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和亲公主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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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国不久便派遣数人前来商议此事，但经过反复商讨，最终得出的唯一解决方案是让公主和亲。
消息传回京城，朝野上下一片哗然。和亲之事自古便是国之大事，更何况此次关乎两国和平，皇帝为此召集群臣，于金銮殿上商议对策。殿内气氛凝重，大臣们或低头沉思，或交头接耳，脸上皆是难色。
“陛下，敌国此举分明是趁火打劫！我国刚经历内乱，国力受损，他们却在此时提出和亲，其心可诛！”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痛心疾首地说道，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另一位大臣则忧心忡忡地附和：“老大人所言极是。只是如今我国边境不稳，若再起战事，恐难支撑。和亲虽非上策，却也是权宜之计，能为我国争取喘息之机。”
皇帝端坐龙椅，面色沉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他何尝不知敌国的算盘，可眼下国库空虚，将士疲惫，确实不宜再启战端。他目光扫过殿下文武百官，最终落在了几位公主的画像上，心中一阵刺痛。这些都是他的骨肉，如今却要为了江山社稷，远嫁异国他乡，去面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夫君，和全然陌生的环境。
“诸位爱卿，”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亲之事，关乎重大。朕的公主们，皆是金枝玉叶，朕实在于心不忍。但为了黎民百姓，为了江山稳固，朕不得不……”他话未说完，却已难掩悲伤。
就在此时，景尘令出列，躬身说道：“陛下，和亲之事，臣以为可行。只是不知敌国指定哪位公主？”
皇帝叹了口气：“敌国使者并未明说，只言我国需派出一位身份尊贵的公主。”
闻洛叙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陛下，儿臣觉得若论身份尊贵，嫡长公主闻黎昕身为嫡出，身份最为契合。然而，长公主性情刚烈，若让她前往，恐怕她会将皇宫闹得天翻地覆。”
闻洛叙话音刚落，便有几位大臣附和：“王爷所言极是，长公主殿下的性子，怕是……”他们话说到一半，却也不敢直言长公主的不是，只是面露难色。皇帝亦是眉头紧锁，闻黎昕是他与皇后嫡出，自小便娇惯了些，性子烈得像团火，若是让她远嫁，依她的脾气，指不定会惹出什么祸端，非但不能促成和平，反而可能激化两国矛盾。
“那……五公主闻璇倾呢？”又有大臣小心翼翼地提议，“五公主温婉贤淑，素有贤名，或许……”
“不可！”未等皇帝开口，闻章严便断然否决，“五姐自幼体弱，如何能经得起长途跋涉之苦？更何况敌国气候与我朝迥异，水土不服，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他语气恳切，倒也并非全然是私心。
一时间，殿内再次陷入沉默，几位适龄的公主各有各的不妥，让皇帝左右为难。他看着下方群臣，他们或低头，或眼神闪烁，竟无一人能提出一个万全之策。这沉默如同巨石般压在皇帝心头，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太傅颤巍巍地出列，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陛下，和亲之事，非公主不可吗？”
皇帝一愣，随即苦笑道：“太傅何意？敌国点名要公主，若非金枝玉叶，如何能彰显我国诚意？”
太傅摇了摇头：“陛下，诚意并非只有公主才能体现。若能寻一位才貌双全、身份尊贵的宗室女子，认作义女，封为公主，再行和亲，岂不两全其美？”
太傅的话语让殿内众人眼前一亮，皇帝沉思片刻，缓缓点头：“太傅所言甚是，朕何尝不想避免骨肉分离之痛。若真有此等女子，既能保全朕的公主们，又能维护两国和平，实乃上策。”
闻章严眉头微蹙，思索片刻后说道：“陛下，臣以为此计可行，但人选必须慎重。宗室之中，才貌双全者不乏其人，但身份尊贵且能代表我国的，却寥寥无几。”
