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是谁都一样 ...
-
南苏郁被首领这句直截了当的话噎得一时语塞，胸口微微起伏，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堵住了呼吸：“首领，我自年少时便追随于您，风雨无阻，执行过大大小小无数任务，从未有过迟疑或退缩。可唯独这一次，我实在想不透彻，心中疑虑重重。”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我并非质疑您的安排，只是认为，以我这些年的付出与忠诚，应有资格知晓背后的缘由。”
首领沉默片刻，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仿佛内心正经历一场激烈的拉扯。他确实在犹豫，是否该将部分实情透露给这个他一直信任有加的属下。然而经过短暂的内心权衡，种种顾虑最终占据了上风。
“交给你的任务，进行得如何了？”首领语气平稳，听不出半点波澜。
南苏郁心中泛起一阵淡淡的不悦，像被细针轻轻刺了一下，但她依旧维持着表面的恭谨，低声回应：“首领，此事牵涉皇家，皇族中人心思深沉、行事周密，每一步都需反复斟酌，他们又岂会轻易显山露水、迅速做出决断？”
首领听罢，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他紧紧盯着南苏郁，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南苏郁，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早该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你只需集中精力，完成我交办的任务即可。此次任务表面简单，实则背后势力盘根错节、暗流涌动，你绝不能有半分松懈。”
他稍作停顿，语气更加深沉，几乎是一字一句地提醒：“更要牢记——不要假戏真做。皇室中人外表光鲜、内里复杂，若动真情，绝无善果。”
南苏郁心头一震，仿佛有冷风吹过脊背，但她脸上依旧平静无波，只是恭敬地垂下眼帘，应声道：“请您放心，我绝不会糊涂至此。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完成您的吩咐，在皇族间周旋试探，为我们争取更多有利的信息。”
首领微微颔首，紧绷的神情稍见缓和，语调也温和了几分：“你一向机敏懂事，我本不必多言。只是这次情况特殊，皇室内部斗争激烈，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在与他们往来时，务必时刻保持清醒，不要被表面的权势与温雅所迷惑。”
他向前略倾了倾身，声音压低了些，却字字清晰：“说到底，你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人，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你被皇室利用、最终沦为棋子？”
南苏郁低头恭声回答：“是，您的嘱咐我铭记于心。首领。”
听到首领的话，她想到了7年前的一件事。
年仅十二岁的南苏郁跪在首领面前，单薄的身躯微微颤抖，却挺得笔直。尽管双膝被迫着地，她的目光却毫无畏惧，像燃烧的火焰般直直迎向首领威严的视线。
她遍体鳞伤，衣衫破碎，鲜血从各处伤口渗出，斑斑驳驳地染红了她的衣襟和身下的地面。首领手中那把冰冷的长刀紧抵在她纤细的脖颈上，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地压入皮肉，硬生生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鲜红的血珠顺着刀锋缓缓滑落。
那时的她，刚被首领从凶恶的人贩子手中救下不久，尚未完全适应这个新的环境，却因为一次私自外出而触犯了组织严格的规矩。首领俯视着这个倔强不屈的少女，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既有因她违令而产生的愤怒，又隐隐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欣赏。他冷声问道：“你可知错？”声音如同寒冰，在寂静的空气里回荡。
南苏郁紧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却依然昂着头说道：“我没错，我干什么都没错。”
首领目光冷峻地扫视着南苏郁身后跪地之人，沉声质问：“这就是你培养出的细作？”
身后的教习老师连连叩首，惶恐地赔罪。南苏郁眉头微蹙，心中对教习老师如此胆怯的态度略感不悦，但仍迅速开口解释道：“首领，您如此对待属下，未免显得太过缺乏骨气，难怪几年前那些人宁愿揭露您的图谋，也不愿为保护这些物品而献身。”
首领听了南苏郁的话，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冷峻。他盯着南苏郁，缓缓说道：“哼，你倒是嘴硬。可事实摆在眼前，这些叛徒的出现，足以说明他们培养的人出了问题。你如何解释？”
“但这些教习老师不也是你一手栽培出来的吗？”南苏郁望着首领，话未说完，却被自己的教习老师捂住了嘴。
