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岁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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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热恋》
舒糯/文
2025年春，晋江文学城首发
“赠你四照，请接收我的思念。— 陈远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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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四照花开，风拂动满树雪白。
天文台昨日挂起三号风球，早间薄雾阵雨，濡湿的灰白雾气薄纱般地蒙住了夏季的港城。
车灯在雾气里亮起，在湿漉漉的窄路上映起光，能见度不佳，事故将路堵得水泄不通，车鸣连绵，隐隐还能听到前方路口绿灯亮起时催促的叮叮声。
铁骑交警鸣笛赶来，冒雨处理事故，疏散交通。
车辆仍龟速前进，闻岁之半降下车窗，雨丝落在睫毛上，她微眯了眯眼睛往前看，雾气里红光闪映，瞧此状况，应该会堵很久。
现在位置离会场很近，思量几番，她付了的士费，在能落客处提前下车，抬手扣开车门，在缝隙里撑开一把红色雨伞。
闻岁之穿一身浅灰色西装，脚踩一双黑色浅口平底皮鞋，乌润卷发低扎在颈后，她一手握着竹节伞柄，一手将肩上背着的浅棕色托特护在身前，越过一汪又一汪微亮的浅积水洼，快步穿行于繁忙的人流。
绕出玻璃旋转门，走进IBC大楼，门口立着港城金融峰会的展示架。
她将雨伞放进伞袋机，拂了拂头发上刮落的雨丝。
在前台办理完临时工牌后，闻岁之刷卡过闸，跟着峰会工作人员来到九层会场。
booth安排在会场左后侧，她打开同传箱的门，把包放在地上，跟负责人再次确认是否有稿后，便回到同传箱里做译前准备。
没多久，搭档周今宜也到了。
闻岁之经常同她一起做会，久而久之，两人也变得熟悉起来。
周今宜一身雨气地推开同传间的门，将淋湿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边弯身从包里拿东西，边气喘吁吁地说：“嗨，刚在路上急得我都快炸了，幸亏路边停着辆共享小蓝车。”
她把电脑搁桌上，叉着腰急喘了口气，“差点儿没给我整岔气儿了。”
闻言，闻岁之轻掀了下唇角，淡声笑着说：“脑力活动到最后还是拼体力。”
周今宜噗嗤一笑，脚踩低往前挪动了下一子，拇指掀开电脑，“可不嘛，没点儿体力，一轮哪儿翻得完二十来分钟。”
她边解锁电脑边问，“今年嘉宾是真不给稿儿了啊？”
闻岁之手指按着触控板看词汇表，闻言应了一声“嗯”，“我回看了去年峰会的视频，大多数嘉宾没按给的幻灯片走，都是自由发挥。”
“确实，我听几个同行儿说，去年给的那稿子形同虚设，白搭，今年给不给应该也没差。”
闲聊几句后开始专心过资料。
临近峰会开场，两人准备调试同传设备。
闻岁之摘下一侧耳机，侧过颈看向周今宜，“今宜，还是20分钟一换？”
周今宜比了个OK的手指。