“臣附议。”一位大臣站了出来。
可他已收养了一位女孩作为义女，若再收养一人，恐怕会为后代埋下不必要的困扰。
皇帝沉吟片刻，目光扫过群臣，最后落在了闻章严身上：“闻章严，你既然有此提议，想必心中已有合适人选。朕命你即刻着手此事，务必在三日内，为朕寻得一位能代表我国，且能为两国和平作出贡献的宗室女子。”
闻章严躬身领命：“臣遵旨。臣将立刻着手调查，确保人选既符合身份，又能让敌国满意。”
皇帝点了点头，示意退朝。群臣纷纷散去，各自忙碌起来。闻章严回到府中，立即召集府中幕僚，开始筛选可能的人选。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不仅需要才貌双全，更需要有足够智慧和手腕，能在异国他乡维护我国的利益。
经过一番仔细的筛选和考量，闻章严最终确定了一位人选。她名叫曹容婉，是远房宗室之女，自幼聪慧过人，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且性格温婉，深得人心。更重要的是，她有着不凡的见识和处理事务的能力，足以担当此任。
闻章严亲自莅临曹容婉的宅邸，细致地向她阐述了事态的来龙去脉。曹容婉聆听着，面上不见丝毫波动。闻章严误以为她不甚同意，心中已有放弃之念，不料曹容婉却开口说道：“我有几个条件。”
曹容婉心中忐忑，暗自盘算着如何在言语间隐匿自己的真实意图：“我欲在皇宫之内逗留一月，之后再启程和亲。”闻章严未及深思，便一口应允，随即匆匆返回皇宫，将此事奏报给了皇上。
皇帝听闻曹容婉的要求，眉头微蹙，但很快又舒展开来，他深知和亲之事非同小可，若能因此避免真正的公主远嫁，便是值得的。于是，他颔首道：“准奏。朕会命人安排，确保曹小姐在宫中一切安好。”
曹容婉入宫那日，春光正好，她着一身浅碧色宫装，举止娴雅地向皇帝行礼。皇帝见她眉目清丽，气度沉静，心中稍慰，特赐居“撷芳阁”，并指派两位嬷嬷、四名宫人侍奉。
最初几日，她只是安静地待在撷芳阁内读书、习字，偶尔在御花园中散步，遇到宫人也总是温言细语。渐渐地，宫中上下都觉这位未来的“和亲公主”虽出身宗室旁支，却颇有气韵，对她少了些审视，多了些同情。
然而，无人知晓，那双沉静眼眸下暗藏的波澜。
曹容婉很清楚自己允诺和亲时提出的那个要求意味着什么——一个月，是她扭转乾坤的全部时间。她要找的，不是逃脱，而是一个最合适的“替代品”。
她很快锁定了目标：四公主闻祁音。
她本来的目标是闻璇倾，但她这几天的观察里，她觉得闻璇倾并非傻白甜。
她开始有意接近闻祁音。
先是借口请教宫中画师技法，与偶尔来后花园的四公主有了交集。她以仰慕的姿态，赞叹四公主的棋艺，又“不经意”透露出自己即将远嫁的命运，眉宇间萦绕着一丝轻愁，却又强作坚强。
“容婉姐姐，你……不怕么？”一次午后，后花园内只有她们二人时，闻祁音轻声问道，眼中是真切的关切。
曹容婉放下黑棋，望着窗外摇曳的竹影，幽幽一叹：“怕，自然是怕的。万里异乡，言语不通，习俗迥异，此生或许再难归故土。”她转过头，目光柔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看向闻璇倾，“但比起怕，我更怕的是，我的远行若不能真正换来边境安宁，百姓安乐，那这番牺牲，又有何意义？”
曹容婉轻轻握住闻璇倾微凉的手：“只是身为女子，有时命运并非自己能够选择。就像公主您，金枝玉叶，不也有诸多不得已么？”
与此同时，曹容婉也通过自己带来的、仅有的两名心腹丫鬟，悄然收集着信息。她需要确认几件事：敌国使臣是否真的未指定具体公主？朝中关于和亲人选的争执焦点究竟在何处？最重要的是，皇帝对“义女”代嫁这件事，内心真实的底线在哪里？
答案渐渐明晰。敌国确实只要求“身份尊贵的公主”，这给了操作空间。朝中主要分为两派：一派主战，坚决反对和亲，认为有辱国体；另一派主和，但又在具体人选上互相推诿，谁都不愿自家支持的公主或相关利益受损。皇帝则处于两难，既想保全亲生女儿，又担忧国家安危，太傅的“义女”提议，实则是给了他一个体面的台阶。
曹容婉心中计策渐成。她要做的，不是简单地将自己与闻祁音调换，那太容易被识破，且会引发不可控的后果。她要的，是让所有人，尤其是皇帝和敌国，都“相信”四公主闻璇倾，是最合适、甚至唯一合适的和亲人选。
时机在入宫半月后到来。
敌国使团副使再度入宫，催促和亲事宜，并要求面见“公主”，以“慰远念”。
