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东云大厦（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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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路是一片漆黑，陆山白什么也看不到。更为糟糕的是，他好像，连外面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这其实不算太厚的滑梯，硬是将外界的一切与他隔绝。声音也好，光亮也罢，一切皆无，入目的是没有边界的黑暗，身躯意图向下，又偏偏定在原处。
陆山白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以前在别处，他曾被独自困在过一间停放着尸体的地下室里，而即使是这么可怕的地方，都没给他带过这样的被困住的体验。
是的，困住。陆山白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何为困住，是挣扎不得，是向前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呼吸都逐渐变得粗重起来。
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
这是混乱中，陆山白咬了一下嘴唇，传递给自己的讯号。
因为实在是不知前面是什么，搞不好前面也许就趴着一只鬼，所以陆山白艰难地换了一个姿势，在滑梯中改为趴下，脑袋结结实实地碰了一下滑梯的顶部。
这之后，陆山白将那一身西服拽到前面，准备拿它探路。当西服没有在前面碰到任何东西的时候，他这才朝前爬一点。
讲真，陆山白从未想过自己能爬着玩滑滑梯，神奇的是，这么干竟然有效，他真的向前挪动了一截。
接着突然有声音响起，就在陆山白又将衣服丢出去一点的时候。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而且有些耳熟，如果陆山白没有记错的话，他曾在中邪的贺飞磊身上听到过这声音。
——“我是我父亲捡来的孩子。父亲捡到我的时候我五岁，亲戚们都说，这么大的孩子，是养了没用的，养不熟。”
话到这里就没了音。陆山白想了想，又继续向前两步，仿佛触发到了什么一般，那声音又悠悠响起，离他那么近，就好似有人在他耳边轻声叹息。
“我自小便知道，养我的这个男人老实到懦弱的地步，常年被我的那几个叔伯欺负。”
终于，陆山白摸索着到了第一个拐弯处，爬过去。
有种在暗无天日的管道里匍匐前进的错觉。
过了这里，那声音就又出现，变得更为沉重：
“曾经有一次，我过生日，爸爸给我买了我特别想吃的鸡腿，但是那晚伯伯带着他的孩子来了，我就只能把好吃的让给他们。
从那一天起我就发誓，迟早有一天我要把这个家拖出泥潭，再也不要与这些人往来。”
在之后很长的一段路里，那声音再没出现。而陆山白听了这一段故事，心里也就了然几分。
他未曾经历过这样的人生，但也知道于这样的孩子而言，人生便如眼前这弯曲滑梯，坎坷而不见天日，只能狼狈地爬着前行。
陆山白在滑梯里爬得久了，身上都渐渐出了汗。他不知道自己还得爬多久，他从未想到，原来滑梯还能这么长。
等陆山白硬生生地又爬过了两个拐弯处，他好像......他好像能在黑暗里依稀看到西服的轮廓了。
这意味着他快要到了尽头，一切总算是要结束，不过也就是在这时，新的刺耳的声音到来。
这次是车子急刹的声响，和那个男人快断了气的最后一句话：
“那天，我就要开着车回去接爸爸......
明明要到了熬出头的时候啊。”
随着这句话的戛然而止，下一刻陆山白的身下忽地一松，那种摩擦感没有了，重力与惯性使得他瞬间滑了下去。
从坠落下去到整个人冲出滑梯，埋到球堆里时，陆山白整个人都是懵的。
话说这种出来的姿态是真的不怎么好看，不过眼下并没有人去笑话他，因为陆山白刚一出来，贺飞磊就又变得不对劲起来。
他再次踮起脚尖，这一回，他走向池子。
无人敢拦着他，天知道这么干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大家目送着贺飞磊走到池里，在陆山白的面前站住。
贺飞磊微微低着头，望着还埋在池子里的陆山白。
在他弯下腰的那一瞬间里，别的人是真的怕他要把陆山白掐死，但是没有，他的目标是别的。
贺飞磊俯身从陆山白的怀里把他紧抱着的西服拽出来，一件一件叠好，又将它们无比珍惜地抱着，跌跌撞撞地走出球池。
等贺飞磊一离开，慕容乘立刻过去从池子里把陆山白拔了出来，扶他站好。
“你怎么是爬着出来的？”慕容乘问他。
陆山白则没答话，抬起脸来，看向那离了池子的贺飞磊。
此时陈松的手电筒又能亮了，在光的照射下，大家看见贺飞磊的眼里已没了黑眼珠，只剩下眼白，完全是被附身的状态。
看着他，陆山白知道了，附在他身上的那位，就是故事里的儿子。
他拿了西服，径直向着紧锁的大门而去。当然，按照游戏规则，玩家们是不能离开的，所以在贺飞磊抱着衣服触到大门的那一刻，他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仰去，没了知觉。
坏消息是他晕了过去，好消息是，孟石壮着胆子过去摸了摸，发现他还有气息，活着。
“这，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陈松的声音弱弱地响起。
那边，确认了队友还活着以后，孟石则直起身，瞧着刚从池子里出来的陆山白，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陆山白一开口，说的则是：
“那套西服，一万二。”
是那只鬼生前绝对舍不得买，但又很想买给父亲的衣服。希望能满足一下他的心愿吧。
陆山白走过来，忽然拿走了陈松的手电筒，往孟石左手捏着的画作上一照：
“下一个，该你了？”
对此，孟石轻轻点头。
他很想知道刚才陆山白到底在里面经历了什么，搞得这么狼狈，又怕陆山白被吓坏了，说不出个大概。
而对面，有了经验的陆山白真的好心地给他打了一个预防针，省得他接下来也在滑梯里手足无措。
“孟石，你拿的是和鬼有关的东西，那等会儿你应该也能在里面听见它给你讲故事。
那种感觉，就是两岸猿声啼不住，左边是他，右边也是他，嗯，就是这样。”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东云大厦（10）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