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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孽台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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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小五目不转睛的看了那本伏羲书半晌，我们也目不转睛的看了他半晌。
“你看出些什么来？”我比小谷还要急切。
他没有回应我的话，朝着小谷道：“小谷姑娘，这本书内容精深，甚是有趣，可否借我读几日？”
小谷眼中的希冀之光被扑灭了。
神情中是难以掩盖的失望，怏怏道：“这本书对我甚是珍贵，我……”
“小谷姑娘请放心，我明日便还你。”罗小五没等她拒绝抢先道。转而又看向我：“金娘，小谷姑娘看着已是十分疲惫，不若让她好好休息，我们再去和小二要一间房？”
其实他和我挤在一处，或者他和我们挤在一处没有什么区别，反正是我和小谷睡床他睡地下。
但是他朝我眨了眨眼睛，我料想他有些话要说，说不定便是和长恩有关，只是不方便当着小谷的面说，便应和着他，小谷已是累极，并未拒绝。
出了门，罗小五却没去找店小二，而是直接施法带着我飞去城外，我们初时来人间落脚的那个城隍破庙。
果然事情不简单。
只见罗小五甚是郑重地掏出那本书，缓缓盘坐施法，那书自己竟飘在了半空中，发出微弱的光。
我十分惊讶，正要说话，却见从那光芒中缓缓显出一个飘渺的卧着的人影来。只是他闭着眼睛，彷佛在沉睡。
“你不会告诉我说？这个鬼魂是长恩吧？！”我猜出来，但很是难以置信。
罗小五点点头：“我初时拿到那本书就发现端倪，你知道的，我是鬼魂，所以有感应。”
“那他为何昏迷不醒，又为何魂魄会附在一本书上？而且，如何正正好的落在小谷手里？”
“我们探入他神智看看便能知晓。”
“这也行？！”我有点惭愧，近些时日总是做这样偷鸡摸狗的事儿。
“解开迷局，我们才好了小谷姑娘的一桩心事。”
“你不是能拿到人的宿命簿子吗？长恩是人，你自然可以看到他生前之事？”
“地府命簿只能看到六道众生，他如今魂魄和书籍融为一体，状若半神，就不在我们管辖之内了。除这一类，譬如你一样的盐池有灵气的生灵，西荒相柳手下的妖灵，皆没有定属的命簿。”
“所以，你也看不出我前身后世？”有些神秘感倒是挺好的。
罗小五笑着点点头，我又问他：“那我们还像上次入申川梦境一样？”
“不用，我会法术，应对魂魄反而更便宜，你看着。”
罗小五从怀中拿出一面小镜子，光华夺目，嘴中念念有词，而后一道白光便投射在镜中，镜子对着躺着的长恩魂魄，镜中便是他生前模样。
“这是孽台镜？！”我不曾想到罗小五竟能拿出这等高深法器，相传是地府至高法器，能看六道神灵前身往事，也有极强极厉害的法力，可是这等至宝，怎么会在一个没有阶品的鬼卒身上？
罗小五似乎没料到我会认出这个法器，顿了一顿，而后笑道：“上回和相柳大战，鬼君将它暂时留给我疗伤所用。”
“为何没留给范大人却留给你？范大人的伤似乎比你重得多。”
“鬼君助我退敌，那时范大人不在。”
还不待我再追问，罗小五忙指着孽台镜：“金娘，你看。”
镜中的长恩，一袭灰布长衫，潦倒境况下，身姿依旧挺拔，显现的是在寺庙和小谷初遇的那段迎风对月，谷穗底下诵读作诗的时光，宁静祥和。
这段故事我已从小谷口中知晓，那时小谷还只是一棵谷苗，也无甚可看，我催促着罗小五让时光尽快往前流转。
我想知道在丞相府的那段时日，长恩知晓不知晓他梦中的姑娘和眼前的姑娘并非一人，我想知道小谷陨灭后，长恩身上所发生的故事。
罗小五依言而行。
画面定格在小谷第一次入长恩的梦中，长恩恪守礼教，刻意疏离的场面。
他将小谷丢过来的帕子折入怀中，在她所看不见的时候，拿出那张帕子沉思，他轻嗅绣帕，失笑：“可真是奇了，这帕子竟然有一阵淡淡的青草香，而非脂粉香。”
我也觉得奇了，推了罗小五一把：“你这镜子好生厉害，不仅能看到凡人生前，还能看到凡人生前的梦？”
罗小五揶揄道：“金娘，要不我也给你照一照，看能照出什么来？”
“去去去，我原身就是棵柳树，能照出什么来？”
你言我语之际，便看到长恩梦醒后，尝试从怀中拿出帕子而不得的失落惆怅。
第二日，那相府芙儿小姐便露了面，果然生的是国色天香，沉鱼落雁。
