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星夜越狱 ...
-
宫翡将蔡文强从派出所带出来，是第二天上午。随后他们就回了道观。
这一次，宫翡由偏门进入，只去寮房与母亲见面。基于亏愧，她自觉已经没有资格再次登入老母观殿堂。
宫施惠坐在蒲团上打坐，拿着念珠，听到脚步声并没有动，直到宫翡轻轻喊了一声妈。
宫施惠慢慢抬眼。
蔡文强看气氛不对，立即笑眯眯地跟上喊婶儿。
宫施惠一向淡泊平静，由女儿将自己扶起来。她朝门口看了眼，没有见到朗怀臣。
“他今天在赶戏。”宫翡看懂了母亲的眼神，“我也不知道……您想不想见他。”
“我见不见，能改变什么？”宫施惠淡淡道。
“其实朗怀臣挺好。我跟他是哥们。”蔡文强以为宫施惠是不喜欢宫翡跟妖怪来往，然而他只猜对了一半。
知子莫若母，宫施惠看着女儿，“我老了，你大了。将来的路，总得自己一个人走。在道观呆了大半辈子，我的社会经历也不多。想要为你好，可却不知如何才是为你好。”
宫翡听到母亲说这些话，眼眶不禁发红。
“曾经也想过，是不是由于我给你的影响太深，你才会信道，没考虑过自己真正想要什么。我也料想过可能你会离开道观，但我希望当你离开时，为的是自己，而不是其他人。”说完，宫施惠又添了一句，“也永远不要将自己陷于危险当中。”
其他的话，当着蔡文强的面，宫施惠不好再说。她也并不擅长疾言厉色，只是抽出昨晚自己熬夜写给女儿的信拿出来，“最后一次，去看看师太吧。”
宫翡沉默着接过信，手有些颤抖。
宫施惠重新在蒲团坐下，闭眼打坐。女儿在冠巾仪式犯的错，她归咎为自己的过错，需要每日愈加诚心地修行，才能减轻心障，祈求女娲娘娘原谅宫翡。
看望完师太，蔡文强被宫施惠叫去帮宫翡拿她留在这里的行李，而宫翡则站在偏门外的梨树下看信。
道士信无为。可宫施惠在面对女儿时做不到无为。她再三提醒了宫翡，不要拿性命当儿戏。跟妖怪接触必然有危险。然而，若这便是宫翡的劫数，她便只能黯然神伤。
宫翡将每一个字都看进了心里，她一定会保护好自己。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那最后一行字上：如果摔跤了，就回来妈妈这里。
“信上写了什么？我能看看嘛？”蔡文强拎着行李包凑过来。
“没什么。”宫翡将信叠起来。
“没什么，你怎么说话有鼻音？”蔡文强打量着她的神色。
宫翡依旧是摇摇头，换了话题，“姬一千呢？”
“他在酒店。唉，未帮一完蛋，买参采参的也少了。”蔡文强叹了口气，他的保家仙生意直接跌入谷底。
“我跟你一起回酒店。”宫翡说道，“或许你需要提醒一下姬一千，让他别在冯伟面前乱说。”
“卧槽！”蔡文强瞬间紧张起来。
匆匆回到酒店，蔡文强一进大厅就见到自己的乖徒儿正站在喷泉旁边与他的远房叔叔冯伟说话。冯伟拎着个灰不溜秋的皮箱，情绪不高，看样子打算离开玉屏州。
“哟，冯处长这就走啊？”蔡文强忙不迭凑上去，“我都还来不及给您接风呢。这边的洗脚城——”
“素质，注意素质。”冯伟抖了抖衣襟，咳嗽两声，“这个作风问题不容小觑。”
“好好好。”蔡文强一笑，“什么事儿得您这么快回去处理？”
说到这个，冯伟原本灰暗的脸色越加难看，他叹了口气，朝宫翡看了一眼，“说起来，宫女士可能感兴趣。”
“什么？”宫翡顺口问。
“有个妖界重犯越狱了。”
冯伟此次玉屏州之行，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长老会很重视未帮这事儿，专门派了特工来，所以冯伟其实不用特意过来，就算来也不用火急火燎地赶时间。而冯伟却争分夺秒地来了，想要先于特工解决问题，好邀功领赏。结果他才来玉屏州，自己的老窝就被端了。一个关押了好几百年的重刑犯从妖界监狱越狱，出来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兰城踩点，抢银行私人保险柜，还真让他抢了不少金银珠宝。
蔡文强听着就眼睛一亮，“牛逼啊，如果他去抢大厅前台，钱都没看到就会吃枪子儿了。但是抢保险柜，没那么大动静，照样能得财。说不定安保也没银行大厅那么多。”他当初怎么没想到如此精妙的好点子呢？
姬一千在旁边认真听着，看着师父乐呵呵笑起来。而宫翡没有笑，因为抢银行这个说法怎么听怎么像——花花五圣干的。起码是鸟类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能干的事情。
果然，冯伟下一句就是——
“越狱犯叫星夜，是重霄的亲弟弟。如今唯一一只九头鸟。”
宫翡愣住了。
