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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兔子吃桔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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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别名假人参。在人间,经常有贩子拿桔梗根冒充人参,招摇撞骗。
半空中,宫翡拿着一束干枯的人参须,愕然地发现这些人参须都是人间人参的须子,只不过一根根粘起来,形成高祖的长发。
这解释了为什么满地红绳对她无效,因为号称是人参精的高祖,其实是桔梗精。
这解释了她为什么害怕朗怀臣。因为兔子吃桔梗。桔梗,是比讹兽更加低微的存在。藤蔓还能绞杀,而桔梗毫无防身技能。
这更解释了长老会为什么在人间大规模收集人参。因为他们就不是人参精。为了能掩护自己的身份,为了能维持统治,为了能有人参须下赐众妖,他们必须收购人参。
真正的人参须能够增长五百年功力,不过就跟药品一样,疗效看个人。这就给了他们操作空间。反正妖怪们拿到须子,就算涨不了功力,也只能说服自己是根基太差。
宫翡顿时就能将所有的事件串联起来。桔梗精为了维持谎言,在人间购买人参,所以才去凿四极之柱,获取钻石。而四极之柱顶部塌陷,引起天破,随后气象异动,云梦泽干枯,九头鸟灭绝。离天的距离仅次于云梦泽的青藏高原上,岩羊遭受灭顶之灾。随后,下一个受影响的就是牧场所在的云贵高原。
而此时,战火纷飞当中,九头鸟星夜看着桔梗被狍子吃掉,一声长唳后转身扑向坐在火鸟身上的金猊。
地面,终于跟着黑熊精爬出别墅地下室废墟的蔡文强,呸一口吐出嘴里的泥巴,戴着工地头盔,冲到二楼哐当摁下了所有超声波驱鸟的遥控器。
霎时,所有鸟妖全部乱作一团,撞击扑腾,嚣叫不停。只有罗罗鸟愈加亢奋,张着血盆大口,一口一只蜈蚣精的头颅。
失去将军的士兵涣散如泥沙。非鸟非爬虫的妖怪们都傻了眼,互相观望——高祖在哪儿?是被狍子吃掉的桔梗,还是另有其妖?
而这时,在九头鸟星夜的追杀下,金猊仓皇逃窜进空中行宫的广场。一个披着斗篷的胖乎乎男童坐在类似轮椅的装置上,被仆人从大殿推了出来。
金猊跳下火鸟,示意卫兵将仆人放行。那仆人白着一张脸,得到金猊首肯后,颤抖着朝下大喊:“高祖已去,新主在此!”
男童只有六七岁大小,表情痴呆,嘴角蜿蜒而下一条口水痕迹,打湿了他刚刚缝上去的人参须头发。
宫翡近乎看呆了。就连星夜和朗怀臣都猛地停在了半空。
大概……由于近亲繁衍,长老会桔梗精的后代全部出了问题,只有那个小女孩是正常人。
“高祖已去,新主在此!”那个尖利的声音继续撕心裂肺地喊。
瞧见九头鸟发疯一般冲过来,金猊大喊:“撤!”
顿时,天地间各种妖怪乱作一团,仓皇撤退,腾起的烟尘遮云蔽日。行宫骤然消失在一阵白雾里。
星夜不肯放弃,继续往前追着,直到被朗怀臣当空拦下。“别追了!已经追不到了。”
星夜喘着气,依旧不肯罢休。
“我保证,金猊的命留给你亲自处决。”
……
苍茫的云上牧场,再次恢复宁静。
“狗日的孬种们。”兰姑妈一边骂着,一边检查战场。她成串的脏话听得旁边的蔡文强一愣一愣。
而别墅倒塌大半,毁得比上次更加严重。翁上卿一边叹气,一边带着手下的妖精们来来回回修房建屋。好在房间够多,房子够大,主楼算完整。
卧室里,宫翡披着头发躺在朗怀臣腿上,任由他为自己处理脸上的灼伤。
“疼吗?”他拆开一管透明的药膏。
“不疼了。”宫翡看看自己的手,依旧是红红的,“那些妖怪知道了高祖是桔梗精,为什么还是听金猊的话?”
“因为五色石。它还在桔梗——”朗怀臣顿了一下,“应该是在金猊手里。”他仔细地帮她涂好药膏,然后顺手拿过一根头绳将她的长发扎起来,“去浴室,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伤口。”
眼下还是大白天,宫翡突然脸一红,“我自己来吧。”
“你看不到的地方,我能看到。”他笑着将她拉起来。
朗怀臣倒是意识到一个问题,宫翡虽然恢复了三千年前的记忆,但她在遇到危险时,第一反应依旧是出于人类的思维,所以错失了逃出砗磲的时机。而就算在砗磲里,使用匕首也是人类的第一反应。
浴室门关上,他提到自己的思虑,然后道:“我们还得多练习,要习惯从妖怪的角度思考问题。”他用了“我们”,而不是“你”。
“明天就开始模拟情境训练。你陪我吗?”宫翡问。
“当然。”他站在她身后,微微低头在她光滑的肩头吻了一下。
而这时,门突然被敲响。花花五圣在外面叽叽喳喳。
“报纸出来啦!别上厕所了!出来看报纸!”
“报纸就是上厕所看的!”
外面突然沉默了几秒。然后浴室门下边缝隙里突然探进来一根细细的爪子,左右乱摸,然后吭哧吭哧推进来一片叶子。
“快点看报纸!我知道你们俩都在里面!”
“对呀!报纸上有没有写我们花花五圣的大名!”
几只鸟继续吵闹,颇有不听到全文就不罢休的架势。朗怀臣只得把叶子捡起来。难怪花花五圣自己不读。今天的官方报纸,《妖精什么都报》上的新闻字很多,密密麻麻写满了整张叶子,严重超过几只鸟的识字量。
报道重点描述了长老会守军如何骁勇善战,如何攻击虺女一方,再在高祖战死时鸣金收兵,虽不至大获全胜,也占了上风。随后,报道强调了长老会的人参精身份,只不过轻描淡写地提到为了保证家族血脉延续,人参精与相近的桔梗精联姻,新主便是混血。秉持开放的心态,长老会欢迎其他本体能与人参精嫁接的妖精们能有机会加入这至高无上的家族。同时,长老会将重点奖励有战功的动物系妖怪,也就同时照应到了植物系和动物系的精怪们。
“金猊……”宫翡拢住衣服,心下复杂,“很会宣传。”
“妖怪的词汇里没有‘嫁接’这个词,”朗怀臣倒觉得微妙,起码他从未听任何妖怪说起过,“撰文的恐怕对人类世界,尤其农学极其熟悉。”
“金猊?按照老成的说法,这头狮子经常陪着高祖去人间,那肯定去买人参了。”提到人间,宫翡突然心里一紧,“对了,我妈——”
“我已经派人过去了,把她从石榴坳接到道观。”朗怀臣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只要她在道观,没有妖怪敢动她。”
宫翡望着朗怀臣,眼睛一眨不眨,然后突然搂住了他。自己考虑欠缺的,朗怀臣全想到了。自己多幸运才能拥有他?
朗怀臣将她拥在怀中,嗅着她发间的香气,喉头一动,将到嘴边的“我们去床上”咽了下去。她还受着伤。
……
第二天,《妖精什么都报》又开始佯装无事,云淡风轻。而八卦小报则继续对虺女大批特批。宫翡不屑于分神于愚蠢的妖众们。她的心态一如过去——她要的是被恐惧,而不是被喜欢。
可重新开始商议对付长老会的方法时,她却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东海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