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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冷一刚回到冷家,正是晚饭的时候。
      冷爷背着手,站在一副画像前,在想着什么。
      冷一放轻了脚步,慢慢的走了过来。
      “师父?”冷一轻轻的唤了他一声,眼神也变得稍稍温柔了许多。
      冷爷没有转头,还在看着墙上的那副画。
      那副画上的女子,是冷一。
      “师父?”
      冷一又唤了一声,她是回来跟他说任务已经完成了的。
      叫了两声,冷爷才终于有了反应。
      他慢慢的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
      画上的女子笑的多温婉,可现在冷一的表情神色很冷。
      她最擅长的一件事就是冷着脸,发脾气。
      冷一同样迎上了他的眼神,乖戾的等着。
      她还没说话,冷爷走近了她的身边,直接抬手甩了她一巴掌。
      冷一直接被打倒在地上,用手捂着脸。
      这气氛一下就变得怪异起来,冷一哆嗦着,不敢说什么。
      “伺候他舒服吗?”
      他突然这样张口问着她,眼底生起了一团小小的怒火。
      这事儿明明是他点头同意的。
      冷一不敢看向他,但她很快就不再表现的多惊慌。
      她赶紧跪在他的面前,替自己辩解道,
      “师父,那不是我,我安排的是另外的人。”
      她这番回答冷爷倒是没有想到,他是亲眼见到冷一和那个人走出去的。
      “冷爷,我都已经处理好了,您尽管放心。”
      “那个女人,真的不是我。”
      “怎么说?”冷爷倒不明白她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冷一捂着脸继续解释说道,
      “我之前找个了跟我长的很像的人,稍稍修整了一下她的脸,她跟我,在被下了药的情况下,看上去是差不多的。”
      “所以,陪他的那个女人不是我。”
      “不是我。”
      冷一再三强调着最后的那一句,她也知道,这个冷爷他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有多病态。
      她不得不这样做。
      不仅仅是上一个男人,还有很多。
      “学聪明了?现在都会这样算计?”他倒是有些意外之喜,他肯定会发疯,一想到她在别人的床榻上,别的男人的身下,他就控住不住自己。
      他也说不上来。
      明明点了头的,想要折磨她,可到关键的时候,却又不愿意了。
      “这都是师父教的好。”
      冷一恭维着他,强调了自己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作品。
      她是戳中了他心里的那一寸得意的地方。
      她是他最满意的作品。
      “师父,冷一永远不会背叛你,我心里,只有师父。”
      “就像阿眉心里只有青续一样,冷一心里只有师父。”
      “爸?女儿心里,一直都是在乎您的。”
      她说着他们之间这三条关系,它们互相缠绕着,让他渐渐走入了这个迷宫里。
      “阿眉心里,只有青续。”
      她也知道,这才是最致命的。
      果然,听见了阿眉和青续这两个名字,冷爷的手轻轻的抚上了她的脸,她的脸,不能破一点油皮。
      可是他刚刚动手没个轻重。
      “疼吗?”
      他这样温柔的问道她,冷一浅浅一笑,说不疼。
      “都怪师父,手没个轻重,想要什么奖励?尽管说。”
      “师父,您能教我再唱一遍牡丹亭吗?冷一还没有听够。”
      她也温柔缱绻的看着他,柔声细语的说着。
      她小心翼翼的说着,仔细观察着他的情绪变化。
      刚刚的危机是解除了。
      她要继续进行下一步。
      “好,师父教你。”
      他干脆的答应了,手摩挲着她的脸,像是在挑逗一只猫。
      这只猫将她的脸紧紧的挨着那张大手,闭着眼尽情享受着。

      这牡丹亭他最开始只教过她三遍,她学东西很快,才两遍,大部分都会唱了。
      这些唱词,她的嗓音唱起来也很合适。
      她不仅很会察言观色,而且,天赋极高,学什么都比别人快。
      他就喜欢她这股聪明劲。
      冷一没有穿上戏服,只是披了一件白色的外袍,她解开了头发,做起了那副派头来。
      冷爷在旁边给她搭腔,台下有侍奉的人在那儿端着盘子等着。
      也是冷爷身边的人,过来之前,冷爷一要她好好看看,自己心里揣摩揣摩。
      这一点一点的戏音,都唱进了他们三个人的脑中。

      2007年,五月三十号,长夏医科大学对面的咖啡馆。
      冷一最近来的有些勤,咖啡都是一样的,但人物的景象却是每日都不同。
      她每次来,都能看见宋谌老师每次都一样甜蜜的笑容。
      一样的甜,完全不同的生活。
      冷一的心里像是被猫抓了一样,很不是滋味。
      同样十分清美的脸,却活在不同的光影里。
      她曾经只是在远门市那里,看见那碧蓝的大海时,才感受到那一点短暂的自由。
      她在梦里,感受过那样的海浪。
      像是真的一样,有的浪是爬过来的,有的浪在挑逗她,有的浪将她托起来,有的浪将她淹没。
      海底的颜色很美,像是翡翠一样,又像是钻石一般,蓝绿色,还带着咕噜的气泡花。
      她感受到自己的整个身体都浮在了海面上,随着水流上下起伏,阳光洒在水面上,眼睛里。
      而她闭着眼,享受着那瞬时的随波逐流。
      她拖着沉重的肉身去感受那轻盈飘逸。
      透明的像一块玻璃,接纳光的洗礼,那一瞬间,真的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谁。
      忘记了生活。
      落地窗对面她掌握着冷一不能获得的幸福和快乐,这边,是急于渴求的孤独和自由。
      她从未有过自由。
      风无定,人无常。
      像是嫉妒和羡慕活在她的身体里,渐渐的麻木了她的双眼和心智。
      对面的那束光,在她的裂缝里无尽的散落。
      她最后突然溺死在海里,她仰头看着海面上的光,不断的下坠,是呼吸不上来的溺死感。
      她本以为是升起了一片曙光,换来的却是漆黑的杀戮。
      纯洁的海浪最后染上了她的血液,这样善妒的心,送走了那颗纯净的亡灵。
      在一个有厚重的迷雾雾气的孤岛上挣扎嘶吼,她失重了,跌入了海底里,不断的下潜。
      在无边的窒息感中,寻找着,最终还是悬溺在了海底鱼儿的爱海里。
      冷一光着脚,踩在了冰凉的地板上,没有一点点亮光,她享受着这样的黑暗。
      隔岸山川,把她埋进灰色的雾里,淹没于暗蓝色的海啸中。
      地上散落着一堆小果子,冷一端着酒杯一个个的将它们都踩破。
      她的脚上还散发着果味的浓香,有些黏黏的。
      她肆意踩上的那一刻,她似乎感受到了柔软的云,湛蓝的天,静止的一刹那,就好像换了一个世界。
      “我想销声匿迹,无人问津。”
      云上有天堂吗,她看到的都是黑压压的地狱。
      有十八层,而她,不知道到底归属于哪一层。

