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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 8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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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母亲留陈海吃晚饭,陈海爽快地答应,他不想走。晚饭后,春天去洗碗,陈海继续陪着儿子,他教儿子正确的握枪的姿势,站立时卧倒时,儿子听得认真,懂不懂是另外一回事,反正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超级崇拜。晚上也走不了了,先留下陪儿子睡,等睡着再走。等儿子睡着了,他也不想走,他担心春天撵他走,磨磨蹭蹭磨磨唧唧。
春天坐在床沿边看着已经熟睡的儿子,不知道怎么办?让他走还是留?
陈海蹲到她身前,他的双眼饱含着无限温柔之情,“春天,我什么都不会做,我没有任何要求,只要让我留在你们身边,我有空就过来看你们,陪陪孩子行吗?如果你讨厌我…不同意…我…离开…。”最后一句他说得磕磕绊绊,他也猜不出春天的想法。
春天低垂着眼帘犹豫着,立即答应他,会不会让他误会,以为我们一直在等他,虽然她确实在心底里有这个想法。她无数次的期待着能再遇见他,哪怕只是看看他,看看他过得好不好?五年啊,以为他已经结婚了,有家庭有孩子了,虽然每每一想到此她的心就隐隐作痛。她一直以为自己心如止水静若安澜,原来她心底深处隐约期待的一切出现在眼前时,犹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一圈圈涟漪,不,是海啸。她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她的脑瓜子她的整个人一直在晕眩。
陈海见她半天不出声,完了,这沉默!可怕的沉默!他面色如土,一副丢魂落魄的样子,他站起来踉跄着退后一步,“那,”他清了清嗓子,“这…。”
他回过身抬起似有千斤重的腿,准备迈向门口。这次他被拉住了,他的胳膊被春天拉住了,春天轻轻地说,“可以。”
挽留他!真的!陈海喜出望外,又怕听错,但是拉住他的那只手是真的,他兴奋地看着拉着他的那只手,又看看春天。
春天不忍心看着他这么痛苦,她重新大声地重复一遍,“可以,你有空来陪陪孩子。”
陈海瞬间被这巨大的幸福冲昏了,春天说了是我可以来看儿子,是接受我原谅我了吗?他脑袋飞速运转,她说‘有空’,是说我随时都可以来?想拥抱她,但他不敢动,只能杵在那里深情地望着她。
他呵呵傻笑着回答,“我永远都‘有空’。”
“春天,让陈海住在北边那间房吧,天太晚了,现在走不安全。”妈妈在楼下喊道。
“哎。”春天拉着陈海进到北边的房间,陈海被春天拉着,动都不敢动,手臂僵着由她牵着。
北边的房间就在对面,这间房一直空着,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春天忙着打扫,铺床铺被。陈海出神地望着她忙前忙后的,家的感觉,恍惚间这里就是他和春天的家,他憧憬的家,他脑海中的画面照进了现实中。可是他不敢太兴奋,极力控制着自己。
“你要不要洗洗?”春天突然问他。
“不要,太麻烦。”他傻乐着,他经常在外执行任务,多少天都不洗。忽然,他清醒过来,忘乎所以了,他看看干净整洁的被褥,慌忙改口说,“要。”
春天想笑,把他带到二楼的卫生间,拿给他毛巾,还准备了一套旧衣服,“这是干净的,只是有点旧。”然后关上门出去。其实家就这么点大,用不着春天领着,不是迷宫,正常人一眼就知道哪是卫生间,哪是卧室。母亲在楼下密切注意着楼上的动静,她摇摇头叹气,她已经看出女儿的心思。春天母亲留下陈海是有目的的,她要亲自观察陈海,他是什么样的人以及人品如何?
