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6、新嫁娘 盾(10) ...
-
确实是烧起来了,没过多久,蓝色的火便将黑猫完全包裹在内,一声尖过一声的猫叫刺激着车里每一个人的耳膜。
“......草!”
副驾驶上的男人反应过来,一把掀开了门,要下去处理,但说来也奇,偏偏在这个时候,黑猫与那团鬼火一齐消失不见。
于是男人立在车前扭了两下脖子,发出了第二声“草”。
这下,车上别的人傻眼之余,这是也坐不住了。陆山白跟着下车,一下去就被夏天晚上的燥气笼住。他低头一摸,嚯,原来自己还整整齐齐地穿着一身西装,难怪汗水马上就从额头那里冒出来。
再向后面望一望,借着车前灯的光,陆山白发现在这车的后面还停着几辆车子,而且是一溜的红色桑塔纳。
这会儿头车停着不动,后面的人就也下来。不多时,有几个同样穿着西装的男人操着手电筒上前,先在陆山白的脚边将光柱一晃:
“啥事?得是车坏了?”
合着刚才猫叫的声音那么大,他们是一点都没听到?陆山白心里一凛,知道这便是撞了邪。另一边,还不等陆山白搭腔,车前的胖子开口回了话:
“叔,有猫呢,刚还在这儿。”
这次胖子说话带了很重的乡音,听着像是西北那一带的。说着,他还朝一位年纪大点的人挥挥手。陆山白见状就后退一点把路让开,静静看着这个叔过去和他们边抽烟边咬耳朵。
嗯,看样子事情比较严重,他们有得聊。趁这个时候,借着身后几个年轻人手电筒的光,陆山白察看起四周。
他们是正正好把车停在了土路上,两侧都是野地,小虫乱飞。路边还有一小间用黄土砌成的房子,非常矮和窄,顶着年久失修的瓦片,也不知是修来给谁住的,活像葬礼上烧给死人的纸房子。
再看看后面的车子,约莫有八辆。陆山白注意到,他跟前那辆车子的前视镜上绑着一个蔫了的红气球,扎着塑料红丝带,想来别的车也是如此。
在陆山白张望的时候,他身边那几个年轻人也凑成一堆抽起了烟,不过他们没怎么聊,看上去都是开了很久的车,累极的样子。
讲真,空气里混合着干草味道和烟味,实在是难受,陆山白硬生生地等着,忽然听到前面的叔怒了,喊叫一声道:
“你个碎娃知道啥,你知道咱是去干啥的不?”
旁边几个人想拦拦他,说着别激动这种话,可叔的情绪根本压不住:
“咱是去接亲的!二半夜的,路上遇见黑猫,你说吉利不?”
之前看到车上的气球时陆山白就猜这些车子是去迎亲的,看来他没有猜错。而且,这位叔接下来说的话表明了今晚何止是不吉利,简直就是邪门到家。
那位叔说:
“头车不见了的时候,咱就应该打住。”
原来这支车队是晚上十一点出发的,为的是在早晨接到住在另一个县的新娘。结果就在车队出发后不久,不知为何,头车莫名其妙地加快速度,将后面的车甩远,然后就再也不见踪影。
起初众人只是骂和好奇,说不知道头车的司机是干什么吃的,又说新郎跑这么快,是不是急着接媳妇儿。
其余的这些车就这么沿着原先定好的路线继续走,走得久了,就有人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外面,是安静得出奇。
路,是越来越窄。
当车子拐上这条陌生土路上时,大家忽地想起,新郎与头车消失的时间,好像......正好是半夜十二点整。
恐惧就这样四处滋生,接着突然之间,陆山白他们这辆车,停了。
眼下那位叔说什么后悔当初没停下回去,但,等他嚷嚷完,便有人出声对他说:
“叔,婚车不能走回头路。”
无奈而绝望。
所以,哪怕今晚出现了诸多晦气情况,他们也得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否则,要是掉头回去,恐怕只会发生更加恐怖的事。
那位叔只好掐灭烟拐着腿走回来,黑着脸示意别的小辈也都回到车上去,上路。
事情到这里,陆山白大致摸清楚了这次副本的背景故事。
迎亲。婚礼。撞邪。
这让陆山白想到一位前辈和他吐槽过的,据说这位前辈遇见过很多次鬼新娘,不是在村子里,就是在什么密室逃脱中,他说那种穿着嫁衣的女鬼极为凶恶,又说和鬼新娘打交道多了,他都能猜到副本是什么路数。
被挖出尸体用来完成冥婚的新娘,被绑去献祭的无辜女子,或是有着凄美爱情却落得悲惨结局的姑娘,似乎大抵就是这些。
大喜。大悲。大凶。
陆山白回到车上,听着门被关上的沉重响声,心也跟着一颠。很快的,车子发动,重新在这路上颠簸前行。
乍看上去一切正常。陆山白抬头,只见开车的人抓着方向盘死盯着前方,副驾驶上的人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在旁边,那位光头的胖子大哥也许是被吓到了,话很多,开始不断地骚扰他。
“你说张豆他娶的媳妇儿,怎么住得就这么远呢?”
“早知道这么遭罪,我得带两瓶酒。”
陆山白听的时间长了,就在车里摸索着,没找到自己的锅盔,但找到一袋喜糖。他顺手吃了一颗话梅糖,又给这大哥也递过去一个。
其实他是不讨厌听这些的,听得多了,会对完成任务有帮助。不过,这胖子大哥真的是很能聊,聊着聊着扯得很远,冒出一句:
“你说咱们申办奥运会,能成功吗?”
这句话直接让陆山白看向了他。
“哥,”陆山白问他,“今年是哪一年?”
这时,前面开车的人忽地吭声了:“2001年。”
他又说:“你俩能闭嘴吗?吵。”
开夜车实在是个体力活,陆山白觉得,这位兄弟能情绪稳定地继续把车开下去,已经是很不容易。
这位司机紧绷着的心弦到了极限,不能再受一点刺激。他颇为烦躁地又点一根烟,摇下窗,把烟灰弹出去。
......接着坐在他斜后方的陆山白便清楚地看到,有一张老妇人的脸正悬停在窗外,他伸胳膊出去搭着,正好把烟头挨到了那张脸,烫出一个大洞。
见此情景,陆山白不由得屏住呼吸。为了不吓到司机,以免他开错车,陆山白还得憋着不说话。
司机是浑然不觉的,他将胳膊收回来,深吸一口,又伸出去弹烟灰。
这次,陆山白眼见着那张皱巴巴的脸舒展开来,竟是摇身一变成了一张美艳少妇的脸孔,纹着青色的眉,还有青色的全包眼线。
好像车上只有陆山白看到了这个,他一直望着那里,很快就引起司机的疑惑。
司机又弹一下烟灰,说的话言简意赅:“咋了?”
陆山白则摇头,只看着他弹烟灰的手,心说:
弹弹弹吧,也许弹走鱼尾纹就是你今晚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