教习老师满脸惊恐，拼命向首领磕头：“首领息怒，这孩子年少气盛，口不择言，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她计较。”
首领脸色阴沉得可怕，怒目圆睁，大声呵斥：“放肆！南苏郁，你敢质疑我的用人之道？这些叛徒的出现，就是他们失职的铁证。”
南苏郁奋力挣脱教习老师的手，坚定而倔强地说道：“首领，我并非质疑您，只是这种方法确实不妥。按照这种方式，任何人都会想要逃出去，并且再也不回来。”
首领被南苏郁的话彻底激怒，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南苏郁，你越来越放肆了！你以为你是谁？敢在这里对我的决策指手画脚！这些叛徒的出现就是这些教习老师的失职，你还敢狡辩！”
南苏郁毫不畏惧地直视着首领的眼睛，大声说道：“首领，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我们培养细作的方式，过于严苛和压抑，让他们看不到未来和希望，所以才会有人想要逃离。如果我们不改变这种方式，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叛徒出现。”
首领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南苏郁的高鼻梁，厉声说道：“你这是在挑战我的权威！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轮不到你来质疑。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就别怪我不客气！”
南苏郁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不满，说道：“首领，我并不是要挑战您的权威，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够更好地完成任务。我愿意为组织付出一切，但我也希望组织能够给我们一个合理的发展空间。”
首领沉默了片刻，随后朗声笑了起来：“顾教习，你培养出了一位出色的细作。”话音刚落，他转头望向南苏郁，问道：“你愿意让我教吗？”
顾教习闻言，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目光紧紧盯着首领。而南苏郁则淡然回应：“无所谓，谁都可以。”
闻洛叙站在训练场上，目光落在正在指导士兵训练的韦子金身上。这些士兵已被他的父皇正式交付于他。确切地说，他如今已不再被视为私自藏兵，而是合法地掌握了兵权。
闻洛叙看着眼前整齐训练的士兵，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这份兵权来得并不容易，也明白父皇此举定有深意。韦子金在一旁认真地纠正着士兵们的动作，他的每一个指令都清晰而有力，士兵们也都全神贯注地执行着。
“韦将军，这些士兵的素质都很不错。”闻洛叙开口说道，试图打破这略显紧张的气氛。
韦子金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来，恭敬地说道：“殿下，这些士兵都是经过严格筛选和训练的，他们对国家和陛下都忠心耿耿。”
闻洛叙微微点头，心中却在思索着韦子金的话。他知道韦子金是父皇的心腹，自己不能完全信任他，但也不能轻易得罪他。
而且父王将兵权授予他，此事仅限于他与母亲三人知晓。若不慎被他人泄露，必将招致诸多麻烦。
尤其是闻虞微与闻夜裴。
他母亲从小便告诉他，闻夜裴是与他的父皇争夺皇位最为激烈之人。加之先皇的青睐，原本他的父皇并无胜算，然而得益于母亲及其家族在幕后的大力支持，最终才得以成功夺位。
而闻虞微，虽表面上与世无争，但其心思深沉，谁也不知道他在暗中打着什么主意。闻洛叙深知，在这皇室之中，每个人都像是隐藏在暗处的猎手，稍有不慎就会成为他人的猎物。
闻洛叙点了点头，目光又扫过那些正在训练的士兵。他在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才能真正掌控好这股力量，为自己所用。同时，他也时刻警惕着周围的一切，防止有人对他的兵权有所觊觎。
闻虞微关禁闭的时间终于结束，他走出门外，迎接他的竟是灵萱。然而，他对她却毫无印象。
“你是谁？”闻虞微瞥了她几眼，皱起眉头。
灵萱的脸上掠过一抹尴尬，但旋即又绽放出甜美的笑容，轻声细语道：“殿下，我是宫中的宫女，曾有一段时间侍奉闵妃，如今嬷嬷派遣我来照料您。”
闻虞微上下打量了灵萱一番，语气冷淡：“不必了，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灵萱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依旧笑着说：“殿下，这是嬷嬷的吩咐，您就别为难我了。”
闻虞微心中有些不悦，但想到嬷嬷在宫中的地位，也不好直接拒绝，便冷哼一声：“那你就跟着吧，别碍手碍脚的。”
灵萱欢快地应了一声，跟在闻虞微身后。一路上，她时不时地找些话题和闻虞微搭话，可闻虞微大多只是简短回应，甚至有时直接不理会。灵萱却并不气馁，依旧絮絮叨叨地说着宫中的一些琐事。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御花园。御花园中繁花似锦，五彩斑斓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芬芳。
