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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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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宋清来还是没有去现场,话虽说得轻松,可真亲眼目睹,心里定然不会好受。他可不想自找罪受。
何况他的脖子……想到这事,宋清来心头便既甜又恼。恼的是这枚印记让他只能穿着高领衣物遮掩,甜的则是谢星屿昨夜说的话。
他在剧组待了三天,分别的前夜,谢星屿将他抱在怀里。宋清来忽然轻声问:“星屿,你想不想要我?”
谢星屿动作微顿:“什么?”
宋清来探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手不安分地往他衣服里探,声音有点抖:“就……想不想嘛?”
谢星屿并非纯情少年,他握住那只作乱的手,眸色转深:“不是时候。”
宋清来一怔,有些受伤:“……你不想?”
“这里什么都没有,”谢星屿声音无奈,“你会受伤。”
宋清来脸颊一红,猛地抽回手背过身去,小声嘟囔:“怎么就不会是你受伤……”
身后陷入长久的沉默。宋清来按捺不住,又转过身:“你在想什么?”
谢星屿依旧不语。
宋清来有些急了,抓住他的手:“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谢星屿摩挲着他的手背:“我在想……柏拉图式恋爱也不错。”
宋清来张了张嘴:“……哪里不错?”
谢星屿不答,只拍了拍他的肩,声音放轻:“不早了,睡吧。”
宋清来执着地抓着他的手,握紧了才说:“我不困,你别转移话题。”
谢星屿闭上眼,仿佛已然入睡。
怎么可能这么快睡着?宋清来不信,轻轻推他,推了几下忽然福至心灵:“你是不想……在下面对吗?”
谢星屿睁开了眼。
宋清来忍俊不禁:“想在上面也不是不行。你说几句好听的,我委屈一下自己。”
谢星屿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会让你委屈?那算了,我不想你受委屈。”
宋清来顿时语塞,深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半晌才哼哼唧唧地挤出一句:“也……不算是委屈……”
“说什么?听不见。”
宋清来提高音量:“我说我不委屈!你尔多隆吗?”
谢星屿被骂了,不怒反笑,低沉的嗓音在夜色里格外悦耳:“长本事了?”
宋清来被他笑得心尖一麻,强撑着嘴硬:“我……我怎么了?”
“挺好,”谢星屿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看来是得到了就不懂珍惜。”
宋清来强撑的气势瞬间消散,反手握住他的手掌,用脸颊眷恋地蹭了蹭:“我没有,我很珍惜的。”
“是吗?”谢星屿语气淡淡,“没感觉到。”
宋清来凑近些,双臂软软环上他的脖颈,声音也放软了:“宝宝……你在上面也可以的,我心甘情愿。你什么时候……来嘛?”
谢星屿捏住他的脸颊轻轻晃了晃,嗓音已带上几分沙哑:“你想什么时候?现在?”
宋清来后知后觉地感到羞赧,想退开却被禁锢着动弹不得,只能小声说:“你……你不是说现在不是时候吗?”
谢星屿松开他的脸颊,转而握住他双腕,俯身靠近,温热呼吸拂过他颈侧,嗓音又哑了几分:“确实不是时候。但我有分寸,不会伤着你。”说罢,他沉下身,将怀中人彻底笼罩。
……
次日宋清来醒来,揉了揉酸软的腿根。除了肌肉些许不适,倒没有其他异样。谢星屿确实没做到最后,但就这半套下来,也够他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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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G市后,两人再度开启了“网恋”模式。不同的是,谢星屿似乎主动了不少,为此,宋清来偷偷高兴了很久。
时光这样过了两个月。
剧组里,谢星屿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得空摸出手机,却发现聊天界面依旧停留在前天晚上——最后一条是他发的,宋清来隔了许久才回了一个简短的“嗯”。
他忽然意识到,宋清来已经很久没主动找过他了。没有电话,没有信息。想到此处,谢星屿不自觉地抿紧唇,点开了输入框:
【谢星屿:最近很忙?】
一段时间后,屏幕亮起。
【宋清来:还好。】
此时谢星屿已收工回到酒店。他看着这条回复,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谢星屿:心情不好?】
身在G市的宋清来看见这条消息,指尖悬停片刻。
【宋清来:怎么这么问】
【谢星屿:你说呢?自己想。】
宋清来望着屏幕,久久没有动作。直到手机铃声突兀响起,“谢星屿”三个字在屏幕上跳动。他最终还是接了起来,却沉默着。
听筒里传来轻微的电流声,过了几秒,谢星屿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宋清来,你怎么了?”
只这一句,宋清来的眼眶瞬间红了。他咬着唇,不让哽咽泄出。
等不到回应,谢星屿的声音冷了几分:“你想和我冷战?”
宋清来依旧沉默。
“宋清来,我数三声。再不说话,我不会打第二遍。”
宋清来低下头,眼泪无声地砸在地板上。他终是哽咽出声:“……对不起。”
电话那头,谢星屿握紧了手机,眉头紧蹙,声音柔了下来:“别哭……我不是想凶你。你这样子我会担心。有什么可以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别偷偷哭,我不在你身边,你不说我只能干着急。”
宋清来望着地板上晕开的水痕,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快要听不见:“我可能要死了……我很害怕。”
空气仿佛骤然凝固,时间像是被拉长,每一秒都无比煎熬。久到宋清来以为过了一个世纪,其实不过两分钟。
电话那头的声音再次响起,有点发颤:“……没有开玩笑,是吗?”
“没有。”宋清来断断续续,说得艰难,“这段时间身体很不舒服,晚上也睡不好……我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心脏病复发,之前做的手术,术后瓣膜退化反流,左心衰竭,保守治疗……大概还有一年,如果出现急性心衰加重,就只剩三到六个月了。”
谢星屿的声音听起来还算镇定,不知道是不是在强撑:“医生怎么说治疗方案?”
