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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 8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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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西南六万大山，林深树茂，可能瑰臻自己也没想道，她竟会随风落到这个地方。
一只幼年猴子在树上荡秋千，在一棵粗壮的树上落脚时，不小心踩到了一只手，它好奇地停下来看，竟是一个人。
小猴子扒拉了一下这个人，她的胳膊软绵绵垂了下去，衣袖上宽大的薄纱也散开在风中。
那小猴子叫了两声，转头走了，不一会儿，喊了它整个家族的猴子过来看。
霍亭鬼魅一般的身影行走在林中，深林里没有路，他也不曾真正在地上落脚，他是不是抬头看看天上，目光专注地打量四周，似乎在算什么东西。
“应该是在这里了……”他低低地念叨了一句。
一群猴子热热闹闹地从他头上走，冷不丁一方青色的丝帕掉下，正好落在他面前。
霍亭捡起帕子，猛地抬头，只见一群猴子抬着一个人，耀武扬威的经过。
找到了。
霍亭一出手就隔空切断了一只老猴子的尾巴。
老猴子吃痛，嗷地一声惨叫，撒开爪子，其余猴子受到惊吓，也顾不上新抓的猎物，四下逃了。
那人落了下来。
霍亭上前一步，伸臂将她接在怀里，晃了晃她的肩膀：“瑰臻？”
瑰臻正处于深深的昏迷中，难以苏醒。
霍亭摸到她的寸口，一查之后，惊讶至极，她气息虚浮，已经完全没有灵力了。
霍亭解下斗篷，把她浑身从头到脚裹了起来，化作一阵浓雾，原地消失。
瑰臻醒来之后，感觉浑身出奇的冷，眼前一面黑，见不到一点光。
她睁着眼睛在黑暗里不言不语，她已经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变化了。丹田空空如也，一身修为尽失，这就是天道一怒。
黑暗中，有人忽然出声：“你醒了？”
瑰臻认得这个声音，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模糊能见到一个人的轮廓，她道：“怎么是你？”
“我看到你坠落的方向，正好在我家附近不远，本着碰运气的想法，我去找了找，还真找到了。”
一簇小火苗照亮了黑暗，是霍亭点燃了一支蜡烛。
瑰臻环顾四周：“你家？”
这里只有一张床，一只凳子，以及四面墙壁。
霍亭道：“是，我就住这。”
瑰臻问道：“这是哪里？”
霍亭道：“鬼蜮与凡间的裂缝，除了我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地方。”
瑰臻伸出手，甚至感觉不到有风的流动，她说：“你可真会找地方藏。”
霍亭道：“当年我伤重逃离东山，就是在这里躲了几百年。”
瑰臻：“也是在这里修成了鬼身？”
霍亭点了一下头：“当时我的血肉之躯注定保不住命了，想要继续活下去，只能兵走险招。”
若要成鬼修，首先要把自己杀死，所以一般走鬼修这条路的，都需要有同伴在身边护持，否则稍不注意，恐怕就真把自己玩死了。
瑰臻问道：“你自己一个人？”
霍亭没答，他说：“你有什么打算。”
瑰臻道：“我的根基全散了。”
霍亭道：“以后呢，你想当一个凡人，还是……如果你想跟我一样的话，我可以帮你。”
“那还是算了吧。”瑰臻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倒不是因为嫌弃，我怕死。”
那还真没什么好说的了。
霍亭道：“你养养身体吧，这个地方现在送给你了。”
霍亭走了之后，瑰臻锤头望着自己的双手，发了一会儿呆，忽然记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她忘了问霍亭怎么出去。
髓芝晚到了一步，四处都没有找到瑰臻的痕迹，她祭出北门的传信法宝，送出去的信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髓芝无奈，无功而返。
“阿臻的命灯还亮着吗？”
岫云草茅由于幽静偏僻，完整的保存了大半，放置瑰臻明灯的那间屋子，没有收损。
掌门曦晖正站在瑰臻的命灯前，道：“这次是真的熄了，再也没亮起来。”
上一次瑰臻被困锁妖塔，血流干的那一瞬间，命灯确实熄灭了，髓芝匆忙前去查看情况，但在她走后，那灯又自己挣扎着燃了起来。
曦晖拦截不及，索性将计就计。
髓芝因此抱有一线希望，道：“也许对于瑰臻来说，命灯并不是绝对。”
曦晖道：“我也希望如此。”
人间乱成了一团糟，但魔界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鲜活。
霈川站在如晦山的横断面上，远远望见了群山深处涌起了滚烫鲜红的岩浆。
“魔界的一切生机皆系于魔尊一身。”
容娘出现在霈川的身后，陪他一起眺望远方，说：“看，魔界的灵脉都在喜迎你的归来，感谢你的师尊，拨乱反正，将一切都送回到原位。”
霈川一朝堕魔，忽然间看破了许多事，人站的位置高了，眼界自然就远了。
他说：“自从我修炼了师尊给我的那本功法之后，经脉淬炼得越发纯粹，不仅适合洗髓煅骨，更适合作为一个纯净的炉鼎，我对魔息的敏锐一日强过一日，只要靠近，便会暴躁。”
