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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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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方以程先醒了过来。
先是脖子酸得难受，接着是感觉浑身都很酸痛，像是被人打了一顿。
等他一手扶着脖子一手撑着地板想坐直，才惊觉谢峤正枕在他腿上，均匀地打着小呼噜，睡得正香。
方以程慢慢放轻了动作，不敢再动。
昨晚的事像电影画面一样在他脑海里一幕幕回播。
还有谢峤那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想说喝多了不是故意的。
无论是什么答案，跟在了对不起三个字后面，方以程都不想听。
就好像，我什么都知道，但是对不起。
谢峤醒来时懵了几秒，等他意识到自己的枕头是方以程大腿的时候，触电似的弹起来坐直。
方以程转过头看他，声音清醒又平静，“醒了？”
“嗯。”谢峤抓了抓头发，“你怎么不叫醒我？”
方以程还是保持着原本的坐姿，“看你睡得正香。”
谢峤见他没动，又想起昨晚的事，还把人当了一晚上枕头，于是飞快地瞄了眼，“你......”
“腿麻，暂时动不了。”方以程立马纠正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我醒很久了，下去了已经。”
“哦。”谢峤扫了一眼他的腿，“我帮你。”
没等方以程反应过来帮的含义，谢峤一把扯直他的腿，飞快地活动了几下。
方以程痛苦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换上，就感觉腿好像能动弹了，“你......”
谢峤迅速接话，“不用谢。”
方以程撑着地板站起来，“有时候真的想抽你。”
“那也没见你真抽过。”谢峤说，“一次都没有。”
方以程没理他，一把关上了卫生间的门，过了一会，里面传出花洒哗啦啦的水声。
谢峤也想去洗个澡，于是打开了衣柜。
然后他发现，方以程进去的时候没拿衣服。
要是换做平时，谢峤肯定会觉得没什么，他们在一起玩那么久，都见过彼此光膀子的样子。
但经历了昨晚之后......
有些事情可能就不太一样了。
门响了，谢峤立马低头假装在玩手机，“衣服我给你拿了，在床上。”
方以程“哦”了一声，走到了离他不远的地方擦头发。
谢峤余光瞄见方以程下半身只围了条浴巾，是他专属的帕恰狗图案，方以程常在谢峤家过夜，他的房间里洗漱用品都是双份的。
方以程拿上衣服，回到卫生间换好再出来。
谢峤松了口气站起来，“我也洗。”
他们都很默契地绝口不提昨晚的事，仿佛真的是因为喝多了一时冲动。
......
方以程这段时间频繁在江州和青林两地奔波，也没怎么耽误学习，很快就找到了平衡的节奏，练就了在高铁上医院里旁若无人刷题的本领。
本就缺席方以程成长的方栋，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越来越觉得方以程是个合格的继承人，不愧是他的儿子。
连带着对何静和周子谦都冷淡了几分。
方栋执行力很强，在明显感受到身体状况江河日下的时候，经过慎重考虑，最终决定亲自联系方凌云。
方凌云本来不想理他，但因为事情跟方以程有关，最终还是决定跟方栋来了个视频会议。
两个人都没想到，许久未见会是这个场景，以沉默开了场。
“说事儿吧。”方凌云率先打破了沉默。
方栋说：“最近怎么样？”
方凌云：“......说事。”
方栋虚弱地笑了笑，“医生说我最多还有半年，半年都算乐观了。”
方凌云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那你什么打算？”
“我打算有尊严地去死。”方栋说，“不想身上插那么多管子，到时候放弃治疗需要签字，何静不会签，我也不打算让程程签。”
方凌云说：“那我更加签不了。”
“没关系，这些不重要。”方栋继续说，“我想跟你商量的是，你带程程走吧。”
......
