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东云大厦（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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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届的新人，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人群出，传出来了这样的感慨。
确实是，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能想出用纸尿裤来对抗恶鬼，简直了，天纵奇才。
——实实在在的作死行为。
陆山白抱着双臂思索起这么干以后能有多少的存活率，恰好此时站在他右手边的一个男性玩家想找人吐槽，一转脸就看到了他。
那人瞅着陆山白，想叫他的名字，却是半天想不起来他叫什么，只能记得他的代号，所以，这玩家开口便问道：
“那什么，清纯男高？诶，你说咱们要真的穿这个，用不用脱裤子啊？”
于是被问到的陆山白幽幽转过脸来望着他，双眼中闪着光，看上去竟是有几分委屈。
“你怎么能问清纯男高这种问题呢？”
......
终于，这位玩家知道了为何慕容乘始终要与陆山白保持一丝客气礼貌的距离。
*
就在玩家们找到了那张纸条以后，叮咚一声，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尊敬的各位玩家，现在是晚间19点整，游戏将在午夜12点准时开始，一共四轮。”
伴随着这提示音一同响起的，是电子游戏厅里各种机子自动奏鸣的乐曲，听上去倒是热闹得不行。
等这些音乐声好不容易停了，系统又说：
“恭喜大家幸运值爆棚，抽中快乐零元购资格！
在每轮游戏间隔的一小时里，你们可以推着小车子自由免费购物，随便拿什么都行，还可以将买来的东西用在游戏里。
祝你们好运，好梦！”
又是一阵电子音乐声。这次结束以后，系统再没说话。
这时候，众人听着系统送给他们的零元购资格，脸上挂着的只有苦笑。
这种随便拿东西的狂欢，完全是死亡前的盛大狂欢。
如果说先前大家还有着坐听天命的想法，那么现在，一想到要穿着纸尿裤尴尬地死去，他们的求生欲总算是被唤醒。
没过多久，大家都默契地围到了一楼立着的商场平面图跟前。
从晚上七点到十二点，还有几个小时，够了，够用了，他们完全可以在这段时间里熟悉一下商场，想一想需要什么，这样，等到了买东西的时候，速度就可以很快。
孟石指着那块儿牌子，自己先选择了负一层：“楼下有超市，还有好多卖小吃的，谁打算和我去？”
说着，他将目光在身后的人群中扫了一圈，很快盯上了慕容乘：
“兄弟，要不你和我去吧。”
他能选择慕容乘是有道理的，毕竟慕容乘三十多了，算是他们当中年龄较大的，还看上去比较稳重，确实是理想的队友。
而慕容乘，突然被孟石这么选中以后，一时间他的第一反应是想开口拒绝。他隐隐约约地意识到，虽说陆山白做事情是能常常把人噎住，可他还是更想和这人组队。
那边，孟石看出了慕容乘的拒绝以后，就很是诚恳地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负一层比较杂乱，尤其是超市，东西太多了，我觉得你和我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那里需要细心的，更有经验的老人，而且负一层在地下，原本阴气就要重一些。孟石看来看去，没有选女孩子、大叔，更没将年纪最轻的陆山白列在他的选择范围里。
话说他的考虑是有道理的，立刻有人附和。这样一来，为了大局考虑，慕容乘也就不好再说不去，默然地点点头。
“好，那么我们来看一楼。”孟石的手指移向了商场一层，“这里大多都是卖衣服卖化妆品的......”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叫唐百的姑娘就明白他想讲什么了：“成吧，我来。”
这姑娘痛快地应承了下来，还决定要一个人转转，着实让孟石惊讶了一下。
孟石哪里知道，唐百经历了几个副本，最讨厌的就是磨磨唧唧。有话就直接讲，要做什么事就去做，总比坐在原地只知道哭要强得多。
因着这种雷厉风行的风格，在每一次任务里，唐百都担起了队伍里的主心骨的角色。这次若不是有孟石这个更有经验的人在，她会是率先出来引领队伍的那个人。
“好，那么还有二楼，三楼，以及四楼的电子游戏厅。东云大厦还有十几层，但我刚才去看过了，电梯里四层以上的按键都是坏的，上不去。”
孟石清了清嗓子，把目前发现的讲给大家听。也就是说，今夜他们的主场就是在东云大厦里的商场。
二楼里卖男装的店铺更多，另外还有一家理发店，一家密室逃脱主题店。那位叫陈松的大叔，还有先前被陆山白的回答噎住了的贺飞磊。
剩下的三楼是美食城，四楼有电子游戏厅，还有一些玩具店。陆山白与那个文质彬彬的名叫卫婷的姑娘把这两层揽了下来，他们决定合作，仔仔细细地将这两层弄明白。
可以说大家的效率还是很高的，不到十分钟就弄好了分工。无需多言，在孟石转身走向通往负一层的自动扶梯的那一刻里，别的人也都随之行动起来。
说来有趣，夜里这锁了的商场并没有断电，反而灯火通明，外面的人还都对此视若无睹。
在电梯门关上前，陆山白看着巨大的玻璃窗外那车水马龙的人间，觉得他们这大厦就像一个玩具屋，一个与世隔绝了的玩具屋。
他们是在这玩具屋里挣扎求生的小玩偶，命运之神在外面窥探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权当消遣。
“叮——”电梯上行，里面的小电视里的广告还在播放，宣传的正是三楼的几家大品牌的店。
湘菜馆，烤鱼店，以及火锅店、快餐铺。
乍看上去这些广告是没问题的，直到忽然间，陆山白的耳朵捕捉到了广告里的声音。
“桂兰湘菜馆，物美价廉，老少皆宜......”