虽然上午是常规开幕演讲，但几个小时高负荷运转，人也有些撑不住，周今宜哀嚎一声累死了，朝后倒在椅背上，身子往下陷了陷，双腿在桌下伸直。
闻岁之抻了抻久坐而酸涩的腰，朝后侧过身子，探臂将同传箱的门推开，外面的风徐徐灌进来，冲散箱子里的闷热。
她坐直身子，扭了扭微僵脖颈，将牛皮纸袋拆开，从里面拿出一盒三明治。
周今宜瘫在椅子上，侧头看向微挺腰坐着的人。
桌面上台灯暖黄光落在闻岁之白绸缎的面颊上，额际微卷发丝随着她低头而落下，将那张巴掌脸遮住大半，远山眉，眉骨立体，半垂睫毛卷而浓长，鼻骨挺翘，耳垂颈间素素净净。
像白瓷盏里醇厚陈香的熟普洱，整个人看起来很稳，丝毫不浮躁。
“岁之，你都不会累吗？”
闻岁之边咬玉子三明治边查资料，分神回答她的问题，“累啊，但也不敢累，一彻底放松，状态就难找回来了。”
她吸一口冰美式，抬眸看了周今宜一眼，“要不要吃点东西？”
边说边用手背将盛三明治的纸盒推过去几分。
周今宜摇摇头，叹了声说没劲儿吃，等会儿啃几块巧克力顶顶就成。
她摊坐在椅子上刷手机，倏地恢复电力，像一株被外力扶正的剑兰，挺直腰兴奋道，“不过一想到下午就能一睹陈先生的芳容，我瞬间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闻言，闻岁之指尖动作微顿，思索了下，“陈远峥？”
来参加峰会的有两位陈姓先生，今宜指的应该是这位年轻的陈先生。
港城陈家，钟鸣鼎食之家，声名远扬，无人不晓，只是这位新掌权的陈先生不露圭角，甚少露面于众，公开信息更是寥寥可数。
她手指轻按了几下，微垂了垂长睫，望着屏幕上“陈远峥”三个字。
莫名又多好奇了一分。
午休时间结束，下半场仍是三小时，圆桌对话长达一小时，金融科技术语复杂密集。
周今宜翻的时候，更是遇到几个陌生新词，连续出现，无法含糊，幸而闻岁之快速检索到，用纸条提醒她才完美避险。
两人交接，闻岁之按开话筒，透明圆钮亮红，迅速流畅译出中文。
几分钟后嘉宾下台，一阵掌声后英文频道传来主持人的声音，简短总结后开始介绍下一位。
Please welcome chairman and CEO of Zenith Group——
Mr Chen Yuan Zheng.
闻岁之语气如常地译出，“欢迎兆辉集团董事长及CEO，陈远峥陈先生。”
但其实在听到他名字时，她脑海某处神经像是被敲的梵钟，摇颤晃动，回音徐徐低缓。
多年来，陈家一直占港城经济半壁江山，早年高调慈善，锋芒毕露，更借势将商业帝国拓展到海外，版图稳定后逐渐藏锋敛锷，陈远峥上任后更是愈发低调。
偶时听闻陈先生出席场合，却从甚少公布照片视频，神龙见首不见尾，仅某些政要场合，会有几张官方图，但也是远景糊图，身长玉立，却瞧不清具体容貌，像风霜模糊的神像。
要说闻岁之对这位陈先生毫无兴趣，那自是不可能。
神秘下催生的好奇让人不自觉去关注。
陈远峥从首排起身，曲臂扣起西装扣子，拾阶而上，他一身黑色西装，内搭纯黑衬衫和缎面马甲，左胸处叠一两角式暗纹口袋巾，与领带同色。
站在棕色发言台后，他微俯低身子，凑近话筒，抬眸看向台下，顶光将他深邃立挺五官照亮。
他眉毛浓密，眉眼轮廓立体，细窄双眼皮衬得眼神愈发深邃，微长眼尾带起一份冷肃，鼻骨高挺，嘴唇微薄，侵略且压迫。
开口是很标准的RP，低稳沉磁。
“Good afternoon to our distinguished guests, I’m Lucian Chen.”
