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情窦初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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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觉菩萨道心坚定，从始至终便是如此。
听闻她七八岁上山采药时，见到一条被鹰叼着即将啄食的小蛇，心有不忍，便将自己的干粮干肉条扔给了那只鹰，得以救下那只小蛇。
可是过些时日再去采药时，她又看见一只毒蛇在攻击一只雏鹰，那只雏鹰尚未成年，她想救它，已无能为力，那雏鹰已被毒液麻醉，她眼见着毒蛇将那雏鹰整吞下肚。
这件事情给她弱小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她在想，如果当初不救那条蛇，兴许蛇长不大，自然攻击不了雏鹰，可是雏鹰此时的死和小蛇彼时的死到底有何不同呢？她想不明白，只能哭着跑回家。
她的父亲和弟弟听她说了此事，各有见解。
父亲说，历来本就是如此，弱肉强食，比如你给老鹰吃的那个干肉条，其实也是生灵不是？为何你吃的时候不觉的有何不妥？无非是从出生起已有了习惯，那些眼见的杀戮你没放在心上，而那些更远的杀戮你却看的真切。假如我们不吃肉，鹰不吃蛇，蛇不戮鹰，那这人世早就化成飞灰，剩下一片虚无。
她的父亲说的很有道理。
弟弟说，这话对也不对。如若都遵循弱肉强食的道理，岂不是这世间都是妖魔鬼怪当道？反正谁厉害谁便占上风，还在乎那些个因果轮回报应作何？叫我说，你救下这只蛇，是鹰和蛇包括你的福报，你没救下这只雏鹰，是这条蛇的业报。总归是有来有回，有先有后，才造就了这世间，千姿百态芸芸众生。
她的弟弟说的也很有道理。
金觉菩萨当时想，也不能想那么多，既然发生在眼前的事，不可避免，便只能全力而为，爱众生，帮众生，尽绵薄之力。无论是鹰是蛇是人是鬼，总归是生灵，那自己所应该做的便是全力渡化所遇众生之苦厄。
听何知意缓缓道出这几人所思所想，我不胜唏嘘，怪道菩萨能成为菩萨。
“她弟弟便是那鬼君么？”
何知意点点头：“是又不是，是弟弟，却不是一母所生，是她父亲从山上捡回来的。”
我心中一动，觉得有些什么关联却又抓不住，只能作罢。
“既如此，那鬼卒甚至小谷为何将这位菩萨的事，说的如此神秘？”
“咱们这位菩萨道心坚定，可不见得其他人就是如此。”何知意挑眉笑的不怀好意。
我没有说话，静待她的下文。
她喝完最后一口酒却不说了。笑道：“酒没了，故事便不说了。”
我是头回吃这样的哑巴亏，素来我都是有理的那个，如今被这位似妖非妖的何姑娘可是吊足了胃口，可刚吃一口，碗便被端走了。
这比没吃着还要难受。
她兴许是看到我脸色不好，笑道：“今日我有正事，改日有缘再给你说底下的。”说罢便施法离去，我连多说一句的机会都没有。
我心中有气，又不能扰着小谷，只能冲到罗小五的房间。我没有敲门，而是用了他教的瞬移之术，本以为能看见谢无悔，可是屋内十分安静，罗小五正躺在床上，似乎已经安睡。
难道那何姑娘是诳自己的？我正欲悄悄退回去，却听见床上传来一声轻笑：“金娘，你就如此想我？房门的禁术也拦不住你。”
我的脸不由一红，虽说本意不是为此，可是眼下被抓个正着，便是解释想来他也不会信。
我只能装作没听见这句调侃，疑惑道：“谢大人没来你这里？”
“来了，又走了。”
“这就是了。”我的底气立即变得十足，声音也大了些。“我跟你说，刚才有个什么何姑娘入我房间，教我吃了一顿闷亏，不仅说我脾气大，还诳我酒喝，她说是跟着谢无悔来的，他想来是找你的？”
罗小五从床上坐起身来，笑着朝我招手：“金娘，你来。”
我觉得此时自己就是个人偶，罗小五说东我绝不会往西。
他此时实在是太过好看。一头乌发随意披散在肩头，眼睛深含笑意，比平日里见到的那一副端肃的书生模样，更柔软了几分，也魅惑了几分。
我按下心中的冲动，佯装若无其事的挨着他坐。
“竟还有人能让你吃亏？这可是奇了，你仔细同我说说。”罗小五温言软语，将我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搓了搓道：“你凉着了。”
