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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第 1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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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辰舟身体一抖，整个人钉在原地。眸中是惊恐万状的薄雾，视线里更是诀别的血泊。
阿灵的呼吸停住了，她连挣扎也忘了，崩溃大喊：“姐姐！”
“姐姐！”阿灵的眼泪暴风雨般袭来，夹着无法克制的痛苦。
瘸女孩的表情定格在为阿灵战斗的那一刻，狰狞的、丑陋的，可是分明光鲜亮丽胜过太多太多徒有其表的事物。那颗子/弹从她头顶穿过，血液沿着她漂亮的脸颊往下，长流不止，她睁着眼，盯着前方。
她的双腿在这一刻长了出来，细长娇嫩，同她的脸一样漂亮，四周的血泊仿佛消失了，这个女孩躺在地上，似乎仅仅只是睡觉。
“凉云。”尤辰舟很轻很轻很颤抖地喊出这个名字。
阿灵从男人肩上挣了下来，伏在地上冲血泊爬过去，她嘴里仍然是命悬一线般的哭喊声音，早已忘了仪态。
怎么会这样。
只晚了一步。
他明明可以救下她们的。
“你姐姐已经死啦！可惜你看不到，她这样子真丑。”男人笑说。
接着他看见尤辰舟，惊了一下，“你是怎么出来的？！”
尤辰舟的目光扫向他，带着沉沉怒气，他重重闭眼，再次睁开，怒不可竭地冲男人走去，又伸手拽过他，狠狠抡在墙上。
“操！你他妈谁？！”男人怒喊，举起枪。
“尤辰舟？！”远处池欧看见了他，一愣，瞬间慌了神，他急切地起身，同尤辰舟一般逃出大门，忘我地跑了出来。
“我靠，怎么回事？”乔枫见池欧跑过的身影，以为计划开始了，想想又不太对，但他依然起身跟着跑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杀她？”尤辰舟眼眶通红，不顾男人指着自己脑袋的枪，死死掐着他的脖子，语气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他的指甲几乎要嵌入对方肌肤。
男人不敢轻易杀掉他，他想起这是时殃吩咐过要单独留下来的人，如果就这么轻易死在他手里，那么他的日子也将不好过，所以只是用枪来吓唬他，可是对方好像也清楚这一点，似乎不会畏惧。
“妈的，一个贱女人！”男人骂道，“你想陪葬吗？还是说你喜欢操/没腿的玩意儿？”
尤辰舟不可置信地直了眼，在对方粗鄙的言辞里感到天翻地覆的反胃，他终于无法压抑，一脚把男人踹了出去。
阿灵终于摸到瘸女孩，她先是摸到了血，而后才摸到死人的气息，她浑身都在抖，眼泪爬满脸颊，她把瘸女孩抱在了怀里，于是血水也染在她身，如同她们死在了一起。
她确信姐姐是真的死了，没有一丝的呼吸了。
于是扬起头，崩溃大哭。
男人也被逼得怒发冲冠，他实在无法忍受这个小孩一再挑衅他，沉沉站起身，举枪上膛，对准尤辰舟。
在要按下扳机的一刻，身子狠狠一抖，被踹了出去。
“操你妈的！”池欧把人踹开，气喘吁吁地停下，见对方枪已落地，敏捷地夺过，然后把他摁在地上无法动弹。
迟来的乔枫懵逼地望着这场景，“怎么回事？”
“来人！有人要越狱！”男人大喊。
池欧弯腰往他嘴里塞了一把泥土，一耳光甩过去，“喊你妈呢！”
男人被呛得脖子通红，狠狠咳嗽。
池欧的声音，乔枫的声音、阿灵的声音、男人的声音……尤辰舟整个人怔在原地，几乎无法呼吸。
前来支援的人很快，于是不过多久又响起成片的奔跑声。
池欧张开手把尤辰舟护在身后，乔枫也兀自往前站，同池欧一起给尤辰舟留下一隅安全。
尤辰舟知道现在很危险，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联系已经断了，计划也将随之变动凌乱，可是这一刻他突然无所顾忌，蹲下了身，在阿灵身边，用极哑的声音安抚，“阿灵，不哭了，听话，姐姐睡着了，不要打扰她。”
“听话，阿灵，”尤辰舟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安静一点，让姐姐好好睡觉好吗？她太累了。”
阿灵抽泣着停了下来，她声音已经哑透了，像是求救一般，“尤先生，姐姐死了，姐姐死了……”
“没有，”尤辰舟眼眶通红，“不要胡说。”
“尤先生。”阿灵哭声不止。
“阿灵，你还没有听人给你形容过姐姐吧？”尤辰舟苦涩地笑，“我不懂得描述，但想给你讲讲，姐姐生得很漂亮，眼睛很漂亮，鼻子也好看，到处都很好看，姐姐不喜欢笑，总是冷漠地看着人，她作出这幅表情的时候也漂亮得很，她像云一样洁白无瑕，她现在很安静地睡在你怀里，等她醒来，我们带她去照一张相。”
阿灵的哭声愈发苍凉，她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抖得骨头都要散了。
尤辰舟沉沉闭眼，然后伸手把瘸女孩大睁的双眼抚下，让她真真正正地安静睡好这冗长的一觉。