而蔡文强直接傻眼。这算什么？在外面自由嗨的九头鸟都灭绝了，结果犯法进监狱的活下来了？
“等等，你这意思不会是，重霄的弟弟越狱跑到兰城，要给他哥报仇吧？”
“但愿并非如此。”蔡文强眼里露出遗憾，看着宫翡。
宫翡微微蹙眉，心里一沉，其实冯伟的意思就是星夜要报仇。
“谁要报仇？”朗怀臣突然推过旋转大门走过来，身后是其他下班的剧组工作人员。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与宫翡对视。
“我们说的是九头鸟的事情。虽然跟朗先生没什么关系，但如果你看明天的报纸，大概就会知道重霄的弟弟在兰城越狱犯事了。”冯伟觉得自己的提醒算是非常礼貌且高雅，“如果你回兰城，还是躲着吧。毕竟……天敌，哈。”卑微的兔子当然怕飞禽。
而蔡文强愕然地瞅了瞅朗怀臣，没有说话。
冯伟预约的车到了，姬一千想送冯伟，跟着一起出大厅。蔡文强挤眉弄眼地拍了拍姬一千的背，徒弟很懂地抱了抱拳。因为蔡文强，他从以前穿布衣褂子的书生变成如今穿丝绸长衫的书生，他还是有点感激师父的。
待二人离开，蔡文强看向朗怀臣，“冯伟为什么对你是那种态度？”
“他瞧不起在人界工作的妖，你也别真以为他瞧得起人类。”宫翡提醒道。因为人类是工作对象，冯伟还能保持面上的彬彬有礼，而对于同类，他忘了掩饰。
“我的真实情况，你别对他提。”朗怀臣也叮嘱。会抓老鼠的猫才是好猫，而一无所知的冯处长，才是好处长。
“那是当然。”蔡文强重新轻松起来，哼着歌率先进电梯，“朗哥你去几层——”他回头就目瞪口呆地伫在了原地。朗怀臣并排跟宫翡站着，突然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你们——”蔡文强的目光从朗怀臣脸上落到宫翡脸上，“这就是你不让我看信的原因？”
“本来就不能让你看。”宫翡脸上微微发烫。
蔡文强双手揣兜里，缩着脖子，突然抖了一下，心下一片复杂。宫翡说不当道士就不当道士，还一下子就谈恋爱了，而且是跟妖怪谈恋爱。搁谁能接受？朗怀臣也是不够兄弟。蔡文强一边觉得应该抱紧朗怀臣大腿，一边觉得他跟宫翡在一起实在古怪，思来想去不知该怎么办，只好不说话。
“我不太清楚星夜的事情。毕竟他最近几百年都呆在监狱里。”他微微低头看着宫翡，“我想，你跟我呆在一起安全一些。可拍戏结束后，我必须得回一趟牧场。”他思考着是让宫翡跟他一起回去，还是他自己匆匆来回，再接宫翡一起回兰城。
“你的戏份什么时候结束？”
“后天，然后就得回牧场。”
这时候他们已经进了朗怀臣的套房。蔡文强立马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果啤，“什么牧场？”
“我在云南和贵州的交界处有个牧场。”朗怀臣说。
宫翡突然意识到什么，“是不是因为天气？”如果青藏高原受到天气影响，那么朗怀臣在云贵高原的牧场肯定也会受影响。
“是的，那边的情况不对，姑妈叫我回去一趟。”而他的玲珑妖匣如今全部放在牧场。
“我跟你一起去牧场，怎么样？”宫翡有些迫不及待，“或许我能发现什么。”从玲珑妖匣到九头鸟和岩羊，她一直是切身参与者。
朗怀臣立即想到了姑妈。如果宫翡回去，她肯定会见到兰姑妈……不过，迟早她俩都会见面。如果宫翡想去，他没有拒绝的道理。而且，考虑到星夜越狱，显然宫翡的安全更重要。他突然感觉昨晚走廊上那摊泥巴或许跟星夜有关。“好，那我们一起过去。”
宫翡笑了，很用力地点头。
虽然没有人问，但蔡文强还是开了口，“你们去吧，我不去了。”到处都是动物粪便的牧场有什么好？他从农村来，可没想再回农村去。
“那你做什么？”宫翡问。
“回兰城，办我的考公补习班。姬一千已经帮我联系了几个想考公的妖精。你们就去处理天气异常的事情吧！”蔡文强摆摆手。
说回这个，宫翡迟疑了一下，抬头看向朗怀臣，“天气异常，跟你的主人有关系吗？”
“没有关系。我并不是给她开脱，相信我。”朗怀臣柔声说。他伸手贴上她的侧脸，拇指微微抚着她的下颌线，“关于我曾经的主人，这并不是一个难以启齿的故事。我会慢慢都告诉你。”他的确没有隐瞒，他在向她敞开，让她去牧场。
“哈喽？我还在这里。”蔡文强左右一看，摊开手。这么大个电灯泡看不见啊？
“那你有什么意见？”宫翡问。
蔡文强又一揣手，知趣地坐到沙发上玩手机喝啤酒。他没有任何意见。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星夜越狱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