这种广告词是有些老土的，而且还是被一个操着奇怪的播音腔的女声念出来，令人一下子梦回九零年代。
旁边，卫婷也是发现了异常，她抬头，只见屏幕里，在那装修得简约漂亮的餐厅中，一个女人正站在过道里，盯着镜头，广告词就是从这人的口中说出的。
女人身穿一身白色的服务生制服，系了一条围裙。围裙是白色的，滚着一圈粉红的花边，上面还绣了一朵红色荷花——是那种常会出现在被面上的荷花样子。另外，她的发型也有些奇特，高高的，卷起来，也是老式的那种打扮。
这样的人和周围那些客人画风明显不一样，她就这样站在这里看着镜头，面无表情地一遍一遍说着台词：
“物美价廉，老少皆宜......”
卫婷赶忙去叫身边的人：“山白，你看。”
看到了。陆山白仰着头看着这屏幕，心头一沉。
出事的，怕不仅仅是那个滑梯吧？
如今看来，这整座商场都不对劲！
*
另一处。覃水区人民电影院。
自从上次直播结束以后，小黎就没再睡着过。
可以说，陆山白的直播给他枯燥无味的电影院生活带来了唯一的乐趣，同时也令他想得更多。
他本以为陆山白是在家里直播的，但，上次出现的嘉宾晓辰让小黎有了别的想法。
他看得出来，那个晓辰很是不对劲，谁会往家里请这种“人”？还有，面对着恐怖片与身边的诡异嘉宾，陆山白真的是看上去不怎么慌乱，就像他早已习惯了面对可怕的场景。
......会不会，其实陆山白和他一样，也陷入了一个危险的世界里？
这种念头一旦冒出来，小黎就忍不住翻来覆去地想，想陆山白如今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是不是和他一样，周遭全是鬼魂邪祟。
想得过多了，小黎就开始发呆，身边那些孩子的吵闹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不知何时，又有两个孩子闹起来，吵的是陆山白的星座到底是什么。为着这种毫无意义的没营养的话题，他们打打闹闹，一路闹下来以后，小拳头落在了小黎的胳膊上。
——还好，这时候有人俯下身分别抱起两个孩子，将他们搁到各自的座位上，及时避免了小黎被殃及的命运。
他还笑着看看那还在发呆发愣的小黎，将一瓶冰凉凉的可乐递过来，贴在小黎的脸上。
脸上猛地一冰，小黎总算是回过神了。他仰起头，只见那人正是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
“喝吧。”那男人亲手帮他拧开了可乐盖子。
而小黎，他怔怔地看着可乐，心头涌起复杂的滋味。这么长时间了，他不知饥渴，都快忘了食物的味道。
下一刻他有些急切地把可乐灌进自己的嘴里，喝了一大口之后又珍惜地没敢再喝，小心翼翼地抱着瓶子。
他打量着身边的这男人，笃定了对方绝对是这个影院里的重要人物，带了些哀哀的声调，问对方道：
“我......是不是死了？”
也许其实他和周围的人一样，都死了，都是鬼。
而那个男人，尽管在昏暗中小黎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感觉得出来，这人在有些怜悯地看他。
良久过后，男人问他道：
“你想不想出去？”
还没等小黎回答，男人继续说：
“要是想，那么你听着，你得让你周围的人都喜欢陆山白，都只惦记着看他的直播，明白吗？”
——别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这是直白的，有些奇怪的命令。小黎想问为什么，却只见男人竖起了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好，只要能够出去，那么做这些事，当然可以。
小黎用力地点头，那男人就又笑起来：
“好，我再去给你带点吃的。”
说完他转过身，走了几步以后他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道：
“再给你带一张他的签名吧，这样你这个后援会的会长的位子就更稳了。”
声音不大，但刚好被小黎听到。小黎扭着脖子想追问他到底是要干嘛，却见黑暗中那人的身影已然不见。
小黎不知道的是，此时这男人来到了西边的侧门那儿。
男人掀开门前挂着的厚厚的棉布，就在他跨出去的那一刻里，他冷着脸，强行忽略掉了响起在他脑海里的机械声音：
“尊敬的玩家程宴，检测到您已在本次副本中逗留3201天，请尽快完成任务！......”