“先留院观察,用药稳定指标。后续……再看情况决定方案。”
“什么时候做的检查?”
“……上周。”
“现在在哪儿?”
宋清来的声音低了下去:“……在家。”
好在谢星屿并没有责怪他隐瞒,只是说:“明天就去医院,我会安排人陪你。先按医生说的做,好好治疗。”
他异乎寻常的平静让宋清来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他轻声问:“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谢星屿的嗓音瞬间冷硬:“不要问这种问题。”他似乎意识到语气太重,立刻缓声道,“你不会死。”
“你怎么知道?”宋清来忍不住反驳,“你是阎王爷吗?手里拿着生死簿?”
谢星屿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我就是知道。”
“好吧,”宋清来嘟囔着,想到什么,自己也笑了出来,尽管泪珠还挂在睫毛上,“不过你的话可能真的有用。你说我不会,我说不定就真的不会了。”
这下谢星屿有些意外:“信得这么容易?”
宋清来笑着,没有回答。
谢星屿听他笑了,便也不再说话。
听筒里只剩下呼吸声,谁也没有先挂断的意思。过了许久,宋清来才小声说:“宝宝,我之前说希望你能喜欢我,现在希望你不要喜欢我了。”
静默一瞬,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哑:“晚了。”
宋清来抬手擦了擦眼睛:“我好幸运,可我也好倒霉啊。”
“这病还会影响脑子吗?”谢星屿像是想要调节气氛。
宋清来不理他的调侃,吸了吸鼻子说:“我高兴能和你在一起,难过的是……时间怎么这么短?我还想和你一起到老呢。”
“会的。”谢星屿说。
“真的会吗?”
“真的。”
宋清来咧咧嘴,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好,你掌握生死簿,你说了算。”
“如果我真能掌握,”谢星屿的声音低沉,“你得活到世界末日。”
宋清来这下真笑了,笑完情绪低落下去,“可是活太久很孤独,你会陪我一起吗?”
“当然。”谢星屿语气坚定。
……
絮絮的低语中,宋清来的声音渐渐含糊,最终被平稳的呼吸取代。他握着手机,沉入了睡梦。
电话始终没有挂断。
谢星屿独自坐在酒店的沙发上,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并不算安稳的呼吸声,时轻时重。
他就那样坐着,听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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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来醒来时,发现手机早已耗尽电量自动关机。他吃完早餐,默默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办理住院手续。
果然如谢星屿所言,有人来接他,而且是他无法拒绝的人——谢星屿的奶奶。
见到谢老太太的那一刻,宋清来的眼眶又不争气地悄悄泛红。
老太太带了两位助理帮忙收拾,自己则走到宋清来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声音温和而有力:“不怕,孩子。都会好的。”
宋清来用力点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在去医院的车上,谢老太太与他闲聊着,语气平常得像只是出门散步。
“医院这地方,来一趟,是一趟的历练。”她望着窗外流逝的街景,缓缓说道,“疼的时候是真难熬。可要是能在这儿,把身上扛不动的重量卸下些,将来能轻轻松松地继续往前走,那这趟门,就出得值。”
宋清来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他安静地听着,最终还是没忍住,将心底最深的恐惧问出了口:“如果……卸不下呢?或者……进去就出不来了呢?”
谢老太太沉默了片刻,窗外的光略过她被时光雕饰过的面容。
“我在医院里,送走了很多人。”她转回头看着宋清来,声音里透着岁月沉淀后的平静,“我的亲人,我的朋友,还有我的丈夫。活到我这个年纪,生死本该是个看惯了的课题。可我不敢说已经解决了,更何况是现在的你。”
她说着,伸手轻轻摸了摸宋清来的头:“清来,你还记得吗?你十八岁那年,陪我一起,送走了小屿的爷爷。”
宋清来点头。
“当时,你是什么感觉?”
“很难过。”
“你和他非亲非故,为什么会那么难过?仅仅因为在医院做了几个月的病友吗?”
宋清来认真地想了想,回答:“谢爷爷是个很好的人,我没办法不敬爱他。”
谢老太太笑了:“可很多人说他刻薄、古板,难相处。连小屿和阿雅,小时候都跟他不太亲近。”
宋清来表情讶异,像是第一次听见,他细细回意了一下,想起来这位老者初见时嘴巴确实很毒,但能看出来人不坏,只是关心和劝诫出口都是反话,难免会吓退一些人。
偏偏宋清来这人不容易被吓退,于是一来二去反倒跟人成了朋友,俗话说是忘年交,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人是谢星屿的爷爷。
如此巧的是,只能说是命运安排。
“你能跟他合得来,我当时也挺意外的。”谢老太太说完,话头轻轻一转,“你当时难过,现在呢?还那么难过吗?”
宋清来感受了一下内心的情绪,如实回答:“还是会有点想念,和……遗憾。”
“遗憾什么?”
“见不到了。”
他的回答让谢老太太再次沉默起来,她轻轻握住宋清来的手。
“人这辈子,两大课题。一个是身边人的离去,一个是自己的死亡。”她缓缓说道,“你刚才问我,卸不下或者出不来怎么办。那你先告诉奶奶,你害怕的,究竟是死亡本身,还是怕你的离去,会让在意你的人难过?”
宋清来垂下眼帘:“这个世界,有我在意的人和事,我还不想死。也怕我走了,在意我的人……会难过。”
谢老太太轻轻拍着他的手背:“那就抓住这份心气,好好治疗,如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跟你在意的人,好好告个别,把该说的话说了,该留的念想留下,剩下的就交给时间。”
宋清来点了点头,反手握住老人温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