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第 14 章 ...
-
进门的时候宋莉还没有回来，张昀已经睡了，忱辙洗了澡换了衣服然后睡觉。
深知以宋莉的性格不会让张昀做什么实质性的对他的补偿，反正他心里是有了个彻底的数。
窗帘是拉开的，冬讯城的夜景格外美丽，入目皆是流光溢彩，让人睡意全无。
忱辙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齐荩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再没有新消息。
*
忱辙守着这沸腾又孤寂的城市进入了睡眠。
忱辙突然想起一句话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话：生于世间,长于世间,每个人惶惶然在洪流之中寻找着自己的位置。
他现在只希望早点休息。
*
翌日忱辙走得很早，那个时候张昀还没起，也不知道宋莉有没有回来休息。
大街上也还没有多少人，只是早餐店会早早开门迎客，也有行人步履匆匆，偶尔还有早起的鸟。
早餐自己煮了面，因为不怎么熟悉这边的公交路线和地铁路线，忱辙依然是打出租车去学校。
这个时间点的出租并不多，好在冬讯人口基数众多，忱辙不久后也到了一中门口，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去了周围的文具店买了点学习用品。
*
这时朝霞已经出来，街道树丛倾洒上红紫金辉，日出而作的人们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和步履匆匆，一派朝气蓬勃。
夏日清晨总是凉爽的。
*
过安检的时候又遇上睡意朦胧的高晟，高晟两眼睁都睁不开，和忱辙打招呼：“早上好忱辙。”
“早。”忱辙说，“覃槡没和你一起吗？”
高晟揉了揉眼睛，干脆和忱辙一路走，说：“没有啊，早上的话遇到就一起走，昨晚打游戏打到2点，眼睛实在是睁不开。”
“噢，”忱辙又随口问一句，“打游戏？”
“嗯，以后就不打了，太影响睡眠了，昨晚和兄弟们最后的狂欢，算是高考前和游戏的告别吧？”高晟伸着懒腰，打着哈说。
“你穿这校服挺帅啊。唉，昨天考试发挥得怎么样，听他们吹说你可厉害，也不算吹，我不是那意思……”
“我知道。”
“那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特别简单？”
“还行。”
“噢，那……”
*
两人聊了一路，基本上是高晟问忱辙答，上楼的时候忱辙还想着一会儿去趟厕所，只是他们没想到——
杨楠已经站在教室门口堵人，过道上一排迟到罚站的，书包都没放，有的手里还捏着早餐店的包子和麦烧，总之就是，迟到尴尬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饭香。
高晟前脚刚过拐角没几厘米，杨楠的声音已经破墙而来：“高晟，你又迟到是吧？昨天怎么跟我保证的，啊？现在几点了你自己看看？”
“老杨——”
“你说你，怎么就——”看到高晟后面跟着的一脸茫然的忱辙，杨楠简直想沉默，后半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这么不长记性呢！”
“你自己迟到就算了，你还拉人新同学一起？！”杨楠扶额，“是我小瞧你了哈，你可真行啊高晟，两个都给我去那边站着，过了这个早读再进去上课！”
*
“哟，晟子，我还以为你要抛弃我们了。”
“那怎么可能，晟子可是我们主力军啊。”
高晟对着他们竖手指：“留点儿面，隔壁班老师看着呢。”
忱辙在众目睽睽下加入了迟到大军，放下书包低声问高晟：“怎么回事？不是10分上早读？现在还没到吧？”
高晟也压低声音回他：“学校规定10分，老杨叫我们提前来，在她规定的点之后来的一律按迟到处理。”
“你怎么不说，还走那么坦然？”忱辙只觉自己此刻的心情一言难尽，复杂无比。
高晟很理直气壮地说：“我没手表，不知道时间啊。”
忱辙：“你不会问我么？学校大门也挂的有。”
高晟：“我知道自己迟到了啊，既然都来不及了，将就舒服一下，长痛不如短痛嘛。”
“……”
敢情你还有理了？
*
星期一早读语文，周围人摇头晃脑开始读《离骚》的时候，旁边一个不认识的男同学趁着读书声问他：“同学，原来你也是个迟到人士啊？”
忱辙读着“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没时间回答他。
“汪洋，语文老师过来了！”有同学喊。
汪洋立马转身，摇头晃脑一副很认真的模样，嘴里念念有词：“忳郁邑余侘傺兮，吾独穷困乎此时也。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也……”
忱辙本来也在认真的读书，被教室里那时不时就穿刺出来的好多束目光弄得心烦。
不清楚迟个到老盯着他看干嘛。
*
因为教室里的人也是站着的，忱辙站的位置也有点特殊，一抬眼正对着的就是覃槡的侧影。
明明两人之间隔着一堵墙和两组人，覃槡偏偏就能从间隙中脱颖而出，忱辙的位置一眼就能看见。
朗读模式结束，语文老师进了教室，还有点疑惑过道站着的人是干嘛的，问明白了之后又拿着出来。
他吩咐了教室里的人开始复习一遍上学期的背过的古诗词，来外面的时候开门见山地说：“怎么开学第一天就迟到呢？要听你们杨老师的话嘛，作为对你们的惩罚，抽个同学来背段文言文，简单点，《过秦论》倒数一二段。”