霈川想起了他在禁林冲向河底的那一刹那，瑰臻慌张追上来的模样。霈川没有意识到，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但瑰臻心里是明白的，她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他们根本就没有好好道别。
容娘一直在滔滔不绝，从魔界的过去说到现在再畅想将来，的看得出是很爱这片土地了，她道：“魔界的封印还在，我们出不去，旁人进不来，也好，正好给了我们休养生息的机会……你是魔尊，你有什么打算？”
霈川没有打算，他一言不发，转头离开这里，往山下走了几步，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葛生等了有一会儿了，两人对上目光，霈川不苟言笑，葛生勉强弯了下嘴角。
霈川面露疑惑：“你？”
葛生才猜到他要问什么，便道：“师尊把我送下来的，我是苍阳王世子，父王刚因谋反罪论处，朝廷的兵马要抓我回去治罪，我在人间没活路，所以师尊把我扔下来了。”
霈川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葛生道：“魔界嘛，在下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霈川：“你觉得在人间更糟糕，还是在魔界更糟糕？”
葛生道：“管他糟不糟糕，我师尊希望我活着，在哪里避难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下一步的打算。我有一件非做不可的事。”
霈川面无表情：“你们都是体面人，你们都有下一步打算。”
唯独他，一身寥落，满腔孤寂，站在陌生的故乡，根本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葛生：“难道你没有想做的事？也没有相见的人？”
霈川平静的回答：“想做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并没有特别的执念，相见的人只有一个，但是此生也许不可能了。”
从此以后身份立场都不同了，见面以后该说什么呢？
葛生叹了口气，道：“感谢你暂时收留我，如果找到了离开的法子，烦请告知我一声。”
霈川点了点头，是答应了的意思。
可是找出入口哪是件容易的事情。
魔界的一天一夜格外漫长，但是不再有那种酷热和刺寒了，山间顺着灵脉的走向，长出了树木花草，它们顽强的与烈日相抗，给魔界带来了清新和凉爽，夜里岩浆滚烫，驱散了漫无边际的寒气。
魔界的人都喜欢围着岩浆修炼。
忽然有一天，有一对男女抱了一只蛋，放在岩浆里孵化了三天，捧出一个婴孩。
所有的魔都震动了，除了霈川，他们簇拥着那个婴孩，来到魔尊大殿，把霈川闹了出来。
魔界覆灭一千多年，他们残存的魔族在回乡后，终于孕育出了第一个生命。
一向懒懒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新任魔尊，对着这样一个小小的生命，提起了好奇心。
那婴孩看上去和普通的人族没什么两样，只是头顶多了两个角，藏在柔软的胎毛中。
霈川盯着那婴孩看了一会儿，然后惊悚地望着容娘：“我也是这么被生出来的？”
容娘摇头：“你想的美，我怀你的时候，魔界已经荒芜了，你没机会在岩浆中淬炼筋骨，我只能像个正常母亲那样，从肚子里把你生出来。”
霈川指着那孩子问：“出生的方式不同，有什么区别？”
容娘道：“一般来说，他的天赋会更好，修炼之路更加得心应手。但也不绝对，纵观我魔族上万年的魔史，你这样天赋的才是万里挑一，不可多得……你算是个异类。”
他们把刚出生的魔婴放在地上，他无师自通就知道爬。
容娘道：“你给他起个名字吧？”
霈川更加不解了，用手指着自己：“我？”
容娘：“你是魔尊，是魔界的君王，他们都期待着你给孩子赐名。”
霈川还没有完全适应魔尊的身份，他负手在背后，盯着那孩子的浅茶色的眼睛，说：“可以叫绥禧。”
魔界一群文盲奇奇傻眼，不晓得是什么意思。
霈川解释道：“春祺夏安，秋绥冬禧，取个平安吉祥的意思。”
容娘拍手赞颂：“好名字，有文化，寓意不错……你和你爹真是越来越像了。”
容娘要是不提这一茬，他都快要忘了他还有半神的血脉。
岩浆在孕育出第一个生命之后，又下沉了几分，在群山的掩映重显得更深邃了。
容娘说那个地方叫赤阳之眼，只有魔尊归位，才会焕发生机。
又过了一个月，容娘带他到赤阳之眼，那岩浆下面长出了小树苗。
“魔婴果竟然也结成了，一共有七只，发财了。”
刚长出来的魔婴果像个山楂球，是青的，据说当它长成的时候，能苹果那么大，笔苹果还要红。
魔族眼巴巴盯着那几颗珍贵的魔婴果，就像是饿极的狼贪婪的盯着肉。
葛生在坚持不懈的试探出口。
霈川借机问容娘：“你是魔界的公主，最熟悉这里，魔界还有别的出口吗？”
容娘蹲在赤阳之眼里，半个身子都没入了岩浆，她却习以为常，一点也不觉得疼，闻言，回答：“暂时没有。”
霈川：“暂时？”
容娘道：“现在魔界不能进出是因为有封印，封印是临仙道上的人搞出来的，说的再精准一点，那是松风和瑰臻两个人的手笔。等你的法力高过他们，自然可以冲破封印。”
霈川道：“那么依你看，我距离冲破封印的修为还差了多少。”
他已经具备了一个上位者喜怒不形于色的修养。
令人不是很敢跟他开玩笑。
容娘伸出手，比划了一下，道：“别的不差，就差那么一点点的野心。”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