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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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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江昭就去了一趟里正家,带了一只肥嘟嘟的兔子,张婶子王香玉笑得合不拢嘴,塞给了他好几个刚蒸好的馒头,又开始打听了起来,“你和笙哥儿的事就这么敲定了?”
“嗯,我今天来就是想和里二叔说说的。”
“也是好事,好事……”王香玉嘴上这么说,但心里难免泛起了嘀咕,她还惦记着王秀才家春哥儿的婚事呢,毕竟人家给的媒人钱可不少,真是可惜了,“不过真的就不考虑考虑春哥儿了吗?他……”
“阿昭来了啊。”里正出来打断了王香玉的话,把江昭喊了进来,“别听你婶子瞎说,你和笙哥儿怎么说啊?”
“我打算和阿笙成亲了。”这几个字在江昭的心里泛起一阵滚烫。
张二叔咧嘴笑着,“这多好啊,我瞧着笙哥儿也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开朗性子,长得又好,人还护着你,和你正好相配呢,你家里也该添些热乎气儿了。”
“只是他现在不记得家人,不知名姓,算是一个黑户,黑户成亲的手续有些麻烦。”江昭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没有户籍就不能办理成亲事宜,在禹朝律法上不承认婚姻关系属实,也不能在村里混弄过去,对容笙而言更不好。
“这没什么的,虽说笙哥儿不是咱们浮玉村的人,但成亲总归是大事,马虎不得的,也得有正当的名分,不然就是对人家小哥儿不负责了,其实这两日我也想过了,我那二表哥前些日子不是去世了吗,他一生无子女,我想把笙哥儿记在了他的名下,也算是有名有姓儿了,回头我去镇上找老刘头,向官府报备,把笙哥儿纳入当地户籍,从此也就是咱们浮玉村的人了。”张二叔对容笙能不能想起点什么能不能找到家不抱有什么希望了。
虽说新帝登基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改善民生生活,可改革那有那么容易的,外头乱着,这年头能有一个家算是不错的了,总比让一个小哥儿流落在外的好。
“多谢二叔了。”
“哎呦,不妨事不妨事,你爹娘在世时也没少帮衬着我们,我答应了你娘要好好照顾你的。”
提到爹娘,江昭眼底就闪过一丝落寞,心里空落落的,“成亲事宜还要叔婶帮忙看顾一二。”
“好好好,咱们村里该多添添喜事儿才好呢,我和你婶子一定好好地帮你张罗着,热热闹闹起来!”张二叔把江昭看成了自己的孩子,打心眼里希望他能好起来,别再颓靡得过且过了,有个小媳妇儿后日子终究是不一样的。
“阿昭这就走了啊,来玩儿啊。”王香玉目送着江昭离开,瘪了瘪嘴嘟嘟囊囊的,“我瞧着春哥儿就是笙哥儿好,瞧他细皮嫩肉的就不是个会过日子的人,还是个傻傻的。”
张二叔虎着张脸,“你就是惦记着那两个钱,春哥儿为了嫁给阿昭在家里闹绝食呢,王秀才本就不愿意自家哥儿嫁给一个泥腿子,是被闹得没法了才求到你面前来,现在阿昭要成亲了,正好断了春哥儿的念头,王秀才还巴不得如此呢,而且大夫都说笙哥儿不傻,听得懂话,下次这样的话不许说了,让人家小哥儿心里怎么想,还有春哥儿的事情万万不许再提了!”
“知道了知道了,吃饭吃饭,阿昭还给了兔子呢,中午咱沾点野味尝尝。”王香玉知道轻重,也不说这话题了。
容笙起床按照惯例去摸一遍狗头,大灰热情得不行,脑袋直接送到了容笙手心里,大黑乖乖地坐在旁边等摸摸,可容笙还是有点怕它的,总是小心翼翼地摸一把就跑,惹得大黑“嘤嘤嘤”直哼唧,也不知道这么吓人的一条狗居然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然后又跑到笼子边去喂兔子,数来数去地发现兔子竟然少了一只,急得不行了,“大灰,兔子呢!你吃了?”
“嗷呜嗷呜。”大灰嗷叫着,一脸受了冤枉的样子。
江昭远远地瞧见了容笙正双手叉腰气鼓鼓着,问道:“怎么了?”