陈海第一次这么幸福地洗澡,平常洗澡是卫生,这次根本不一样,是享受。春天拿来的毛巾衣服,香。这个洗澡擦背的她平时用吗?(注:那是春天母亲专用。)闻闻,香。沐浴露洗面奶洗发水…都抹一遍,就是洗完后浑身滑溜溜。他把她家卫生间里的东西全部摸摸,香,嘿嘿。
洗完澡出来,春天和孩子应该都睡下了,灯也熄灭了,只有门缝透出一个小夜灯发出的微弱的光。陈海根本没办法去躺下,他的心已经跳出各种节奏,都是欢快的。他把椅子拉开坐下,他痴痴地看着对面房间的门缝里透出的微弱的光,虽然春天和孩子与他有一墙之隔,然而他已经超满足了。他的眼睛打量着房间的一切,一切都是那么可爱。他看见桌上放着一本书,上面有一本笔记一只笔,他随手拿起翻了翻。一本《学前教育学》,应该是春天的,她是在学习吗?他想看看笔记本都写了些什么?想想不妥还是放下,按照原样放好。
他又溜达到窗户边,抬头瞅瞅月亮,今晚的格外亮。哎呦,真巧,是月圆人圆。
他真想下去把这幢可爱的房子仔细地瞅瞅,可是怕影响了春天他们。他又跳上床,哇,好柔软的被褥,香,似乎都是春天的气味,他把脸埋在其中深呼吸。今天他体验了一把‘天上掉馅饼’,他真怕是梦,他拍拍脸又掐掐大腿,疼。他以为自己会兴奋的睡不着,却是睡不醒。四月六号,值得记住的日子。昨天一切还那么可恶,今天、从今天开始他是个最幸福的人。人类的悲欢离合,转瞬之间。
朦胧中,楼下有锅碗瓢盆交响曲,孩子跑动声,春天吓唬孩子的声音,春天母亲责备的声音…,一团嘈杂声,可陈海听着是那么动听,他不想睁开眼睛,侧耳倾听。孩子上楼的声音,跑进了他的房间,他装睡。
儿子走进房间一下子扑到他跟前,两只小手忙活开,扒眼皮,抠眼珠,捅鼻孔,捅耳朵,扣嘴唇,对他的胡子感兴趣,因为没见过,妈妈外婆都没有。这儿揪揪那儿揪揪,好奇的小手把陈海的脑袋揪了个遍,又去扒他眼皮,怎么还不醒?陈海疼的龇牙咧嘴,这小手指细得像棉签,能从鼻孔捅到脑仁,这小指甲抠人真疼真有劲,但他不想动,只要儿子愿意揪。
春天一个没注意,又让孩子跑上楼,她追上楼来,儿子正扒在陈海床头,她伸头瞧瞧,儿子一丝不苟的在揪陈海,她赶紧把儿子抱起,“小坏蛋,爸爸睡觉呢…”
陈海蹭地站到地上,他不是要吓唬他们,而是因为春天的话,那两个字——“爸爸”。
春天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往后退了一步,房间小,她身后是椅子,她跌坐在椅子上,惊讶地望着他。
本来是兴奋的陈海,看把他们俩都吓到了,他尴尬地想伸手又缩了回去,支支吾吾地说,“我…啊…”
儿子只是愣了一秒,看见他起来了,开心地向他伸出双手,要他抱。他接过这个小小的,对他充满了依赖和信任的人儿,心被揉碎被填满,沉甸甸的,他有了更深的责任感,有了牵挂。人有时候会在某个时刻突然理解了以前不曾理解或理解不了的事,此刻他更爱更理解自己的父母,理解他们曾经的不易。
“你还要洗漱,先把孩子给我吧。”春天预备抱走念念,哇,遭到强烈抵抗。
陈海高兴地说,“没事,我一个手对付他,一个手洗。”
“一个手怎么拧干毛巾?”