皇帝安排了一次小型宫宴，让曹容婉以“准和亲公主”身份出席。席间，曹容婉表现得体，仪态万方，进退有据，谈吐间引经据典，又不失柔婉，连挑剔的敌国副使也暗自点头。然而，就在宴会接近尾声，副使依照礼节，向“公主”敬酒，并询问一些本国风土人情，以示未来照拂之意时，曹容婉在举杯饮酒的瞬间，手腕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袖角沾上了一滴酒液。
她旋即露出恰到好处的、略带歉意的羞赧微笑，用丝帕轻轻擦拭。这本是小事，无人留意。但紧接着，在回答一个关于北方严寒天气的问题时，她轻轻咳嗽了两声，脸色微微泛白，虽强自镇定，却难掩一丝弱态。
副使眼中闪过一丝疑虑。皇帝和在场几位重臣的心也提了起来。
宴后，副使并未多言，但皇帝却紧急召见了负责此事的闻章严和几位近臣。
“今日宴上，曹氏女似有不足之症？”皇帝沉声问道。
闻章严连忙道：“陛下，曹小姐入宫以来，一直康健，许是今日殿中阴凉，略有不适……”
“略有不适？”一位主战派大臣抓住机会，“在和亲使臣面前显露病容，若传到敌国君主耳中，岂非认为我朝敷衍，以病女充数？届时非但不能求和，反生嫌隙！”
另一位大臣也忧心道：“陛下，曹氏女虽好，但毕竟是宗室旁支，认作义女，身份已稍逊。若再体弱之事坐实，恐……难以体现诚意啊。”
皇帝眉头紧锁。他当初同意此议，是以为能找到一位无可挑剔的替代者。如今，这“瑕疵”在重要场合显露，让他开始动摇。
就在这时，曹容婉主动求见。
她跪在御前，未语泪先流，却不是为自己辩解：“陛下，臣女有罪。臣女自幼确实有不足之症，平日小心将养并无大碍，今日殿前失仪，定让使臣生疑。臣女辜负陛下信任，更恐误了国家大事……恳请陛下，另选贤德，臣女愿领一切罪责。”
她哭得哀切，言语诚挚，将责任全揽于己身。皇帝看着她苍白的脸，实则是来时故意少施脂粉，心中那点因“非亲生”而起的最后一丝不舍也消散了。他需要的是一个绝对健康、能经得起长途跋涉和异国生活，并且能让敌国无话可说的“公主”。
“你先退下吧。”皇帝挥挥手，语气疲惫。
曹容婉叩首退去，转身的瞬间，眼中泪光已收，只剩一片沉静的黑。
次日，宫中隐约有流言传出，说那位准和亲的曹小姐，似乎有心悸旧疾，平日不显，但难保长途劳顿和异国水土不会引发。流言不知从何而起，却悄然蔓延。
皇帝的压力更大了。主和派大臣也开始重新审视人选。嫡长公主闻黎昕性情刚烈，绝不可行。其他几位公主，或有母族势力反对，或年龄尚小。绕了一圈，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这时，曹容婉通过一位受过她恩惠的太监，向一位与闻章严交好、且倾向于寻找真正公主替代的官员，“无意”透露了一个信息：她入宫后与四公主闻祁音颇为投缘，曾见四公主于无人处练习敌国语言，实则是闻璇倾在学一首胡曲，其用心良苦，令人感佩。
这信息几经辗转，终于到了闻祁音耳中。
又过了几日，在一次皇室家宴上，皇帝特意让几位适龄公主出席，曹容婉也在列。席间，皇帝谈及边疆将士辛苦，有意试探。长公主闻黎昕立刻柳眉倒竖，直言“若需女子和亲求安，要我等何用”，气氛一时尴尬。其他公主或低头不语，或面露惶恐。
四公主闻祁音却在此时从容起身，她语气温和而坚定：“父皇，儿臣愿为国分忧。闻祁音虽非嫡出，但亦知国难当头，匹夫有责。若能以儿臣之身，换得边疆安宁，儿臣虽死无憾。”
皇帝闻言，目光复杂地望向这位平日里并不显眼的女儿。闻璇倾的表态，无疑给了他一个意外的惊喜。他深知，若真能以公主之尊，和亲敌国，不仅可解当前之急，亦可为国家赢得宝贵的时间和空间。
闻祁音的提议，很快在朝中引起了热议。主和派大臣纷纷赞许，认为这才是真正的国家大义。而主战派虽心有不甘，却也难以反驳，毕竟，闻祁音的自愿和亲，为国家争取了和平的可能。
最终，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皇帝下旨，正式宣布四公主闻祁音为和亲公主，将代表国家前往敌国，以求和平。闻璇倾的决定，不仅赢得了朝野的尊重，也让她在民间声望大增。
曹容婉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她的计策终于成功，闻祁音的和亲，不仅为她自己赢得了荣耀，也为曹容婉自己铺平了道路。她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确保闻祁音在和亲的路上，能够安全无恙。
这件事情闻洛叙全程没有参与进来，他想不到一个国家只能用和亲来缓和关系的国家有多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