      2010年,十月底,冷一再一次约了顾延见面。
      这次,是顾延选的地方。
      就在山水庄。
      夜色如幕,两人交谈的气氛略略有些低压。
      “冷律师这又是有什么吩咐?”顾延先入为主,拿起了主人的款。
      冷一似笑非笑的说着,
      “哪是什么吩咐不吩咐的,就是想问问顾总想清楚没有?考虑的怎么样?”
      她一连发问,倒是很直接。
      顾延没有立马回答她,这个女人,太奇怪了。
      她就像是一个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了,都不知道到底会引发出什么来。
      冷一不慌不忙的倒了一杯新茶,手端着,送到嘴边,气定神闲的看着他。
      “顾总,怎么不说话?”
      她轻轻的从看茶色的眼神里抽出了一点余光,扫了他一眼。
      她是主动的进攻者,在耐心的等待着他的回应。
      “冷律师给的意思,我明白,但是要我完全相信你,这,还需要一点你更大的诚意吧?”
      怀疑很正常,冷一一点也不惊讶。
      从今天他选的这个地方她就知道,他是带着十足的防备来的。
      “难道顾清方的事儿不足以让顾总动心吗?”
      她又拿出了第一次见面说的那个筹码,这最是关键。
      顾延虽然被她说中了,但是面子上还是做过去了。
      他的神色,显得倒没多慌乱。
      “冷律师这是花了多少时间去调查我?”
      “顾氏集团在整个行业内都有一锥立足之地,想要知道,并不困难。”
      “十几年前的事儿了,毕竟过去这么久了,这真实性也需要验证一下。”
      顾延也不紧不慢的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谈一个普通的生意,从利弊得失上去考虑,
      他从来没有犹豫过。
      可这不一样,沾着人命的东西,考验的就是人性和人心。
      “我也是幸运,要不是知道了顾总和冷氏还有这样的恩怨,我也不会这么大胆上门来谈合作了。”
      “顾总,既然我敢来,那我就敢做。”她说完放下了茶杯,她只喝了一小口,眼神又变得十分凌厉起来。
      “那好,我就先应了,不过我先说好,你要是威胁到了我身边的人,那我也不会对你客气。”顾延也毫不示弱的回怼着她。
      “好。”她答应的很快,这面子上还是要做一下的。
      “对了,我还有个礼物要送给冷律师。”
      顾延突然扯到其他,话里明着别的意思。
      “什么?”她的警觉性一下就起来了,她最讨厌听见这些词。
      她的眼神变了,有些不坏好意的盯着他。
      看他要作什么妖。
      “冷律师别紧张,就是一个小礼物而已。”顾延看出来她情绪的不对劲,假意安慰她道。
      说完,他就招了招手,让底下的人把东西拿过来。
      是一大束的白玫瑰。
      从里到外,全是白色。
      连包装也是纯白色的。
      这一束花就被放在了她的面前。
      冷一的神色很不愉悦,顾延倒也没多看,继续说,
      “这花,就当作是我对冷律师的赔罪礼了,上次,是委屈了冷律师。”
      他要是不说,冷一压根就没想起来,再说,上次,是她主动的。
      冷一觉得他斯文的面下还有些假正经,用着一质问他的语气说道,
      “顾总这是什么意思?”
      她狐疑的神色,还有着十分不安的表情,她有一丝慌乱,就这样紧盯着那束白的发光的白玫瑰。
      像是祭奠的预示。
      “这是祭奠死亡吗?是对我,还是对那些故人?”
      她冷漠的语气里,听不出有多友善。
      她坐直了身,往后靠了靠,似乎面对它有着本能的后退。
      “冷律师想多了,这白玫瑰的花语也是代表着爱恋,当然,我也只是觉得这花和冷律师挺配的。”
      “一样的美,一样都带着刺。”
      “要是真的祭奠的话,我早就买一束白菊花了,还是玫瑰更美,是吗?”
      顾延仔细的观察着她的变化,刚刚的那一丝慌乱不安,他也察觉到了。
      “女孩子,都喜欢花吧?”
      “哦,冷律师对花粉应该不过敏吧?要不然这花就浪费了。”
      冷一没有说话,像是被噎住了一样,她看着那束花,连语言都组织不好了。
      这花美的确实很纯洁,它好像还有一丝孤傲和忧伤。
      “那就,谢谢顾总了。”她最后只是从嘴里强硬的说出了这句话,心情实在是不大好。
      她看着那束白玫瑰的眼神,十分复杂,又带着一丝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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