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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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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翟连着给谢峤打了三四个电话,那头始终无人接听。
“要不过去看看吧。”陶霄打过去的也没接,他有些紧张,“万一......”
“万一个啥?”小翟一脸茫然,“不就是没睡醒或者刚好手机不在隔壁,总不能突然晕家里了吧。”
陶霄突然转头,“前天客户送的那箱六个核桃放哪儿了?”
“哥想喝?”小翟四处张望,看见那箱东西安静地待在角落,“我给你开一罐。”
“你他妈自己多喝点补补脑子吧!”陶霄一巴掌甩在他胳膊上,“用你的核桃仁想想,你谢哥什么时候会不接电话?”
小翟吸了吸鼻子,“犯病的时候......”
去年拍无人机素材那次,约好早上十点集合,谢峤向来守时,结果那天陶霄和小翟轮流打了二十多个电话都没人接。
等到十点半还没见到人,陶霄直接杀去谢峤公寓。
他有备用钥匙,结果刚打开门就看见晕倒在地上的谢峤,地面一片狼藉。
手臂还有几道新鲜的血痕,旁边扔着把水果刀。
那是陶霄第一次知道谢峤病得这么严重。
“要不去看看?”小翟建议道,“别去晚了......”
“不用你提醒。”陶霄迅速拿起桌面的车钥匙,交代道,“下午的活动自己跟,别等我了。”
“放心吧哥,保证完成任务!”小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陶霄一路飙车赶到谢峤楼下,刚停稳车,手机突然响了,是谢峤打来的。
“早。”谢峤的声音有些沙哑,“有事?”
陶霄心一紧,“在哪?”
“怎么了?”
“我在你家楼下。”陶霄抬头看了眼谢峤那层公寓的阳台,“能上去吗?”
电话那端沉默了好几秒,“......上来吧。”
谢峤给他开门的时候,陶霄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味,他上下打量着谢峤,除了脸上明显的疲态,其他没什么异常。
陶霄松了口气,进门换上拖鞋,“怎么不接电话?”
“调静音没留意。”谢峤拿起床头柜正在充电的手机划拉了几下,“找我有事?”
“上次活动的钱给你转过去了。”陶霄说,“你没接电话,吓得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谢峤在沙发坐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能出什么事,就是昨晚没睡好。”
陶霄拉开紧闭的窗帘,把窗户也给打开了,顺便把桌面吃剩的泡面收拾进垃圾桶,找垃圾桶的时候不小心踢到地上几个喝空的啤酒瓶,默默也给一起装进了垃圾袋。
谢峤点了根烟叼着,双手插兜,“陶总什么时候转行干家政了?”
“要不是我早五年认识你。”陶霄叹了口气,“我打死都不会相信你以前是那样。”
谢峤挑了挑眉,“哪样?”
“算了。”陶霄摇摇头,“说了你爱听吗?”
“不爱听。”
“那我不说了。”
陶霄帮他搞了全屋卫生,趁这个间隙,谢峤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换洗衣服,“我先去洗个澡。”
等谢峤洗完澡出来,陶霄已经煮好两碗面等着了,“时间刚刚好,赶紧坐下来,趁热。”
谢峤其实没什么胃口,但又不好意思拒绝勤快的上门田螺姑娘AKA陶霄同学,于是在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下,“真的,考虑下转行当保姆吧,不过我请不起你。”
“得了吧。”陶霄说,“你欠我的何止两碗面。”
谢峤挑起一筷子面,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先欠着吧,有缘再还。”
“最近有没有去找过苏苏姐?”陶霄话锋一转。
苏苏姐是谢峤的心理医生。
“没有。”谢峤放下筷子,“暂时不用找。”
“去一趟吧。”陶霄盯着他的眼睛,“你这两天状态不对劲。”
“因为。”谢峤犹豫片刻,还是如实交代,“我前阵子见到方以程了。”
陶霄惊讶地抬起头,“什么时候?”
“我生日那天。”谢峤说。
陶霄搅拌着碗里的面条,“然后呢?”
“没然后。”谢峤说,“我把他气哭了,骂跑了。”
陶霄张了张嘴,又闭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峤用筷子尖戳开荷包蛋,金黄的蛋液缓缓流出裹着面,“不用劝我。”
“没打算劝,反正也劝不动。”陶霄叹了口气,“术业有专攻,这事儿还是让专业人士苏苏姐来处理吧。”
谢峤勉强吃了半碗就放下筷子了,陶霄盯着他,满脸写着“这是我亲自煮的你要是不吃完就死定了”的危险警告。
谢峤只好埋头继续,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猛地抬起头,“今天几号?”
“12月8日。”陶霄挑眉,“怎么了?”