这种提醒，他一天要听上很多很多次，听得多了，他的耳边就会有那种尖锐声音，耳鸣一样。
无所谓，他不管这些。
程宴迈出门去，眼前的场景陡然一变。
是一层废弃了的楼层，墙上贴着数字7F，下面还有一个黄铜牌子，上写着“东云大厦”这四个字。
他这会儿正站在电梯附近，门是开着的，不过里面并没有轿厢，只有几具被悬起来的白骨，嘎嘣一声，其中一具的胳膊还在他面前断掉。
看样子是没办法坐电梯了。他淡定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也不多去看一眼那些骨头，径直朝着安全出口那里走去。
他独自走在挂满了蜘蛛网的楼道里，一步一步，目光沉沉，心事重重。
从7楼到4楼并不算太远，程宴很快来到了楼梯口处，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刚走到四楼，便看见远处有陆山白正迎面走来。
虽说他这次想过要来和陆山白要个签名，但一上来就见面，还是有些突然了，更何况他想的是要把事情做得隐秘一点。
因此他退后一点，选择了躲进旁边的洗手间里。
话说刚才离得那么远，陆山白应该也没看见他吧？
可惜的是，刚进去没多久程宴就听到了逼近的脚步声。无奈之下他进了厕所，钻到最后一个隔间里。
说实话，在进去的时候程宴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了——诶，这不是恐怖片里那种躲鬼躲到厕所的情节吗？
他躲的却不是鬼，而是一个人。
陆山白，他真的来了。
程宴站在最后一个隔间里，尽量地屏住呼吸，不发出动静。只是这有什么用，陆山白在一间一间地拉开门，他这里的门锁还坏了，根本锁不上。
最终，嘎吱——
门，开了。
抄着一根拖把的陆山白站在了他的面前。
还好程宴虽脸色惨白，好歹是有呼吸的，陆山白这才没把拖把招呼在他的身上。
两人面面相觑之时，程宴努力回想着数年前稚嫩的自己被吓到的模样，演出一副惊恐样子：
“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程宴给自己编了一个身份，说自己是某家店铺的员工，一觉醒来四周都没人了，他有些怕，先来上厕所。
这个身份还可以，程宴顺利地让陆山白觉得他可能就是这个任务里的npc而已。
“哦，那你之前有看到什么吗？”陆山白问他。
程宴摇头，依旧惊恐：“没有。”
谢天谢地的，这时候外面响起姑娘的声音。是卫婷，她来找队友了。陆山白应了一声，终于要走。
程宴稍稍松了口气，然而陆山白刚走去几步，忽然停下，转身回到了他的面前。
陆山白问他之所以呆在厕所，是不是在躲着什么。
嗯，这真的是个细心的玩家。程宴干脆顺水推舟，说是的，我老觉得楼里有鬼。
反正这大楼里是真的有鬼的。
“哦，这样。”陆山白若有所思地点头。
接着，陆山白还没有走，这人看看外面，再瞧瞧面前惊恐的发抖的程宴，建议他那就继续躲着。
“还有，你这样站着根本不行。”
陆山白低下头：“其实我一进厕所就知道你在最里面了，因为门与地板之间有距离，我能看见你的脚。你这样躲，没用的。”
说着，陆山白认真地架起程宴的两条胳膊，全然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的程宴就这样被他带着，踩上了马桶盖子。
“你看，蹲在这上面就好了啊！”
指导完了npc如何保命以后，陆山白没有再停留，立即出去与卫婷会合，还很开心地告诉她，自己遇见了一个npc，做了好事。
而在这厕所里，最里面的隔间，蹲久了的程宴在马桶上站起来。
程宴在想，他一个十年的混到高层的老玩家，有朝一日竟沦落到被后辈指导怎么躲鬼。
还是手把手指导的那种，他是被强行弄上这里的！
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能帮他破局，能帮他制住影院里那群恶鬼，帮他找到生路的人。
......
之前陆山白进来后能看到程宴的脚。
现在若是再有人进来，就能一眼看到最里面的挡板上方露出的程宴的脖子和脑袋。
那颗脑袋还正在磨着后槽牙。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东云大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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