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梁作铁的退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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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百杰仍然坐在商店大堂内。我注意到店内关于李日永的所有东西都已经被撤掉，柜台上只零散的放着几样商品，根本不像个买东西的样子。
来往的旅游者探着头往店里看看，大概是认为店在装修便扭头走了。百杰也没什么心思去卖货，她此时只要坐在那里就好了，至少坐在那里将来就有机会占据那家店。
我站在商店也对面的门洞里观察着，凭借对旅游街的熟悉我知道这里是最安全的，她是看不到我的，但我却能看清她的一举一动。倒茶、打电话、刷手机…看得是那么清楚，看着看着心里萌发出那几个字来—鸠占鹊巢。
百杰每在店里多待一天就意味着我家在资产上的损失又多了一些。多待一天我们也无法和旅游街的租赁公司进行最后的“对决”。
以最快的时间赶走百杰，不能再拖了。昨天电话里百杰说的“税款”给了我一个启发。她经营六年，各种证照都没有，开票成为一个问题，而她放在进门处柜台上的那个收款二维码记录了她这些年全部的销售状况。上一次来店里找证据时我曾经拍下了那张二维码。
没过几天，母亲程敏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对面卖紫砂壶的商店打过来的。说昨天晚上来了一辆卡车，百杰连夜带着商店里剩下的那些字画跑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有些兴奋，长达一个月的拉锯战终于以百杰的走而结束了，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可以止损了，下一步该想想怎样和旅游街对质了。
当我和母亲赶到旅游街店面时发现店面朱漆大门紧紧关着，把手上串着锁链，一把黑色铸铁锁紧紧扣着。听对面卖紫砂壶的人说，这是百杰走后，旅游街租赁公司的人给锁上的。
母亲听后急于找旅游街的人去理论，但被我拦下了。旅游街的人锁门自然是想让我们去街后的办公大楼去找他们。旅游街做出这样的举动究竟是为了什么对于我们来讲是未知的，但对于旅游街自己而言他们肯定已经打好了算盘，挖好的坑只不过是等着我们去跳而已。
回家的路上我问母亲，“现在百杰那块儿算是平息了。”
“那不行啊？她还欠咱六个月租金呢！”母亲有些着急。
“那个先不着急，她又跑不了。他丈夫李日永的工作单位永远在那。”母亲听了我的话后算是放心了，但我心里却是另外一种想法。母亲思维比较简单，她心里想得是要回租金保住商店。而我想的是避免更大的危机。商店可以赚钱、可以平本，也可以亏钱，更可以亏钱又摊上官司。我的想法就是先从解决这最坏的事情开始，然后步步为营能解决到那就解决到那。
“你知道咱们与旅游街欠的合同里有一点与我们不利么？”我问。
“哪一点啊？”母亲问。
“合同上有不得把商铺进行转租这一项，而我们把它转租给了百杰。”我说。
“那不对啊！前几年旅游街不景气时。他们老总到每家店里来都说可以转租。”母亲说。
“原话怎么说的？谁说的？”我问。
“他们总经理说的，原话是大家要是做不下去可以把商店转租出去嘛！只要每年交够旅游街的租金就行了，剩下的钱算你们挣的。”母亲回忆着当时的对话。
“嗯，这个事儿空口无凭。”我停顿了一下又说，“嗯，也管点用。再和旅游街打架时可以说一说这事儿。”
“那今天他们把咱门锁了这事儿怎么办？”母亲问。
“锁了到好！没锁店归咱们管，锁了之后就是他们的事儿了，他们锁门期间咱们就没有了租金的困扰。”我说，“咱们就回家等着吧？敌不动，我不动。”
两天以后，邮递员把一封挂号信扔在了我家信箱里。父亲梁作铁拿报纸时发现了那封信，便拿进屋里。收件人写着父亲的名字，寄件人是旅游街租赁公司。
父亲撕开了信封，对我们念着信。信的书写格式很规范，看上去更像是一页文件。大体内容就是我们拖欠了租金，如果再不交付的话旅游街就会收回店面。信的最后还补充上一句“请重视此信所述内容，后果自负”，这文字是听不到语气的，但能让你感觉到那种严厉与蛮横。
“算了，不用理他，咱们就跟他们耗着吧？反正店我也不想要了，我退休了…退休了，宣布退休了。”父亲梁作铁说。
“这回恐怕你得去一趟？”我说。
“我不去，宣布退休了呢！”父亲有些不耐烦。
“你是执照上的法人，只有你能代表那家店面，你不去谁去？”我问。
“不用去了，就这么放着吧。反正旅游街也是想收回那家店，时间长了他们自己收回去就行了，不会再找咱麻烦了。”父亲梁作铁脸上不耐烦的表情越来越浓重了。
“那不行啊。店面还欠着租金，按照法律上来讲他们还是可以起诉我们的。”我说。
“你那都是书本上的知识，那钱是百杰他们欠的，又不是我欠的。别说了，别说了，我还得做饭呢！”父亲梁作铁皱着眉头走进了厨房，当我跟着想继续解释时，父亲关上了厨房的门，“别进来，都是油烟！”
父亲的这些话让我哑口无言，很明确的事情却无法解释清楚。从法理上来讲，旅游街与百杰并没有合同关系，反而我们上和旅游街有合同关系，下与百杰有合同关系。也正是如此旅游街和百杰都为了自身利益互相逃避把我们这些夹在中间的人当作刀互相捅来捅去。现在好容易摆脱了百杰可以直面旅游街，可在这时父亲却退却了，我说的一切都被一句“你那都是书本知识”而终结掉了。
而这些事情我并不觉得意外，回想起来与父亲的无法沟通是从爷爷梁震鹏去世的那天起就开启了萌芽…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梁作铁的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