听着身后的动静，乔枫心下疼得厉害，池欧拿枪的手也微微颤抖，可是现在他必须要保护尤辰舟，于是他强迫自己无视所有动静，深深呼吸着。
尤辰舟把两位女孩安顿在一间监狱里，起身走了过去。
对方支援的人也已经到了，整齐地站在前方。
“劝你们束手就擒，在这个地方与我们斗，你们占不到便宜。”领头的人笑着，“还是几个小孩儿呢。”
尤辰舟冷眼前行，轻轻扯过池欧放在身后，兀自往前站，他不说话，只冷地站在那里。
“开始了吗？”乔枫小声问，警惕地看着对面。
“抱歉，”尤辰舟微微侧头回答，“我打乱了。”
乔枫料想到是这么回事，只祈祷不会误了大事。
“尤辰舟，你身上伤多，别站前边儿。”池欧轻声喊。
“不碍事。”尤辰舟转头看了看池欧，心里头舒服了些，对他轻轻笑着，然后转回头来，开始说话，“很抱歉打扰你们十个持有手枪，五个拿了小刀的人，现在情况有些乱，但是勉强可以处理，按照原本的说法，你们做你们该做的。”
他说话声音很大，言语间毫无逻辑，池欧听出来了，他不是在对这群人说。
而是监听器那头的人。
所以翻译起来，这段话其实应该这样说：对方十五人，十人持枪，五人持刀，出现了一点问题，我能解决，你们按原计划进行。
“你小子吓傻了？”有人哈哈直笑，“我们该做的，就是把你们肢解以后吃掉你们的肺，我最喜欢吃肺了，烘干了下酒也成。”
“这样啊，”池欧习惯性挑衅，“那得看你拿不拿得到了。”
“啧，”乔枫无奈道，“别给人逼急了。”
“就没有我拿不到的东西！”男人大喊一声，一颗子/弹扫了过来！
池欧眼一抬，被尤辰舟往怀里一拽，避入一边，躲开一劫。
这场战斗最终被拉响了，乔枫警觉地避向一旁，成片人冲了过来。
“我靠，这么快？”池欧快速把枪上膛。
“你会用吗？”尤辰舟问他。
池欧想回他一句，奈何人以前来，他一抬手，子/弹射出枪口，万众瞩目之下，这颗子/弹飞速滑过空中，最后落在那人身旁。
尤辰舟：“……”
乔枫：“…………”
“忘了你近视。”尤辰舟忍俊不禁。
“靠！”池欧骂了一声，把枪甩给尤辰舟。
尤辰舟进行过专业的训练，尽管时间不长，但他枪法很准，包括他对人体构造的熟悉度，此刻很利于他对抗这群人。
不过一切都是短暂的，尤辰舟在利落地解决完五个人以后，子/弹下线了。
“靠，还有这一出！”池欧拽着尤辰舟和乔枫钻进一间监狱，躲在之后以求暂时的掩体。
“这下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乔枫无奈叹道，“要不出去跟他们拼了？能弄死一个算一个。”
“赞成，到时候被载入历史的也有我一份。”池欧跟道。
“我不准你被载入历史。”尤辰舟盯着他。
“你俩先别腻歪。”乔枫打断他，“想个办法，尤队。”
“尤队？”池欧觉得这名字稀奇，笑了笑也跟上，“尤队，下一步怎么做？”
尤辰舟：“……稍安勿躁。”
那群人步步逼近，领头的走在前面，微弓着身，谨慎地走向他们的藏身之地。
尤辰舟目光愈发紧张，眉头深深皱起，把两人挡在身后。
乔枫有些出汗了。
玩笑什么时候都能开，该怕的也得怕。
池欧目光里是尤辰舟的后背，少年宽敞的肩膀挡住了所有不堪入目的灾难，于是他看不见危险与黑暗，如果再无哪些记忆与四周的声音，他仿佛真的身处安全之地。
他自认不算是一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这一刻却敏锐地感觉到，尤辰舟出现以后他对“安全感”这个词有了更为贪婪的向往，比如此刻，尤辰舟站在他身前，他便无所畏惧，即便也许下一刻就会死去。
池欧意识到现下他们已经退无可退，几十秒以后那群人便会来到他们身前，然后以扫射的方式快速解决他们，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之后乐峙会带着人赶进来，可是为时已晚。
所以现在他要做什么？
等死吗？
不对。
如果下一秒就死去，他不要以等死的心态度过这前一秒，他要亲吻他爱的人，告诉自己，他死于痴狂的爱。
“尤辰舟。”池欧忽然拽过神经绷紧的尤辰舟，在对方茫然的神色下，无视了乔枫，仰脸吻上去。
尤辰舟倏忽一愣。
不合适。
场地不合适，时间不合适，行为不合适，一切都不合适。
可是什么是合适呢？
是道德伦理还是主流价值观？
时间发笑。
在死亡面前从无不合适一说，在死亡面前一切诀别都是理所应当，在死亡面前最后的亲吻象征着爱与永恒。
好了。
他们要奔赴死亡了。
他们松开彼此，目光交缠着，四周的喧嚣消失了。
阿灵断断续续的哭声，敌人步步逼近的脚步，乔枫略显紧张的呼吸，还有彼此的喘息，都被投入无边的大海，然后不见踪迹。
死亡前夕是宁静的。
“认了。”乔枫叹声说，“文哥将来不要想我，我得上新闻联播了。”
他低头轻笑，说了句毫无厘头的心里话，“其实我也不怎么讨厌他的洁癖。”
“往哪里逃！”黑压压的人群终于来到，尤辰舟还是忍不住把池欧推向身后，即便再往后已经无路可走，至少在他希望为池欧挡住一些微不足道的疼痛。
他知道自己没有希望了，但他祈求被枪打中时不会太疼，这样池欧就不会太难受。
“虽然老大一再要求我们留住你们，不过既然你们已经如此动作，也是留无可留了！”男人说着唰唰扭枪，上膛的声音清晰可见。
嘭！
枪声响起。
短促而又迅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