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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是橡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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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12点,一只手按下书桌上的台灯,借着手机屏幕的光回到床上。
两分钟后,平稳的呼吸声在卧室里响起,说明了声音的主人已经熟睡。
“嘿咻,嘿咻——”
小小的加油打气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因为声音过于可爱,竟让人感觉不到恐怖。
“加油啊,尺哥,马上就可以顶开了。”
循着声音找去,目光最终会停留在正小幅度摇晃的透明笔袋上。笔袋的拉链一点点被顶开,紧接着一把笔直笔直的直尺冒出头来。
冒出……头来……
其实也分不清那里是头啦~( ̄▽ ̄)~
姑且把立着最上面那头算作是头好了。
这时,小小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它开始欢呼:“好棒!尺哥好厉害!”
直尺弯下腰,小心拍了拍发出声音的存在。
“嘘,小声一点,别把他吵醒了。”
声音立刻消失,过了一会儿恢复了一开始的大小:“尺哥,你先出去,我再出去。”
直尺点了点头,弯腰蓄力一跳,轻轻松松跳出了没有他“腿”长的笔袋。紧接着它转了个方向,再次弯下腰。
“嘿——咻——”
声音的主人——一块崭新还没有被用过的白色橡皮,把自己露出来的部分紧紧贴在直尺上。在分子加速扩散的作用下,它和直尺成功黏在了一起。
“起飞!”
直尺好脾气地让橡皮骑在自己“头上”,带着小巧可爱的小伙伴完美“越狱”。
橡皮见自己成功越狱了就想下来自己蹦跶,但是努力了好半天都没有把自己和直尺分开。
它茫然地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嘟嘟囔囔地说:“尺哥,你在发热,我们越粘越紧了。”
能感受到自己和橡皮相贴处在升温的直尺冷静地道歉:“抱歉,应该是房间里暖气开太足了,我们去阳台吹吹风,看看能不能降温分开。”
橡皮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橡皮,它隐约知道现在好像是夏天,但是还不能很好的把夏天和暖气建立起联系,更不能把暖气和直尺局部升温联系起来。
于是它马上就相信了自家尺哥说的话,还天真又崇拜地说:“尺哥,你好聪明啊。”
直尺轻巧地带着橡皮跳下桌子,接着顺着阳台留出透气的缝隙钻出去。
面对橡皮直白的夸赞,直尺已经习惯了。它谦虚地说:“这没什么,我只是比你多‘醒来’几天,你以后也会懂很多的。”
“哇!好期待~”
大概是因为橡皮本身就是娇娇小小、白白嫩嫩的,所以它的声音也非常可爱。
直尺在心里冷静理智的分析。
嗯,确实特别可爱。
川海市,夏夜的风是凉爽的。直尺凭借自己惊人的弹性,带着橡皮跳上鸟窝一样的秋千吊椅。
“尺哥,你小心一点,别从缝隙里掉出去了。”
“不会的。”
直尺找到一个合适的弧度,把自己横着“躺下”。过了几分钟,一尺一皮相贴的地方温度降下来了,橡皮从直尺身上滑落。
因为一开始直尺把自己横放的缘故,橡皮掉下来时没有因为自身弹性被弹得很远,从而被可怕的地板吃掉。它原地蹦了两下,然后靠着直尺躺下。
“这就是人类所说的星空啊,真好看。”
直尺应了一声,同样注视着头顶上这片之前从未见过的夜空。
过了一会儿,橡皮又说:“我好幸运,我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块能看见星星的橡皮。”
直尺声音低沉可靠:“那我就是世界上唯一一把看见星星的尺子。”
两个唯一靠在一起就不会孤独。
橡皮才刚刚产生意识,还不能明白这些莫名的情绪和其背后的情感表达。但它下意识笑出来了,莫名其妙就是觉得开心。
“嘿嘿,我们是最特别的!”
*
橡皮和直尺不知道自己这样有意识的非人类是不是普遍存在的,更不知道其他非人类需不需要睡眠,但是它们显然是需要的。
像出来时一样,回房间时橡皮用同样的方法“bia”在了直尺身上,由直尺带着它回到文具袋里。
一开始还很顺利,直到直尺突然停下来久久不动。
橡皮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尺哥?我们到了吗?”
直尺的声音还是那么冷静:“还没有。”
“那为什么停下来了?”
“我们上不去。”
“啊?”
橡皮努力睁大眼睛往前面看,一根四四方方的柱子矗立眼前;它的视线顺着柱子往上延伸,过了一会儿才看到距离它们十万八千里的“平面”。
“……尺哥,你之前是怎么下来的来着?”
直尺转了个方向示意它看。
“桌子上搭着一部分窗帘,我从窗帘的褶皱里滑下来的。”
橡皮疑惑地问:“那我们不能从原路返回吗?”
“不行。”直尺分析道,“窗帘太软了,在上面施加力可能会导致窗帘从桌子上垂落,我们会掉下来。而且就算力道放轻,窗帘的坡度对于我们来说也太陡了,再加上材质影响了摩擦力,我们下来容易上去难。”
橡皮:“嗯……听不懂。”
直尺沉默片刻,言简意赅:“我们上不去。”
橡皮恍然大悟:“哦!我懂了。就是说我们不能原路返回。”
“……对。”
“那怎么办呢?”橡皮努力转动自己不知道在哪儿的小脑瓜,可是还是想不出办法。
它看向直尺,可怜巴巴地说:“我不想睡在地板上,我会被地板吃掉的。”
直尺立刻安慰橡皮:“不会的,你睡在我身上,不直接接触地板你就不会被吃掉。”
橡皮听了高兴起来,软乎乎地说:“对哦,尺哥你真好。”
直尺平静地接受了这份夸奖,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后平躺下,对橡皮说:“过来吧。”
橡皮也不客气,很快就一蹦一蹦地跳到直尺身上躺下。
“尺哥,晚安。”
“晚安。”
晚风顺着阳台玻璃门留出的缝隙吹进房间,带着窗帘微微晃动,紧接着搭在桌子上的窗帘就滑落下来。在窗帘底下,香槟色的流苏就像一床小被子,安安稳稳的盖在橡皮身上。
直尺“睁眼”看了一眼,又沉稳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