“兔子不见了!有小偷。”容笙连忙跑过去指手画脚地比划着向江昭告状。
“我拿去送给张婶子了,”容笙的手里还抓着一把鲜嫩的草叶子,江昭都忘了容笙特别喜欢这几只小兔子,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喂一喂的,顿时心生愧疚,“抱歉,我应该和你说一声的,改明儿我上山再多抓几只回来给你养着。”
“嗷!这样啊。”容笙的怒气瞬间就散了,蹲下身捧着大灰的脸,“对不起啊大灰,是我冤枉你了,我中午给你多舀一碗粟米。”
“汪汪汪!”沉冤得雪的大灰脑袋又扬了起来,雄赳赳气昂昂的。
江昭带了几个菜馍馍和容笙向李家夫郎借了驴车,容笙觉得总是和人家借不太好,于是道:“我可以自己走的。”
“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呢,等好了再说。”江昭接过缰绳,压低了板车让容笙上去。
“我已经好了的。”
“还有疤呢。”江昭自己倒是无所谓的,就是不想容笙走路,十里路走起来也是怪累的,怕是哥儿细胳膊细腿儿的受不了,别再把脚给磨破了。
李夫郎掩嘴笑着,“你家汉子心疼你嘞。”
听着“你家”这个词,容笙心里甜丝丝的,高兴地翘起了脑袋朝李夫郎大大方方地挥了挥手,“夫嫂我们走了哦!”
驴子走路不快,江昭特意放慢了脚程,让容笙坐得舒服一些。
驴车晃晃悠悠的,车上的容笙轻快地荡着小腿,左手拿着瓜子糖,右手捧着菜馍馍,“阿昭,这里面是什么菜啊,好好吃哦。”
“野菜。”
“野菜是什么菜,咱们菜地里有吗?”
“山里挖的。”
“你下次去山上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啊,我也想挖野菜,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的。”
“好。”
江昭的话很少,还总是闷不做声的,但容笙话很多,叽叽喳喳的像只小麻雀一样,说的话越多口舌就越发的伶俐起来了,江昭一点都不嫌烦,认真地回答他的问题。
禹朝百姓成亲需要准备的东西繁多,从纳采开始到亲迎结束,但容笙没有家,江昭没有双亲兄弟,一切理应从简,只是这样的话太过怠慢了容笙了,所以该有的不放一分都不能少了。
容笙完全没有为此事而烦恼,像一只花蝴蝶一样游窜在各个街道,江昭买了一公一母两只肥鹅,一对金镯等等,最后就是嫁衣了。
做嫁衣的料子要比寻常衣物好些,价格也贵上不少,裁制一件要五百文的布料,可家里没人会针线活,赶制时间也不够了,就在店里买的现成的,成衣贵了一百文手工费,江昭好说歹说又有容笙在旁边撒娇卖乖,店家一时心软就又送了一双红布鞋,上头还追着两颗红色毛球球的,显得灵动又可爱。
一对素金镯戴在了容笙纤细白皙的双腕上,轻轻地晃动一下就在阳光之下烨烨生辉,容笙比来时还要开心,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江昭把剩余的十两银子都给了容笙做彩礼,自此完成了成亲的前道流程。
婚礼简单但也礼数周全,乡里乡亲们都来帮忙,热热闹闹的,几个汉子拉着江昭喝酒,一直闹到了晚上,容笙坐在床上昏昏欲睡,直到门扉轻动才忽然惊醒正襟危坐起了。
江昭站在床边,说不紧张都是假的,整个人局促得不行,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摆了,虽说已经有了两次定亲的经历,但都是父母一手包办,和对方也就见了一面,心里没什么感觉,可现在这个人可是小观音呐。
与任何人都不一样的。
随着红盖头被掀开,露出了一张漂亮的脸,容笙抹了面涂了腮红,两团红艳艳的脸颊像是云霞一样,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比夜里的星河还要漂亮,沾了口脂的唇瓣看起来又软又嫩。
江昭的脸又红了,低下头下意识地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发现没有沾染太多难闻的酒味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不是很臭,不会让人嫌弃。
“你……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啊。”
“想呢,我好饿哦。”容笙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声音也是软软的,“不行,我们还得喝合卺酒呢。”
容笙跑下床倒了两杯酒递到了江昭的面前,环着他的手和他一起喝下了一杯酒,皱着眉头,“有点不太好喝,我可以吃果子吗?”
“啊,可以。”江昭抓了一把红枣花生,还有一颗圆溜溜的红果子给他。
容笙轻轻地晃着小腿,“你今天还要不要去二叔家睡觉啊?”
“不去了。”江昭把剥好的花生放在了小碟子里面,“我去爹娘房间……”
“那我们可以一起钻被窝了吗?”容笙“嘎巴嘎巴”地啃着果子打断了江昭的话,抬头环顾着四周,语出惊人道:“他们说洞房,可是这里也没有洞啊,为什么叫洞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