然而行为举止合规合矩，美貌有余，灵动不足，带着大家闺秀小姐植入骨子的骄矜。
我看到了长恩眼中的审视和疑惑。
“和梦中相比，差异甚大。”没想到还能听到心声，我瞟了一眼罗小五，表达震惊之情。
他笑笑，示意我往下看。
然后便是小谷见长恩面临窘境，第二次入梦邀他游湖。
听到她梦里的那番劝诫，他终于放下心防，和她诉说许多往事。譬如祖上也是书香世家，然而父亲早逝家道中落，临终前嘱咐他光耀先祖门楣，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贤达于世，利国利民。
也提及在寺庙中那段清秀却宁静的日子，忽然想起来什么事情，心中纳罕：“小姐身上的香味儿和寺中那棵谷苗的味道甚为相似。”
我也十分惊讶，原来在这时候的梦中，长恩已意识到异样。
果然，在他醒来时恍惚时，忆起梦中情景，不觉就看向那串谷穗，他凑近嗅了嗅，确是梦中芙儿小姐身上的味道。
镜中的长恩心中大诧，面上却未露分毫，他并不敢十分确定，还要白日里再确认一番才行。
于是，他对芙儿小姐表现的十分亲近，言语温存，想知晓芙儿对他情根深种的缘由。毕竟自己的面貌顶多算得上清秀，也无家世，不会逢迎，甚至还拒绝过她，她何以对自己高看一眼呢？
那芙儿小姐含羞捂唇道：“不瞒公子，公子入过芙儿的梦，为我念过几首诗，我甚是喜欢。”
“哪几首？”长恩表现的急切，抓住她的手问。
那小姐更是羞怯，却还是拿起一支笔，逐句写下来。长恩刻意走近她，只闻到一阵浓浓的脂粉香。
长恩拿起看时，心中已全都明了，这些诗句都是曾经在寺庙中迎风对月念过的，除了那个小谷精还能有谁听见呢？
如若不是她，还能有谁能扮作他的形象入梦，为他俘获小姐芳心呢？
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直到忍不住笑出声来，爽朗而真诚。
“果然是成了精的小谷儿。怎会如此古灵精怪，娇俏可爱呢？”他心中感叹，却未曾注意到那芙儿小姐看他这笑容，心中更是情意绵绵。
见到此情景，我又忍不住的心中发酸想落泪。
小谷眼中的郎情妾意，其实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啊。
原来长恩的柔情是对着她的，笑也是对着她的，可是那时候她却并不知晓。
然后，我便看到，在小谷沉睡的时候，长恩将她轻轻捧在手心里，笑着同她说话。
“你这个小谷精，神通如此广大，为何不再入我的梦了？”
“小谷儿，我想看看你的样子。”
“小谷儿，其实我也不想做官，如今榜上有名，我就可以专心著书了，我带着你回我家乡，去寺庙将那颗谷苗一同移回去可好？”
“……”他絮絮叨叨的对着小谷说了许多话。
可是那时的小谷原身已被斩断，已是半睡半醒，昏昏沉沉，好巧不巧，他说的这些话，她一句都未曾听见。
偶然听见的那句，便是长恩因她长久不入梦，故意逗她的那句：“相府小姐知书达理，堪为良配。”
可真是阴差阳错到了极致。
长恩惆怅而无奈，便决定赌一把，若她这样在意自己过的好不好，他和相府小姐成婚之时，她是不是就能再次出现？
不出所料，成婚前的那一晚，小谷儿再次出现在他的梦里。
竟然还是洞房花烛之时，他心中喜悦无以复加，所以当小谷问他是不是喜欢她时，他情难自已，想要告诉她，他知道她是那个小谷精。
可她却不让他开口，他只能用亲吻，努力回应表明他心中的深切情意。
他想好了，等梦醒后，他就要向丞相和小姐告罪，布衣还乡，他此生唯有著书和小谷二事而已。
到这里时，罗小五便遮住镜子，不让我看了。
我挑眉笑看着他：“你不让我看，我也知道，那些时日在青楼里可看见不少，可那些哪有他们这样真情实意。不过小谷是我朋友，你不遮我也是不会看的。”
“你看过不少？”他似笑非笑，然后恍然大悟般：“哦，原来那日你火急火燎叫我回去，是为了和我试这个？”
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虎狼之词，直冲向我的脑门，血流飞涌，将我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胸口那口气顺了又顺，如何都咽不下，将我呛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见我如此，不由叹气上前替我顺背，轻笑道：“真不经逗，是谁说的看见不少来着？”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