“我，我……”我一下子无话可说，此时脑子里哪还有何知意，哪还有谢无悔，只剩下了眉眼含笑的罗小五，只剩下那满满温存。
我有点怀疑他情窦初开了。若不然怎的一举一动都能让我乱了分寸？
我压了压嗓子：“只是，只是体凉，我是不怕冷的。”若论起来，地府盐池才是那极寒之地。
“我知道。只是有点心疼。”罗小五并没有看我，边搓着我的手，边轻声道。
他这一句，顶得上我从前说的千句万句。
我的心中五味杂陈，这一句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足以将我的一颗心化成了水，揉成了团。我终究是没忍住，靠进他怀中，两只手挂着他的脖子撒娇。
“罗小五，那何知意好像和谢无悔有些牵绊，她今日欺负我，改日你要替我欺负回去，虽然谢无悔是你上司，不过你能打得过他，是不是？”
“好，听金娘的。”罗小五笑了一声，大手轻轻揉过我的发顶。
“小五，你认识何知意么？她是鬼还是妖。她同我说，她不归地府管。”我窝在他怀里，觉得十分温暖。即便是不怕冷，如今也知道，暖可比冷好上太多。
“她的确不归地府管。因为她不是妖，不是鬼，而是仅剩的一缕魂魄。为执念而生，为怨气而化。”
我着实有些吃惊：“那她这怨气是因为谢无悔？”
“也不全是。”
“是谢无悔惹的桃花债吧？”我和谢无悔有些交情，可是也知晓他一贯风流成性，便是认识的这些年，见过他沾花惹草无数，连桃妹有一段时间见了他眼睛里都泛星光，想来又是一段风流冤孽债。想到那明艳嘴快的女子，竟是被他折腾的只剩下一缕魂魄，心中不免为她不值。
“罗小五，你可千万别跟谢无悔学。他在情之一字上，太过作孽，将来有的受。”
“可是适才他教我，对姑娘家要温言软语，关怀备至，我便如此做了。我瞧方才，金娘你也是很喜欢的？”他的神色认真且迷惑。
“……”我心中又是五味杂陈，情窦初开个鬼啊情窦初开，原来是那只风流鬼教的。
看着罗小五那双懵懂无知的眼睛，我忽的很泄气，但又怕他被旁人教坏了，只得认真解释道：“姑娘家当然喜欢温言软语关怀备至，可是谢无悔对太多姑娘，时时关怀，处处温言，这便是不对的。”
我朝罗小五眨巴眨巴眼睛，指望他理解我话中深意，他对我温言，对我关怀，那便很好。
“唔……”罗小五垂眸沉思。
“算了，你别想这桩事。我只告诉你一句，一个月后你是我夫君，我是你娘子，你往后要和其他姑娘保持距离。”
“怎的才算保持距离？”
“譬如你教姑娘家法术这是没问题的，可是你就不能手把手的教；譬如你和姑娘家说话也是可以的，但你不能贴她耳朵说；再譬如你可以和其他姑娘喝茶，但是不能像我们离的这样近，也不能像这样拉手。”
半天没有回音，我抬头便瞥见罗小五唇角的笑和眼里的戏谑。
面上不由一红，我又着了他的道了。
实在是他那副人畜无害的脸，温润的语气让我总是误以为他不懂男女情事，忘记他做过人，忘记他活到两三百岁把自己毒死，忘记他比我更沉着看待那些人世分缠。
我忽然想到一句话：拌猪吃老虎。
可是想想，这自开始便是我先动心，对他予取予求的，如今自己再这样说他，他也是无辜。
我只能白他一眼，心里叹气，岔开了话题。
“谢大人找你何事？又有差事要办？”
“那倒没有。只是他有事，我们明日照常回程。”
这话说到我心坎里。
拐到罗小五这个处处顺眼的小相公，我心里一直觉得不太真实，竟有些患得患失，生怕迟则生变。
“罗小五，你不会后悔吧？”我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
“金娘，你在担心什么？”罗小五笑着反问道。
当然担心你说话不算话，就像当初相柳那样。
那时候的自己还不知道喜欢是为何，只是觉得相柳顺眼不讨厌，桃妹挑开了那层窗户纸，我便就坡下驴，觉得成个亲也没有什么不好。
如今又长了五百年岁，见过那么多多冤魂怨魄，自然想法稳重许多。本来在这上头也没觉得有何心思，可是遇见了罗小五，来人间逛了这一趟，便发现这上头也有很多意趣。才恍然觉得，当初的自己才是情窦未开。
可是那婚期将近被悔婚的滋味儿已给我留下了阴影。当初那样不上心时，还心伤了好些年，如今自己眼里心里满满的罗小五，若他悔婚，我确实不知道自己是该作何反应。
光想着都觉得心酸，恍若心已碎成许多块。
“金娘，你不必忧心，我是认认真真做的这个决定。”
“我很高兴，我想和你成亲。”罗小五笑意盈盈。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情窦初开
，还差