“擦什么脸,要什么脸。”因为开心,舌头满嘴跑。
一大一小奔去洗漱了。
春天只得下楼,她去厨房帮忙,根本没心思,母亲让她拿碗,她拿盘,母亲让她切葱花,她差点切到手。母亲干脆不睬她。春天躲躲藏藏地跟厨房门较劲,想出去又不好意思,门里门外来回转。楼梯间响起陈海的脚步声,春天躲进厨房。不过是春天几个转身的功夫,陈海已经洗漱完毕,他扛着儿子到了楼下,脸旁挂着水渍。他刷牙,牙刷放在台面上,挤上牙膏,刷。刷上一圈然后漱口,行了,洗一下牙刷,漱口杯里再接点水放到水池里,牙刷放到里面一顿猛涮,涮的漱口杯、里面的水、牙刷飞速旋转,好嘞,借着旋转的惯性,漱口杯套在牙刷上大头朝下倒水时还在转,跟杂技顶碗似的,不过人家顶碗顶的是碗底。再来个翻转,漱口杯立在台面上,行了。他洗脸,用手抄起一捧水,糊在脸上,然后毛巾一擦,手多宽擦多少,哪管什么边边角角,毛巾都在毛巾架上,不用拿下来,他凑上去,一擦,完事。小朋友就是没见过世面,他眨了几次眼,他爸爸已经收拾停当。陈海见早饭还没做好,就和儿子跑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响起了儿子欢快地笑声,尖叫声。陈海带着儿子玩疯了,坐火箭,开飞机,填炮弹,过山车…我滴妈呀,刺激!念念平时和妈妈外婆都是‘轻拿轻放’,今天可把他乐坏了,就是有点晕有些吐,早上喝的奶都吐出来了。
春天早就在厨房呆不住了,她一直躲在门边偷看着,情不自禁地扬起嘴角,沉浸在幸福中。看到儿子吐,她赶紧跑出来,陈海正不知所措,看见春天,他连忙把儿子塞到春天手里,焦急地等着春天快点给儿子治治,他是束手无策,“怎么了?要不要紧?要不上医院吧?怎么会吐?”
春天给儿子拍拍背,怕他吐的时候呛着,“你怎么用那么大力气,他还小,可能是被你转晕了。”
“力气大吗?没用多大力啊?他就比篮球重一点。”
“你把他当篮球?”
“我就是比方。”
念念连笑带咳嗽再吐,终于缓过劲来,他边喘边说,“再来。”
“吃饭了。”母亲在里面喊道。
正好,陈海赶紧张罗吃饭,他可不敢再胡来了。
春天刚带着儿子进来坐下,她母亲却一脸严肃地吩咐她,“春天,带孩子去趟你大姨家,她有事找。”
母亲是有意支开她,可春天看看母亲的脸色,她怕妈妈为难陈海,犹犹豫豫地磨蹭,抱着孩子站了起来,她看着母亲,又看了看陈海。陈海拘谨地坐在椅子的边缘上,用眼神安慰她,没事。
儿子抱在春天手里,背对陈海,他要看着陈海,他在春天手里左转右转,为了看他爸爸。他乱动挡住了春天,春天换个方向,又挡住了儿子,于是他俩就站在桌边转,最后,母亲瞪了她一眼,他俩才不情愿地走开。
母亲看到春天离开后,神情严肃地对陈海说道,“你成家了吗?”
“没有、没有,我一直在找春天。”陈海头、手摇得像个拨浪鼓。
“你有打算吗?”
“我听春天的。”陈海认真地回答。
“不,说你的想法。”
“只要春天愿意,我愿意照顾他们母子一辈子。我不会再出错了,不会再放手,五年多我吃尽了苦头,受到惩罚。”
“你家里长辈呢?”
“我的妻子和孩子我负责。”
“他们如果不接受春天呢?”这是春天母亲最焦虑的问题。父母反对的婚姻,往往容易出问题。
“我的父母对于我的养育之恩,我会负责,但我的人生我自己负责,他们母子俩是我的一切,我爱春天。如果您不放心担心春天委屈,他们娘俩继续住在您这里,我来回跑。”陈海又补充到,“我的父母是开明的人,和您一样很好相处。”
春天母亲心里默默地点头,是个不错的孩子,回答不卑不亢。先这么着吧,不能操之过急。她虽然想照顾女儿,却不能照顾一辈子,再说,小外孙不能没有爸爸没有完整的家。小家伙自从上了幼儿园之后,经常在放学接他的时候问,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我没有?太不公平了!春天母亲听得皱眉,小屁孩,小嘴真会吧啦。她心疼但无奈,她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先解燃眉之急,就是逮到哪个侄儿就让他去接外孙。另一方面她要为女儿把把关,不能稀里糊涂的把女儿外孙交到陈海手里。女儿能有一个好归宿,她才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