到的消息。
黎玄这才重新睁开了眼睛，说道，“替我把我阿姐找来。”
***
“你休想！”黎白一口回绝，“你不看看自己现在什么德行，不然人抬着，你都不一定走得到灵因派。”
黎白这个态度黎玄早就料到了，毕竟是做了几百年的姐弟了，要是没有一个万全之策，黎玄哪敢轻易让安卿把她找来。
“另外，我还想让空尽真人帮我再批一批命。”黎玄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已过了大劫。”
说完，还特意装着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大概想借此博得同情。
一听这话，黎白沉默了。
说起她这个不上进的弟弟，黎白就脑仁疼，大概是仗着自己有灵根和天赋，虽成天打坐修炼，但在对于飞升历劫之事始终不曾上心。
别人拼了命的修炼，他成天清闲的不得了。几百年来，一直没什么上进心，也没什么正义感，除非哪天他自己顿悟，不然真的可以永生永世这样混下去。
黎玄一点不着急，闭目养神，静静等着黎白说出自己想要听到的话。
“那过几日，我便派人送你去灵因派。如果你吃不消，就在哪里多住几日，千万不要逞强。”
“好。”黎玄应到。
安卿在一旁看着，见黎玄一副藏不住开心的样子，想着若是义母早日与他相认，定然有助于义父能早日恢复到鼎盛之时。
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
比起静吾堂路问津总是独来独往，灵因派与无非山则交好的多了，空尽真人直接派了弟子，早早的在半道上就候着黎玄和安卿了。
黎玄同空尽真人之间隔了道仙树之仇，所以黎玄只能强迫自己，尽量让脸不要太臭。
安卿只得扮演起了交际花的角色，一个劲儿与灵因派众人寒暄着，他也从灵因派某个弟子嘴里得知了风波涧被引亥灭了的消息。
玄门弟子各个都很是忌惮引亥，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两百多年前四大玄门掌门联手才勉强制服引亥，最后也只是暂时封印了他而已。
而今玄门之中少了风波涧，便更加是拿引亥没办法了。
黎玄听着这些话，心里想着，这种大战魔族的事情千万不要找上自己才好。
“现在黎玄君回归无非山，我们玄门大有希望啊。”
这句话安卿已经听好几个灵因派弟子说过了，他实在不想戳破他们这个梦好的幻想，毕竟也只有他知道，他的好义父，心里除了找他义母，对其他事情都是没有兴趣的。
***
“见过黎玄君，我是空尽真人的入室弟子陆子易，奉家师之命，在此等候黎玄君。”陆子易恭敬地行礼，身体压得低低的，一副头也不敢抬的样子。
黎玄看了一眼陆子易，以及他身后的傅绵平，顿时想起了与裴戎在莫大姐家的日子。
傅绵平大约是架不住好奇心，偷看了黎玄几眼，立马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黎玄想着他大约认出了自己的容貌，毕竟他们大打过了一架，这傅绵平还吃了一嘴扫帚上的垃圾，这种羞耻的事情没有个几百年，定然是忘不掉的。
“无需行此大礼。”黎玄边说，边撩开袖子，特地露出了手臂，扶了一把陆子易。
无论是谁，被灵剑所伤定然会留下痕迹，所以黎玄故意暴露当年手臂受伤的地方，好打消傅绵平的疑虑。
毕竟灵剑伤的是释羽的身体，而并非黎玄的身体。
傅绵平见这黎玄君的手臂白璧无瑕，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想着无非山的黎玄君怎么就是个乡野粗人呢。
陆子易受宠若惊，“师父五日后要为新弟子批命，早早就闭关了，应该马上就要出关了，请黎玄君见谅。”
黎玄心里一惊，这么说来，这百问石是找着了……
他真的很好奇，这百问石是怎么找到的，在哪里找到的。
“无妨。”反正黎玄也不是来见空尽真人的，“容我休息片刻，不知能否随处逛逛？”
“当然可以，我和绵平师弟随时可以带黎玄君四处看看。”陆子易说道。
“我义父不喜拘束，平日里连我都不大陪着。”安卿说道，“两位师兄先去休息吧，有需要安卿再来麻烦你们。”
“哪里的话，安师兄是折煞我们了。”
“哪里哪里。”
“惶恐惶恐。”
……
终于将陆子易和傅绵平打发走了，安卿觉得他义父已经开始跃跃欲试了。
“义父，你不会要一间间去敲开灵因派女弟子的门吧？”安卿问。
黎玄摇摇头，一脸自信，“这就不用你担心了，我与戎戎之间定有感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