方栋走得很突然，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什么征兆也没有，突然情况恶化被送进了ICU，最后没出来。
他走的时候，身边只有杨叔在。
何静那几天正好在外地，方以程在期末考，等他赶到的时候，人已经盖上白布了。
方以程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冷静，他面无表情地签完了一份又一份文件，连眼泪都来不及流。
等方凌云从机场匆匆赶来时，方栋的死亡证明都开好了。
葬礼上，何静哭得站不稳，眼睛跟核桃一样，周子谦怎么劝都劝不住。
律师公布了方栋的遗嘱内容，简单来说就是公司的股权留给方凌云和方以程，因为当年是方凌云跟他一起把事业打拼起来的，而他们离婚的时候，方凌云什么都没要，属于净身出户。
现在方栋把属于她的那一半，还给方凌云。
剩下的另一半财产，三分之二归方以程，剩下的三分之一归何静，还有郊区的一栋别墅。
方栋不愧是多年从商的老油条，用商人的方式给两任妻子划清了界限。
何静虽然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但也只能接受，毕竟她和方栋半路夫妻，相伴那么多年，换来了安身之所也不错。
家里的别墅转到了方以程名下，何静和周子谦很快搬了出去。
所有的事情都结束后，别墅只剩下方凌云和方以程，还有墙上方栋的照片。
“程程。”哪怕是强势干练如方凌云，脸上也是掩盖不住的疲惫，但她还是强撑起精神，说出自己的安排，“跟我出国吧。”
方以程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跟你爸商量过了。”方凌云说，“我跟他纠缠了大半辈子，有很多事情彼此意见不合，只有在你的这件事上，我跟他想法一致。”
方以程盯着地毯上的花纹不说话。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方凌云又强调了一遍，“你必须出国。”
方以程站起来，“我现在不想谈这个，我累了。”
“一周后我就飞。”方凌云也站了起来，“没多少时间留给你慢慢考虑了，现在就要开始准备出国的......”后半句没说完，方凌云突然感觉重心不稳，扶着茶几摇晃，脸色煞白。
方以程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她，“怎么了？”
方凌云虚弱地看向茶几，“药......”
方以程扶着方凌云在沙发坐好，然后赶紧去翻她包里随身带的降压药，手不听控制地颤抖。
吃药后，方凌云终于缓过劲来，感觉好多了。
方以程无比自责，这几天方凌云的忙碌不比他少，要处理方栋的后事，还要接待方栋生前的好友以及生意上的伙伴，迎来送往的工作，全是她和杨叔在忙前忙后。
方凌云安慰他，“老毛病了，没事儿。”
扶方凌云回房休息后，方以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在卫生间的花洒下站了很久，洗完澡躺在床上，疲倦感像潮水般涌来。
本以为会失眠，没想到刚闭上眼就睡着了，一夜无梦，是方栋出事以来，睡得时间最久也是最沉的一觉。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醒来的时候，枕头湿了一大片。
照镜子一看，眼睛也有点红肿，方以程拧开水龙头，哗啦的水声盖过了所有动静，听不见自己哭声，只能看见眼泪一滴滴砸下来，跟着水流一起打着旋儿消失在排水口。
迅速收拾好情绪，方以程跟方凌云说了一声，就去高铁站接谢峤。
高铁站人来人往，谢峤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出口处的方以程，他快步走过去，却被他疲惫的样子吓了一跳，“你没睡吗？”
“刚睡醒。”方以程下意识摸了摸脸，“看起来很累吗？”
“嗯。”谢峤点头，“像是熬了一星期的夜。”
“睡过了。”方以程接过他的行李箱，“跟温阿姨都说好了？”
“嗯。”谢峤点头，“她很担心你，让我好好陪陪你。”
不得不说，谢峤的出现让方以程低落到谷底的心情有了起色，像是在海底呆久了，终于浮出水面呼吸到了氧气。
吃饭的时候，方以程跟谢峤说了方凌云打算安排他出国的事。
虽然他还没做决定，但也不想瞒着谢峤，不希望谢峤再因为他的事不高兴。
本以为谢峤会很激动，甚至可能会生气，但这些情绪，方以程都没有在谢峤脸上看见。
谢峤只是愣了一下，然后缓慢又坚定地点了点头，“挺好。”
他这个反应，跟去年知道方以程去英国过暑假的那个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这次可不是过个暑假那么简单，是留学，是分开。
“你......”方以程看着他，“觉得挺好？”
“嗯。”谢峤放下筷子，“出国多好，以你的成绩，在国外可以上很好的大学，直接本硕连读深造一条龙，这也是你爸妈最希望的吧。”
方以程总觉得谢峤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
“再说吧。”方以程把菜推到谢峤面前，“我现在不想谈这些。”
“得开始抓紧准备了吧。”谢峤没动，“留学申请材料什么的，应该挺麻烦的。”
“菜要凉了。”
“决定去英国还是哪儿？你的英语那么好，雅思应该不成问题。”
“你还吃不吃？”
“下学期你还回学校吗？”
“谢峤。”方以程看着他，“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好好聊聊。”
谢峤也看着他，“我饱了。”
这顿饭草草结束，回去的路上，两个人罕见的沉默，仿佛赌气般互相不理睬。
他们到家的时候，方凌云正在跟张阿姨谈解约的事，方栋已经不在了，这里自然也不再需要张阿姨。
张阿姨在这里干了很多年，方凌云给了她一笔相当丰厚的赔偿，张阿姨坚决只要自己应得的那份，眼睛红了一圈。
在方凌云的坚持下，张阿姨最终还是收下了。
因为方凌云表示将来还需要她的帮忙，准备把别墅钥匙给张阿姨也配一套，让她定期过来检查，安排人打扫卫生修剪花草，相当于远程管家。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