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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长生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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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生被找回来后,徐夫人坐在厅堂里,面前的青铜酒器已经续了三次。
  她指尖摩挲着杯身上的纹路,眉头越皱越紧。
  长生虽然贪玩了些,但她那不成器的小儿子若是不在家,它连院子都不出。
  今天这事,实在是蹊跷。
  长生虽然贪玩,总爱偷溜出去。
  但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不在家,它是从不会跑出院子的!
  这事,越想越觉得蹊跷。
  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腰间的玉佩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备车,”她对着身边的老妪说道,“去卫家食肆。”
  往日热闹的卫家食肆大门紧闭,与周遭形成鲜明对比。
  邻近的店家都站在门口高声揽客,恨不得把卫家的熟客都抢给抢走。
  几个在食肆边摆摊的小贩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才小半日的功夫,就已经编排出好几个食肆关门、卫菱被带走的版本了。
  徐夫人的马车停在街角,她微微掀开车帘,朝随行老仆使了个眼色。
  不多时,那个老妪就匆匆赶了回来,急得连耳边的坠子都在晃:“夫人,那家食肆确实有位姓徐的小郎君……”
  徐夫人只觉得心口一紧,右手重重拍在马车内的漆木案几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快!快回府!”
  回府的马车上,徐夫人不断拍打车厢催促:"再快些!"
  马车刚在府前停稳,便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徐司徒风尘仆仆地勒住缰绳,显然是刚从官署赶回。
  “主君~!”
  徐夫人踉跄着向前几步,衣袖下的手指微微发抖。
  “快!快去救救你儿子!”
  徐司徒虽觉此事荒谬,仍立即遣府中侍卫奔赴各处牢狱。派出的侍卫如流水般往返,却始终未得徐姓郎君的消息。
  徐夫人急得在厅中来回踱步,丝履在青砖上踏出急促的声响。
  行至第四转时,她脑海中白光一闪,猛然顿足。
  “查卫姓!”
  “保不准是与姓卫的小女娘关在了一处!”
  阶下侍从面面相觑,直到徐司徒怒拍案几:“即刻去寻!”众人这才慌忙四散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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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子烈在山顶茅屋守到第三日。
  炉火渐熄,他颤抖着手揭开鼎盖—
  三颗橙黄丹丸静卧其中,在接触空气的一瞬间了褪为黑褐色。
  “成了!”
  他几乎喊破喉咙,伸手就要抓取,却被鼎内残余的热气灼得瞬间缩回。
  这痛感非但没让他退缩,反倒让他更加确信。
  长生丹,真的成了!
  他像只发狂的猿猴,在炉鼎旁又跳又叫。
  待炉鼎内的温度冷却下来后,他小心翼翼地将三枚丹丸收进檀木匣,贴着心口藏好。
  该回去了。
  离开这么久,地里还不知道什么样子呢。
  他从食肆走得时候,李嫂子就没少念叨,卫菱那丫头嘴上不说,心里定也记挂着……
  他快步下山,心里盘算着,走了这么多天,回去该编个什么由头。
  刚至山脚,忽听一声尖利呼喊。
  “你不是小卫女捡的那个吗?”
  春花眼尖,一把拽住他,上下打量:“你怎么从山上下来了,李家阿嫂为了找你都病倒了”
  徐子烈心头猛地一沉。
  他拔腿狂奔,冲回卫菱家,却见锁链悬垂,根本不像家里有人的样子。
  寒意瞬间窜上脊背。
  定是出事了!
  他转身又往李嫂子家赶。
  一推开门,便见李嫂子卧病在床,面色苍白,满嘴燎泡。
  李嫂子看见徐子烈那一刻,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快~”
  她嗓子哑得几乎发不出声,嘶哑的声音像钝刀刮过树皮。
  她挣扎着起身,“快去救阿菱,她被官差抓走快三天了……”
  徐子烈急得不行,没等她说完,人已冲出门外。
  他得去救卫菱!
  一路朝着进城的方向狂奔,路上遇见了辆牛车。
  他将身上的钱尽数塞给老汉,只求快些赶路。
  府衙门前,任凭他如何哀求,那些衙役就像铜浇铁铸的门神。
  为首的官差斜睨他一眼,拇指与食指轻搓,意味明显。
  徐子烈读懂了他的意思。
  可他将浑身上下摸了个遍,除了胸口的长生丹,再没有别的物件了。
  他咬了咬牙,将匣子递上。
  那檀木匣子还是他从徐府带出来的,精美极了。
  那官差见到匣子眼中一亮,可打开一看——三颗黑漆漆的药丸子静静躺着。
  “什么阿猫阿狗地都想来探监了!”
  官差嗤笑一声,随手将匣子丢开
  徐子烈还想开口解释。
  “走走走!”
  官差直接不耐烦地将他推搡走了。
  徐子烈攥紧的拳头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恶狠狠地瞪了眼那群人,在脑子里牢牢记住他们的样子后,转身奔向城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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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菱算是阴差阳错,沾了徐子烈的光。
  徐夫人虽没寻到儿子,却特意嘱咐衙役“关照”她。因此,在所有涉案人里,唯独她没受刑。
  可其他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卫菱靠坐在阴冷墙角,怀里搂着那个瘦小的女娃,掌心轻轻拍在她胳膊上,像安抚一只受伤的雏鸟。
  小女娃的后背,早已被打得血肉模糊。
  “畜生……”她咬紧牙关,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咒。
  这孩子才多大?那群官差竟也下得去手!