闻岁之闻声小幅度扬了下眉，抬手压紧几分耳机，瞬时开始口译，目光透过面前的玻璃，遥遥落在长身而立的男人身上。
“尊敬的各位嘉宾，下午好，我是陈远峥。”
陈远峥的讲话简短，几分钟便结束，他下台后并未落座，而是直接离场。
他是最后一位，很快主持人便上台总结致辞。
摘下耳机，关掉话筒后，周今宜终于不再按捺心情，边收拾东西边惊喜地说个不停，像风不断吹过风铃片，“陈先生这也太好看了吧，虽然看糊图就知道长得不赖，但这也忒帅了！不光好看，身材也很出挑，窄腰长腿，比例超绝！”
“而且还倍儿有钱！”她把空了的咖啡杯扔进垃圾桶，咚一声像是应和。
闻岁之拎起包，推开同传箱的门往外走，闻言笑着补充，“声音也挺好听的。”
周今宜垮了垮肩，“你说老天给他关了哪扇窗？陈先生这样的人应该没什么烦恼吧。”
闻岁之把滑下的外套往臂间移了移，看着她生无可恋的表情，拎唇轻笑道，“会有吧，不过陈先生跟我们的烦恼肯定不同。”
“说的也是。”
走出会场，两人刷卡按亮电梯按键。
电梯里挤满了人，周今宜不敢高声，缩在电梯一角同闻岁之咬耳朵，“口译就这点儿好，能见着点儿平常见不着的。”
闻岁之卸力靠在电梯厢壁，脊背微弯，压低声音玩笑道，“还能预防阿尔兹海默。”
周今宜噗嗤一笑，肩膀颤了颤，笑着说最好是。
恰逢下班高峰，沥青路车笛长鸣，人潮攒动，雨后的空气仍蒸得人生腻，落阳像刚出炉的鸡蛋戳破了薄膜，浓郁流心撒了一地，在潮湿路面上折起微光。
两人没力气挤地铁，干脆叫了的士，站在IBC旋转门前的阴凉处闲聊等车。
没一会儿，一侧地库驶出一辆纯黑色RollsRoyce，车子绕过喷泉，朝她们面前缓慢驶来，闻岁之无意中抬了抬眼睫，看向那辆逐渐驶近的幻影。
陈远峥离场后接了通电话，耽搁的这通电话倒阴差阳错的叫他再次碰见了闻岁之。
会场入口几乎正对同传箱，闻岁之坐在靠近入口那侧，场内灯光明亮，箱子里还亮着盏白炽台灯，将人照得很清楚。
下午陈远峥中途进场时，视线恰好透过玻璃落在她盈光的侧脸。
头戴黑色耳机，一身干净又干练的浅灰色西装。
而此时，橙金色落日融化在她的发丝和侧脸轮廓上，像开了虚化的柔焦特效。
闻岁之站在路边台沿上，细臂间搭着西装外套，上身只单穿了件浅灰色短马甲，微掐腰，露出肩侧贝壳瓷似的皮肤，还有小片蝴蝶骨。
她拆掉了低马尾，黑色卷发散在颈后，风吹起几缕拂过白皙肩头。
似是听到有趣事，眼尾扬起轻巧弧度。
陈远峥坐在车内，曲起手臂搭在皮质扶手上，指骨微曲支着下巴，隔着茶褐玻璃，目光漫不经心地望向那道清秀身影。
车子驶近之际，台沿上的闻岁之唇角抿着笑意，倏尔抬眸望了过来。
一双杏眼黑润清亮，小平扇双眼皮，眼角偏圆，碧透眼眸还带着未消的笑意，像天边明亮晃动的两小枚光晕。
她轻轻一瞥而促成的对视里，陈远峥支在下颔的修长指节几不可察地动了下。
幻影因限速而平缓驶过闻岁之面前，她的目光落在后座车窗时，总觉得好似透过茶褐玻璃对上了另一双眼睛。
从车外看不清车内情况，甚至连身影都瞧不清楚。
但跟随意瞥到不同，对视的视线有着落。
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连接感。
在望向车窗的那一刻，心里第六感清楚地告诉她，她的目光有落脚处。
车子驶远，她仍在愣神。
直到周今宜抬手拍她，“岁之？”
闻岁之微迟缓地“嗯”了一声，慢半拍抬眸看向周今宜，开口时声音还有些虚浮，“怎么了？”
“没啥事儿，就刚看你突然走神，累懵了吧？”
她一时有些不知该怎么讲这种奇怪的感觉，便拎了个疲态的笑，顺着周今宜的话应下来，“嗯，一天下来强度有点大，脑子有点放空了。”
周今宜叹一声，“我也是，累得不行，腰都硬邦邦的。”
她抻了个懒腰，忽然“哎”了一声，“要不明儿咱结束了去做个spa，然后晚上再逛街？”
闻岁之拎唇点头，她正好有要买的东西，疲惫的神经小小地兴奋了下，像铃铛似的轻一颤动。
“好，正好打算再买套西装。”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1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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