“哦。”谢峤顿时放下心来,“港大交换申请10号截止。”
“你居然拖到现在?”陶霄难以置信,“都快ddl了,踩死线可不像你的做事风格。”
“我还没想好。”谢峤把最后一口面吃进肚子,“费用太高了。”
“钱可能是个问题。”陶霄也吃完了,把碗往前一推,“但事关前途它就不是问题,多少我都可以借你,都到这一步了,临门一脚你居然想放弃?明天先约苏苏姐聊聊吧。”
“再说吧。”谢峤低头想了想,“我这两天只是单纯心情不好。”
“你的话没有信服力。”陶霄认真地看着他,“现在,马上,我盯着你,打开电脑提交申请。”
“不是应该先约苏苏姐吗?”谢峤说。
“一件件来。”陶霄站起来把两个碗摞到一块儿,“我今天的档期都给你,别想着逃避。”
......
“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谢嘉阳看着对面喝闷酒的方以程,“我他妈就没见过谁像你似的,喜欢个人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还那么多年念念不忘,也太苦逼了。”
“就是。”林涛仰头喝了一口啤酒,“我最讨厌冷暴力了,我上个对象就这么分的。”
“被推开可是很伤心的。”谢嘉阳夸张地捂住心口,“他的世界禁止你进入,这谁受得了,换我早疯八百回了。”
“差不多得了。”方以程冷冷抬眼,“你们这冷水一盆接一盆的。”
“实话实说而已。”谢嘉阳搭上他肩膀,凑过去耳边,“你上次让我查的那个赵昭,虽然是个playboy,风流了点,花心了点渣了点,但耐不住你家小竹马就是喜欢啊。”
“喜欢一个人要学会愿赌服输。”林涛拿起酒瓶,跟方以程碰了碰,“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小竹马。”
“英区第一深情说这些。”谢嘉阳突然伸手去掀方以程的衣服,“都纹身上了。”
方以程一巴掌拍掉他的手,“说还不够,还得上手是吧。”
“手贱。”林涛啧了一声,“信不信他下一秒把你刻碑上。”
“好害怕。”谢嘉阳说,“这轮你请,就当抚慰我受伤的小心灵。”
“你还敢惹他。”林涛回忆起往事,“英区第一深情疯起来直接拿酒送药吃,上次大半夜送去医院你忘了?”
“别提了。”谢嘉阳举手投降,“那次真给我整出PTSD了,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方以程没搭腔,陷入了沉思,半响后开口,“阳儿再帮我个忙,找个人。”
“Who?”谢嘉阳挑眉,“先说好,未必找得到,虽然现在网络发达,但到底也相隔了十二个时区,我国内哥们都快忘了我这张帅脸长啥样了,能查到赵昭纯属是因为他在圈子里太能蹦跶,至于这位赵公子的前任情史,爱吃酸的还是辣的,我真的爱莫能助。”
方以程摇头,“不是赵昭。”
“小竹马?”谢嘉阳摆了摆手,“不是找过了吗?江大新传系高材生,赵公子的绯闻男友。”
“Trigger warning懂不懂?”林涛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小祖宗,好端端的你刺激他干嘛?”
谢嘉阳立刻在嘴边做了个拉链动作,好,闭麦。
“他的名字叫陶霄。”方以程指尖在杯沿轻轻划了个圈,“江州美院毕业的。”
谢嘉阳差点被啤酒呛到,“真把我当福尔摩斯了?”
“江州第一人脉说这些。”林涛啧了一声,“帮帮他吧,我可不想再付天价救护车费,怕我爸查到账单,直接打飞的过来杀了我。”
窗外突然下起雨,非常典型的伦敦式天气突袭。
谢嘉阳收起玩笑,突然认真地问:“说实话,你没恨过吗?”
恨,当然恨。
恨谢峤的决绝,恨他为什么连一句话都没给自己留,甚至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恨他们之间戛然而止的默剧般突兀的结局。
“我只是想要个答案。”方以程望向窗外密密麻麻的雨幕,“那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次。”
最主要的原因,是这次重逢,他感觉谢峤整个人都透着不对劲。
总是到不了眼底的笑容。
点烟时会不自觉颤抖的手指。
吃饭时总会在某个瞬间突然放空,眼神飘向虚无的某处。
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这些细小的异常像散落的拼图碎片,在方以程脑海中不断重组。
那些朝夕相处的记忆太过鲜活深刻,以至于现在谢峤每一个不自然的举动,都在方以程眼中被无限放大。
他很了解谢峤,了解到能分辨出对方是真笑还是假笑,是困了还是烦了,是想说话还是想独处。
而现在这个谢峤,陌生得让他心慌。
雨点拍打窗户的节奏越来越急,玻璃花纹上滑落的水珠将伦敦的夜景扭曲成模糊的色块。
林涛问:“你是想要一个答案,还是想要一个机会?”
“两者没冲突。”方以程说,“看谁先到。”
“Bloody hell...没救了。”林涛举起啤酒瓶,“敬我们的英区痴情种。”
谢嘉阳摇摇头,跟着举起手中的酒,“来,敬我们的英区第一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