灵萱看着满园的美景，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不禁说道：“殿下，您看这花多美啊，就像一幅绚丽的画卷。”闻虞微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并没有搭话。
灵萱似乎并不在意闻虞微的冷淡，继续说道：“殿下，听说这些花都是精心培育的，每一种都有自己独特的寓意呢。比如这牡丹，象征着富贵荣华；那兰花，代表着高洁典雅。”闻虞微依旧沉默着，他的心思似乎并不在这些花上。
灵萱看到他没理，想起来皇后的嘱咐。
突然，一只蝴蝶从花丛中飞过，停在了灵萱的发簪上。灵萱惊喜地轻呼一声，小心翼翼地不敢乱动，生怕惊扰了这只美丽的蝴蝶。她侧过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闻虞微，说道：“殿下，您看这蝴蝶多漂亮啊，好像是被我身上的花香吸引过来了呢。”
闻虞微看着灵萱那俏皮的模样，心中竟莫名地涌起一丝笑意，但他很快又收敛了笑容，恢复了那副冷淡的神情。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了一阵喧闹声。闻虞微皱了皱眉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群宫女和太监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闻虞微心中有些好奇，便加快了脚步走过去。灵萱也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他们走到近前，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小太监不小心打翻了一个宫女手中的花瓶。花瓶摔得粉碎，宫女正满脸愤怒地指责着小太监。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不停地赔罪。周围的人有的在看热闹，有的在劝架。
闻虞微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些不悦。他冷冷地说道：“不过是一个花瓶而已，何必要如此大动干戈。”
宫女听到闻虞微的声音，抬头一看，发现是他，立刻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跪地行礼：“殿下恕罪，是这小太监太不小心了，奴婢一时气愤，才会如此。”小太监也赶紧跟着跪地求饶。
闻虞微摆了摆手，说道：“起来吧，以后做事小心些就是了。”
宫女和小太监感激地谢过闻虞微，然后匆匆离开了。灵萱看着这一切，表情上显现出一丝对闻虞微的几分敬佩。她笑着说道：“殿下真是宽宏大量，要是换做别人，说不定会严惩这个小太监呢。”闻虞微没有回应她，只是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灵萱依旧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心中暗自想着，一定要找机会让闻虞微对自己有更多的好感。而闻虞微，此时心中却在思索着宫中这些看似琐碎却又暗藏玄机的事情，他每次回想起自己对闻洛叙的失败，便恨不得立刻将闻洛叙千刀万剐。
此时，灵萱还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说着话，闻虞微却充耳不闻。他的思绪完全沉浸在如何对付闻洛叙的谋划之中。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或许可以利用宫中各方势力之间的矛盾，来削弱闻洛叙的力量。
他开始在心中盘算着，哪些势力与闻洛叙存在利益冲突，又该如何巧妙地挑起他们之间的纷争。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意图，否则很可能会引火烧身。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一处幽静的亭子前。闻虞微停下脚步，站在亭中，望着远处的宫殿，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厉。灵萱也跟着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你去打听一下，最近闻夜裴与哪些大臣来往密切。”闻虞微突然开口说道，声音低沉而冰冷。
灵萱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点头说道：“是，殿下，奴婢这就去打听。”说完，她便匆匆离开了。
闻虞微独自站在亭中，心中的计划逐渐成型。他知道，这将是一场艰难的斗争，但他别无选择。为了自己的野心和抱负，他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将闻洛叙彻底击败。
然而，灵萱并未前往，而是径直去了皇后的寝宫，将此事告知了皇后。