*
语文老师也是个老头，不过显然严厉十分，八班人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于是鸦默雀静，无人吭声，一个二个面面相觑，内心唏嘘不已。
背是肯定背过，会也是会的，就是时间隔得太久，背得可能会有些磕碜，要知道，在八班语文老师眼前背书，那是错一个字都要被用文人的方式怼得说不出话来的。
他们语文老师学术造诣挺深，也是个狠人。
*
没人说话，语文老师又问：“额，这个，你们班新来的同学是哪一个啊？举个手我看看。”
“老师，这个这个——”
“噢，是叫忱辙是吧？”
覃槡坐下背书的时候不经意瞥了忱辙一下，语文老师这句话把忱辙喊回神。
“嗯，是。”
“啧啧，是不是走神了，小伙子，大早上的可要集中注意力啊。那么就你来背一下，能进八班，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这对于我们八班同学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是不是？”
有意把话说得不好听。
这典型而老套的问话，对方在探他的底，区区简单《过秦论》，就算整篇背下来丝毫不拖泥带水，在他们这里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显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
意思就是，要是连这种难度的古文都背不下来，你可以直接从八班消失了，没必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
忱辙本身对于这种事情并不反感，况且语文老师也挺平和，他没什么不高兴的脸色。
不过几分钟，在一片赞许的目光中，语文老师走过来拍拍忱辙的肩，肯定道：“那几段《离骚》背得不错，以后上课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有时间可以来我办公室找我。”
“嗯，谢谢老师。”忱辙说。
*
早自习40分钟很快过去，忱辙也提着书包跟着大部队回了教室。
下一科就考语文，语文过后就是物理，早自习下了后已经有人拿出了物理资料开始看。
*
忱辙起身去班级公告栏看考试时间，顺便看一看上下课时间。
“咦，忱辙你怎么迟到了？”简帆出教室的时候问他。
忱辙目不斜视地盯着墙上的纸，“时间记错了。”
那是八班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单，上面标注了排名与名次升降，加粗划分了不同成绩段。
*
“同学让让——”
有个人猝不及防挤过来，忱辙侧身避开，覃槡直起腰，“忱辙？”
“？”
忱辙觉得他盯着自己看的眼神有点奇怪。
“把校服拉链拉上。”覃槡看了两眼移开视线。
忱辙站着没动。
*
“听不见？班级扣分算你的？”覃槡说，“那学生手册你到底看没看？”
忱辙还真没看。
一中的校服拉链是必须要拉上的，还纳入了班级考核与班级评比。
忱辙妥协了两下，慢吞吞开始拉衣服。
“还有那个校牌，你戴的位置不对。”
忱辙叹了口气：“那戴哪儿？”
覃槡伸手过来点了一下位置：“这里，你怎么跟个幼儿园小朋友一样。”
“……噢，谢谢。”
*
语文考试开始，两个半小时坐到屁股僵硬，剩下半小时大部分学生都属于梦游状态，想睡觉又不敢，硬撑着又会不注意倒在桌子上。
监考教师提醒还有15分钟收卷的时候，八班的教室已经“咚咚咚”有好几个脑袋磕过了桌面。
“再坚持一会儿，大早上怎么一个二个都萎靡不振的。”那个男老师说。
忱辙昨晚睡得实在是不算好，收卷后意识懵懵懂懂，直接趴桌上昏过去了。
*
太阳出来，照在后背有些暖，少年单薄的肩胛骨凸起，碎发零零散散趴在桌面，只露出白皙的脖颈。
离下一堂考试间隔30分钟，除去提前进考场也有15分钟，忱辙睡得正迷糊，一个人敲了敲桌子，说：“同学，你能不能让让，我拿下物理书。”
耳边是手指扣在桌面上的脆响，可惜忱辙真的是没听见，女生的声音也确实有些小。
半晌无人应答。
忱辙半条长腿把整个桌底堵得死死的。
*
周允歌舔了舔嘴唇，对站在身后的覃槡求助：“怎么办？”
因为看忱辙和覃槡说话的次数挺频繁的，自己也不太好意思叫人，所以叫了覃槡过来看。
覃槡微微眯眼，金黄的阳光有些刺眼，忱辙还是睡得很死。
“让让——”他清了清嗓子说。
周允歌退开，旁边几个女生还以为会发生什么腥风血雨的场面，下一秒，覃槡蹲下身去，然后伸手。
*
覃槡猝然被一只冰凉有力的手抓住手腕，忱辙的声音带着倦意，侧头在臂弯里看他，语气很不好：“干嘛？”
“你挡人位置了。”覃槡还保持着抬头的姿势，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忱辙皱了下眉又把头偏到另一边。覃槡说完把物理书抽出来递给周允歌，后者高兴地接过书走了。
“谢谢覃槡同学。”
“不谢。”
*
覃槡放了罐饮料在桌上，故意扣出声响，问：“昨晚没睡好？”
木质桌椅传声比空气强多了，忱辙的耳朵就贴在上面，听着那声音有些炸耳，强忍着气把饮料推开，换个姿势继续睡：“关你什么事。”
“没喝过，其他人给的，我不太喜欢。”覃槡解释道。
忱辙闷闷的声音从桌底传出来，好像有些不高兴：“你不要的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