  “坚持住……”她指尖发颤,声音却竭力稳着,像在说服自己,“我是卫家食肆的店主,我有钱,我一定能出去的……我也能带你们出去的。”
  一滴泪砸在小姑娘脸上,冰凉凉的。
  四丫睫毛颤了颤,睁开眼。
  “姐姐,不哭。”她气若游丝,却伸出小手,笨拙地去擦卫菱的脸,“四丫不疼……”
  这一句,彻底击溃了卫菱强撑的冷静。
  她猛地仰起头,死死盯着高处那扇透过光的小窗。
  李嫂子怎么还没来?
  这群孩子……这群孩子撑不了多久了!
  四丫的呼吸越来越弱,其他孩子也蜷缩在角落,有的已经连呻吟的力气都没了。卫菱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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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子烈一路狂奔至徐府附近,出门采买的王富眼尖,一眼就认出了他。
  “小郎君!”
  徐子烈连个眼神都没给,脚步不停直冲府门。
  徐夫人正在厅堂里小酌,忽然听见外边一阵喧哗,她还当是仆役起了争执,正要遣身边的老妪出去查看,徐子烈就闯了进来。
  “主母!是小郎君回来了!”
  “小郎君回来了!”
  哐当一声,酒盏跌落,酒水打湿了徐夫人的裙摆。
  “我的儿啊!”
  徐夫人将儿子紧紧搂在怀中,泪如雨下。
  徐子烈心里记挂着卫菱,忽然打断了这母子情深的画面。
  “阿母!我阿父呢?”
  徐夫人哭得正伤心,被问得一愣。
  “你阿父还在当值,我这就差人去……”
  来不及了!
  卫菱被抓走这么多天,还不知道情况如何……
  徐子烈一把攥住母亲的手腕,“长兄呢?长兄可在家中?”
  徐家正厅内,除了几位族老,全家齐聚一堂。
  徐子烈跪在正中央,“千错万错,要打要罚我都任凭你们处置!我求求你们,救救阿菱!”
  他眼眶通红,仿佛下一瞬就要哭出来似的。
  徐夫人先前调查儿子行踪时,就是从卫菱这个名字入得手。
  是以,徐家上下对这个名字都不陌生。况且,也提前打过了招呼,料想那孩子定不会被为难。
  于是乎,全家人跟一条绳上的蚂蚱似的,铁了心要给这个混世魔王一个教训,任他如何哀求都无动于衷。
  徐子烈嘴皮子都磨破了,往日疼爱他的阿兄、阿母、阿父却个个冷眼旁观。
  他的身子塌了下来,腰板也不再挺直,一屁股坐到了腿上。
  忽地,怀中的硬物硌了他一下。
  一个铤而走险的念头浮现在他脑海。
  “我与阿菱早已私定终身!”他猛地掏出胸口的檀木匣,“她腹中已有我的骨肉,你们若不救她,我便与她同生共死!”
  说罢拈起一枚丹药就要吞服。
  徐家人都知道他痴迷炼丹,一时竟辨不出真假。眼见丹药入喉,全家顿时乱作一团。
  长生丹才刚下肚,徐子烈便觉腹中如刀绞。
  噗~
  救……
  话音未落,徐子烈便晕了过去。
  汩汩黑血顺着他的七窍缓缓渗出,触目惊心的。
  “快去请大夫!”
  徐夫人抱着昏迷不醒的徐子烈,哭得肝肠寸断。
  徐父眉头紧锁,重重拍了下长子的肩,沉声道:“先去救你娣妇!”
  徐昶咬了咬牙,目光在弟弟惨白的脸上停留一瞬,终究转身大步离去。
  卫菱被卷入的“连环杀人案”牵连甚广,即便徐家权势再大,也不能直接把人从死牢里提出来。
  徐昶只得亲自接手此案,翻阅卷宗。
  可刚看了几页,他便气得拍案而起——
  “管家的七条人命,你们就断定是一个群年纪最大的,还不满十五的小孩子的?!”
  堂下官员面面相觑,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徐昶冷笑,终于明白弟弟为何急疯了也要救人——再耽搁下去,莫说卫菱腹中的孩子,怕是连她都要冤死在这群庸官手里!
  徐昶强压怒火,重新梳理案件,很快便发现了蹊跷。
  所有死者生前都接触过所谓的“天降奇石”。
  “这石头可曾验过?”他冷声质问。
  众人噤若寒蝉,无人应答。
  徐昶懒得废话,直接唤来心腹侍卫长峰:“去,找仵作验石!”
  不多会儿,便传来了结果。
  果然,那奇石含有剧毒!
  别说是制成了庖厨的器皿,就算是制成了饰品,肌肤相触也将必死无疑!
  案子水落石出,徐昶心中暗骂这群酒囊饭袋误事,面上却不得不虚与委蛇。
  待他匆匆赶去大牢提人时,卫菱早就带着那群孩子走了!
  “去哪了?”徐昶心头一跳。
  狱卒挠头,“小的也不清楚啊!”
  徐昶脸色骤变,立刻下令让徐家的随从全城搜寻,自己则快马加鞭赶回徐府。
  卫菱能自己跑了,说明人无大碍。
  可他弟弟还生死未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