皇后坐在华丽的凤榻上，听着灵萱的汇报，眼神中闪过一丝算计。她轻轻抚摸着手中的佛珠，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这闻虞微倒是野心不小，想对付闻夜裴，哼，他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皇后低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灵萱乖巧地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直视皇后的眼睛：“娘娘，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阻止闻虞微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皇后沉思片刻，缓缓说道：“不必急于阻止他。这宫中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我们正好可以利用闻虞微的野心，让他去试探一下闻夜裴的底细。看看闻夜裴到底有多少底牌，又与哪些大臣勾结在一起。”
灵萱微微点头，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娘娘英明，这样一来，我们既能坐山观虎斗，又能从中获取有用的信息。只是，万一闻虞微真的成功对付了闻夜裴，那对我们会不会有什么不利？”
皇后冷笑一声：“他要是有那个本事，早就成功了。闻夜裴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二人斗起来，只会两败俱伤。到时候，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
“可是娘娘，闻虞微要是知道我们在利用他，会不会狗急跳墙？”灵萱还是有些担忧。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量他也不敢。他若敢轻举妄动，本宫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你只管按照本宫的吩咐，密切关注他们二人的动向，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是，娘娘，奴婢一定办好。”灵萱恭敬地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皇后靠在凤榻上，眼神望向窗外，心中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她知道，这场宫廷斗争才刚刚开始，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较劲，稍有不慎，就可能满盘皆输。而她，一定要牢牢掌控局势，为自己和儿子谋取最大的利益。
“所以说，我这几个月的的所有疑问，都成立。”初云芝目光凝重地盯着盒子中的物品，那与账本中屡次出现的图案一致，正是敌国皇室的象征徽章。
三个人站在她旁边看着那个东西点点头。
闻祁音语气沉重地说道：“发现敌国徽章的存在，足证我国内部不仅一人暗通款曲，充当间谍。”
闻度则不禁回忆起曾在卢将军府中目击的那名太监，他沉思片刻，低语道：“我总觉得那个太监行为诡异，令人颇生疑窦。”
闻景程在心中默默回想起那位太监的面容：“他陪伴父皇多年，断不至于分辨不出是非善恶。”
“欲念有时能主宰一个人的内心，令其丧失原本的面貌，变得判若两人。”初云芝细致地拿起那枚徽章，反复摩挲，一边深入探究其奥秘，一边间隙性地回应着闻景程的提问。
初云芝继续说道：“我们不能仅凭一枚徽章就断定一切，但也不能忽视这显而易见的线索。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来揭露真相。”
闻祁音点头表示同意：“的确，我们需要谨慎行事，避免打草惊蛇。同时，我建议加强边境的巡逻，以防敌国的间谍活动进一步加剧。”
闻度则补充道：“而且，我们应当暗中调查在卢将军府中出现的太监，看看他是否真的与敌国有联系。如果他真的有问题，那么他可能是我们找到更多线索的关键。”
闻景程则提出了一个实际的行动方案：“我建议我们分头行动，一部分人继续在城内搜集情报，另一部分人则秘密监视卢将军府，寻找太监的异常行为。”
初云芝将徽章放回盒子，目光坚定：“好，就这么办。”
夏经年看着坐在自己床上却还在看书的景尘令不满。
“你千里迢迢来我府里就是换个地方看书。”夏经年沐浴完毕，仅着一件轻薄的里衣。
“不然我干什么？”景尘令目光抬起，望向夏经年。夏经年听闻此言，嘴角紧抿，坐到他的身旁，轻推了他一把，“你给我起来，别占用我的床。”
景尘令微微一笑，合上书本，顺从地站了起来，但并没有离开床边，反而转身坐在了床沿上，面对着夏经年。他轻松地说道：“好吧，那我就不占你的床了。不过，你这府里除了看书，似乎也没别的事可做。”
夏经年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你没对象吗？”
景尘令没听出来夏经年什么意思：“有，不就是你吗？”
夏经年心中暗忖，原来你对此早已心知肚明。然而，他并未开口，只是默默凝视着景尘令。
景尘令话音刚落，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灵光，他将目光转向了夏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